第25章 第25章

玉霖胡乱塞给若白羽一个纸条,推开他就往人群中跑。

“玉霖?”若白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他踉跄地走了。

他收回目光莫名地打开被揉皱的纸条,只见上面早就写好了几个字:多谢款待,有缘再会。

重芜仙君的视线一直跟着玉霖离去的方向,眼见他越跑越远,也没心思收拾这残局,只留玉明在这主持后续事宜,自己便一个轻功朝着玉霖追去。

掩盖气息的亮粉还起着作用,在玉霖的肩头微微闪着半透明的光。

玉霖踉踉跄跄地在人群中乱窜,可太多人挤成一团层层叠叠地围在外侧。这样的情景让他眼花缭乱,脑袋昏昏沉沉。

他涣散着眼瞳,脚步忽浅忽深,视线忽明忽暗,脑海里的回忆不断变换。

耳畔时不时闪过师姐温柔的语气,又或是闻谨对他的低声劝告,接而又转为玉伶临死前的低语。

他颤了颤眼睫强撑着抬头看。刑场外围了五六圈人,烈日炎炎散发的汗臭味和孩子的哭闹声围绕在他耳边,震得他发昏。

混在一起的难闻气味刺激得他呼吸不畅。他半掩着口鼻急促又粗重地呼吸着,连路都走不顺畅。

“……抱歉。”他的眼皮子都要盖了下来,迷迷糊糊间他凭着下意识的反应,踉跄地推开人群往外走去。

离刑场越来越远,挤着的人才终于越来越少。他歪斜着脚步向前奔了两步,微微仰起头,贪婪地呼吸着扑面而来新鲜的空气。

可气力已然耗尽了。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能眯着眼睛辨别着前方,往前凑了几步,没骨头一般靠在了离他最近的房屋外墙上。

脚步已经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玉霖手扶着外墙,拖着沉重的步伐,强撑着拽着自己的身躯往前面半掩着的破旧房屋走去。

一步,两步……

在身体支撑不住而被迫跪地之前,他虚虚地往前走了两步,撑在了虚掩着的门扇上。

门随着他的重量缓缓打开,他顺着门打开的趋势扑到了门内,一转身靠在了墙后。

漆黑的破旧房屋内只有零星放着的几捆柴火,房梁上早已结了蛛网。

他分不出心力去看,人挤人的状态让他近乎缺氧,视觉、味觉、听觉的大幅度冲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哈……”

屋内没有点灯,对比起外面的环境来可以算是漆黑一片。玉霖虚虚地别过脸去,气若游丝地背靠在墙上喘息。

紧接着只听一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愈发明晰。

“哒哒”的落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但他此刻脑子里一团糟,连应付自己都困难,难受得低声哼哼。躲闪的意识被忘却到了脑后,只是听着脚步声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

门外人听见他的一声低吟,脚步顿了顿。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重芜仙君看着靠在墙上虚弱的玉霖冷下了脸。他钳起玉霖的下巴,声音带了些怒意,“跑什么,这么怕我?”

“嗯?”玉霖迷糊地睁眼,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下意识地躲了躲,勉强从鼻子里挤出个音来。

他的脸色苍白,额上冒着一层薄汗,眉头紧蹙着,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被魇在自己的幻觉与记忆中,并未注意来人。

重芜仙君低着头看他,见他这副模样,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臂圈在手里,喃喃道:“又瘦了……”

玉霖面露疲态,紧皱着眉头。他胃口本就不好,这些天车马颠簸下来,更是整个人显得轻飘,好似风一吹就飞走了。

他浑身发着冷,被重芜仙君的掌心温度一灼,下意识地往后躲开,却又被他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重芜仙君轻轻摩挲他掌心中在斗剑大会留下的浅疤,闭着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扣着玉霖的后脑勺凑近了些。

二人双额相贴。

重芜仙君感受玉霖额上冰凉的温度,睁开眼看着他鸦羽般的睫毛不断颤动,犹豫了一下。

半晌,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他喟叹一声,低声呢喃,“玉霖,别怕我。”

……

梦境中,他拼命呼喊着闻谨的名字。

梦里的闻谨好像一团云雾,他怎么也抓不住。他怕得全身哆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小霖,小霖!”玉鸢靠在他的床边轻轻推搡他。

玉霖被激得身子一抖,清醒过来。他手心的冷汗泅湿了紧紧抓着的被褥。

“……师姐。”

玉鸢将一条浸湿的帕子拧得半干,轻轻覆在他的额上。见他手撑着床榻,忙提醒道:“哎,别起身。”

玉霖眼睫轻颤,“……我怎么在这?”

玉鸢将他轻轻地推后躺好,又将他的手擦净,“师尊带你回来的,他说在扶阳城见着你了。”

玉鸢嗔怒地轻戳他的脸颊,“怎么这般不让我省心!把我蒙在鼓里,我竟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

玉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挤出来几个字,“没有啊……”

玉鸢斜睨他一眼,掰扯手指给他数一二三,“独闯灵药谷,被人绑架,到扶阳城不跟师门通消息。”

她数着数着自己生起了气,咬牙切齿道:“出息了啊,玉霖。”

玉霖立刻低下头,一副认错挨打的模样,耷拉着眼皮好生乖巧,又小心地抬眼看她。

玉鸢被他认怂的态度噎住了,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不是怪你什么……我是觉得你不信任我们。”

玉霖听了她的话立马抬起头来,急急地反驳道:“怎么会!”

玉鸢轻描淡写地说:“受了伤当没事人一样,不跟任何人说就擅闯灵药谷,又悄无声息地到扶阳城去。小霖,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太独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

玉霖垂着眸倾听着,而后侧身环住玉鸢的腰,沉默了一会,闷闷地说:“我没事的,师姐。我希望你们好好的,我不想连累你们什么。”

玉鸢弹了弹他的脑门,无奈道:“你能连累我们什么?”

“小时候你最怕疼,一个浅伤口子都要哀嚎很久。现在一声不吭,我害怕。”

玉鸢说完之后还是不忍,伸出手反抱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我养的奶包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玉霖听到这句话眼泪都下来了,一滴水痕融在玉鸢的衣物上。玉霖忍着泪光,用手小心摩挲着擦去。

吱呀——

在这时,门扇闷声作响,一人推门而入。

“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玉轩进来之后将门紧紧关上,看着他两如同生离死别的模样失笑,转过头笑着调侃他们。

玉鸢转过身去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贫。”

玉轩用托盘端着清粥和几碟小菜进来了,“生病的人呢,罚你吃清淡的。非得让你嘴里淡出鸟来,以后才不敢乱受伤了。”

玉霖带着笑意拆他的台,“如果我说我就爱吃清淡的,又当如何呀师兄?”

玉轩瞪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砸场子!”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近了,将玉霖扶起身,低头吹了吹粥,一勺一勺喂他。

玉霖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我又不是断了手。”伸手接过了玉轩手上的碗。

一时无言,玉鸢定定地看着他喝完,冷不丁地问道:“今后什么打算?”

玉霖愣了一下,“什么?”

玉鸢瞥了他一眼,“我不觉得你会老实待在浮生门,索性告诉我们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们还能为你去向师尊说情。”

玉霖顿了顿,沉默了很久,轻声说:“我想去修炼。”

“浮生门内不就可以?”

玉霖摇了摇头,“不一样,准确地说,我想去‘历练’。”

玉鸢沉默了,似乎在心中做抗争,“……有想去的地方了么?”

“极川之地。”

上一世有人在极川之地得到了一件不惧严寒、不惧烈火、百毒不侵的皮甲软衣。这件法器的出现引起了轩然大波,引得不少人为之争逐。

倘若有此法器,他在魔门秘境中也能多一份助力。他也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得到这个机遇。

再者,他是水属性,极川之地的灵力属性与他也还算相配。冰天雪地之中,刺骨的寒意最是磨练人。

他倒也想看看,能否在其中被激发出潜力来。

玉鸢垂眸想了一想,道了声,“好。”而后拿出一个储物戒来,戴在他的手上。

“既然这是你的意愿,那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储物戒中什么都有,不知玉鸢细心准备了多久。

他感受着手指上冰凉的戒指穿过的触感,感受着手心被玉鸢握紧的触感,眼睫微颤。

之后,历练之路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重芜仙君也意外的好说话,都未经过软磨硬泡便松了口。

临走前,玉霖一脸认真地叮嘱玉鸢,“师姐,请务必帮我盯紧灵药谷的动向。有消息便捏碎传音丸告诉我。”

闻谨如今生死未卜、安危不定,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种小标题是能写的吗(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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