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知道我出轨的那天，正在为我熨烫一条真丝连衣裙。

蒸汽氤氲中，他侧脸温柔得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我蜷在沙发上刷手机，指尖却因为那条忘记删除的酒店定位而发冷。

“薇薇，晚上想吃什么？”他放下熨斗，走过来吻我的发顶。柠檬香气笼罩下来，曾经让我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无形枷锁。

我下意识躲闪，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亮着，那条致命的定位信息**裸暴露在空气中——是本市最奢华的情侣酒店，日期是三天前，我声称在加班的那晚。

时间凝固了。

沈确弯腰拾起手机，动作优雅如常。他盯着屏幕，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却只等到他轻飘飘一句：

“这条裙子，不适合你。”

他指的是我身上那件，出轨对象送的战利品。

下一秒，布料撕裂声刺破寂静。真丝连衣裙在他手中变成碎片，像蝴蝶垂死的翅膀。我惊恐地向后缩，却被他一把拽住脚踝拖过去。

“他碰你哪里了？”沈确的声音依旧温柔，手指却像铁钳扣住我脖颈，“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在我锁骨处深吸一口气，突然低低笑起来：“消毒就好了。”

那晚他烧光了衣柜里所有“不得体”的衣服，包括那件罪证。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天真地以为风暴已经过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所有门窗都被焊死。

“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沈确端着早餐进来，笑容无懈可击。他身后，我们的卧室变成一座华丽牢笼——钢条封窗，电子锁控门，连玻璃都换成防弹材质。

最初的反抗激烈却徒劳。我绝食，他就在我虚脱时用静脉注射营养液；我砸东西，他就安静收拾碎片，然后给我看维修账单的金额；我试图用旧手机求救，却发现所有信号都被屏蔽。

“别白费力气了。”他抚摩我因挣扎而凌乱的头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他依然无微不至。记得我生理期不能喝冰，知道我阅读时习惯在第37页折角，甚至在我做噩梦时会哼唱我童年最爱的摇篮曲。

这种极致的温柔与极致的疯狂，把我撕扯成两半。

转机出现在某个深夜。我在他口袋摸到钥匙卡，趁他熟睡溜到门厅。手指触到门把的瞬间，整栋房子突然警铃大作。

灯光骤亮，沈确站在楼梯阴影里，睡袍松散，眼神清明得像从未入睡。

“我的小鸟又想飞走了？”他叹息着走近，从背后环住我颤抖的身体，“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讲述的方式令我毛骨悚然。

“去年你总说加班，我就去了你公司楼下。看见你坐上陌生男人的车，我打车跟在后面。”他的唇贴在我耳畔，声音带着笑意，“你们去了江景餐厅，他喂你吃巧克力熔岩蛋糕，你笑得很美。”

我浑身血液冻结。原来他早知道，却隐忍不发整整半年。

“后来你们去酒店，我在对面大楼开了房间。”他轻笑着握住我的手，“用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呢。你在他身下承欢的样子，比在我身边时还要动人。”

每一个细节都被慢放解剖，我出轨的全过程在他口中变成一部长镜头电影。羞耻和恐惧让我剧烈干呕，他却体贴地递来温水。

“别怕，都过去了。”他擦去我嘴角水渍，“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被铐在床头。沈确正在布置三脚架，调整镜头对准大床。

“既然你这么喜欢被看，”他调试着光圈，语气轻松，“不如让我记录下来？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我尖叫着挣扎，手腕被金属磨出血痕。就在他俯身靠近的瞬间，我用头狠狠撞向他鼻梁。

软骨碎裂的触感让人作呕。

沈确踉跄后退，鲜血从指缝涌出。我以为会迎来报复，他却望着掌心的血笑了。

“这样也好。”他眼神癫狂又幸福，“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比婚纱还洁白。”

那天之后，监禁升级了。脚铐长度只够我从床移动到卫生间，每天只有半小时“放风”时间。他开始给我注射某种药物，说是维生素，但我清楚感觉到意识在变得模糊。

时常会产生幻觉，看见年少时的沈确站在阳光下对我伸出手。那时他的爱是晨露，如今却成了硫酸，腐蚀着我所有的逃离的念头。

某天镜子里，我看见脖颈后方的微型注射器痕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在用药物制造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今天感觉怎么样？”沈确进来时带着新鲜玫瑰。他每天都会换花，说玫瑰像我，“带刺却易折。”

我望着他切割花枝的剪刀，声音嘶哑：“放过我吧。”

“做不到呢。”他俯身嗅闻花瓣，侧颈动脉暴露在我眼前，“你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

就在那一刻，求生本能压倒恐惧。当他再次靠近时，我抓起藏在枕下的剪刀——那是他上次插花时遗忘的。

利器刺入皮肉的触感比想象中滞涩。

沈确低头看着没入腹部的剪刀，表情竟是解脱。他踉跄着倒在我身上，鲜血浸透睡衣。

“真好...”他喘息着抓住我的手，“最后...记住我的温度...”

警笛声由远及近，可能是邻居听到动静。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

“下辈子...换你来囚禁我...”

三个月后的庭审上，检察官问我是否后悔。

我看着旁听席上沈确的父母，他们手中捧着骨灰盒。那个疯狂又深情的灵魂，最终被我亲手埋葬。

“我后悔的是，”轻抚腕上疤痕，我听见自己说，“没有在最初就剪断我们的红线。”

尽管那根红线，早已被血染成深黑。

阳光透过法院高窗，我下意识眯起眼。在明暗交界的瞬间，仿佛又看见沈确站在光影里，捧着永不凋谢的玫瑰，对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