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胡黎的话说,他现在是**凡胎,人家神器看不上他也实属正常。
既然天君给了,就说明这东西他能用到,不必急于一时。
云时琢磨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只好先将东西收回袖中,眼前却还有一件比琉璃盏更重要的事情。
刑部查案的结果出来了,最后判定阿若确实是畏罪自杀,并非人为。
“刑部大牢本宫亲自去看过,牢房里连横梁都没有,她如何自杀?”
刑部侍郎脸颊冒汗,不住地用宽大袖子拭着:“殿下,您上回来得匆忙没能仔细看,犯人阿若的牢房里是没有横梁,可角落里却有一截凸起的木桩,若是将白绫挂在木桩上,效果是一样的。”
云时满目冰冷,他那天去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什么凸起的木桩,他一走牢房里就有了。
“是与不是本宫得亲自看过了才知道。”
谁料刑部侍郎突然上前堵住他,“殿下,以防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牢房内下官已经请工匠重新修整,保证是焕然一新。”
这话就是在告诉他去了也没用,他们已经将痕迹全部销毁了。
这一瞬间云时对上刑部侍郎的眼神,浑身沸腾的怒意一下子冷静下来。
刑部背后的是什么人,竟然让这些人如此忌惮。
他平静道,“父皇怎么说。”
“圣上已在呈词上盖了章,阿若欲图陷害主子,判处九族斩首。”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判处九族斩首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这样冤头冤尾的案子,方大人真的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殿下此言差矣,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自下旨,圣恩之下岂敢妄言。”
若说原本他还对景国朝政有些妄想,此番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或许换成旁人景帝还不致于如此潦草结案,可谁叫当事的是纪无妄呢,景帝也不愿自己手下的人为了一个外人折腾,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判了阿若一个九族抄斩还是给了纪无妄面子。
“呵,说得好,今日朝堂奔波,方大人想必也是累坏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刑部侍郎从永宁宫出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被汗渍浸湿,他原以为五皇子听到结果后会震怒,也做好了被迁怒挨打的准备,谁料竟是这般有惊无险的出来了。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侍郎大人留步。”
静轩
三皇子到时,正看到纪无妄在院子里迎风而立,身形高大挺拔,一袭月白色长衫拢在身上,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这副样子倒让三皇子想到纪无妄刚来到景国皇宫时,他在梁国时就是不受宠的皇子,乍一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景国,浑身上下更是竖满了尖刺,一双眼睛机警地盯着任何靠近他的人,看似淡然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不小的野心。
他并非池中之物,三皇子从前就知道这一点。
纪无妄听到脚步声神情一动,刚想要开口,只听身后人道。
“无妄,怎么不进屋,反倒站在这儿吹风,小心着凉了。”
原来是三皇子,纪无妄微微欠身:“三皇子。”
“我说过了,你我之间无需顾忌这么多虚礼。”三皇子笑着伸手扶他,却在即将碰到纪无妄衣袖的时候被他微微闪神躲开。
便是如此三皇子脸上也并无不悦之色,“瞧我忘了,你向来不喜别人碰你。”
“殿下今日来,是有何要事?”
三皇子悻悻地将手收回去,转而道,“也没什么要紧事,自从你伤好后的这段时间我都忙于朝政,今日终于能抽出些功夫来看你。”
说完他一招手,身后呼呼啦啦出现了一群下人,个个手里拿着托盘。
“瞧着没两天国子监开课,顺便来给你送些物品,内务府这群趋炎附势的下人想必也不会往你宫里送什么好东西。”
这话三皇子还真说错了,自从上次云时流水一样地往静轩送那些好玩意儿之后,内务府的人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之后往静轩里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差的。
只是三皇子住在宫外,不知到这些细碎之事,只当纪无妄还是从前那个让云时欺负的帝敌国质子。
毫不意外的,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了满屋子的宝贝,纪无妄书案上还放着两支云时差人送来的绿檀紫毫笔。这样以来,三皇子的处境就略显尴尬,毕竟他要送的东西还没有人家纪无妄自己的好。
“三殿下这份心纪某领了,若我再收了殿下的东西,只怕圣上会龙颜不悦。”
好在三皇子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思虑了一番才微微叹口气道:“无妄,我这个五弟他性子如何你是知道的,你们二人的恩怨已是多年,说句不好听的,他这副样子又能维持到几时,你还是离他远些罢。”
“多谢殿下关心。”
三皇子瞧着眼前的人,觉得似乎有一股陌生力量在将两人隔开,“谢什么,你我二人相识多年,一路相互扶持到现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从宫里搬出来。”
搬出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转了两转,他现在是该考虑这件事了,若是他能从宫里搬出去,在外面行动就会方便很多。
……
“云时在打什么鬼主意,怎么突然对无妄这般殷勤。”从静轩出来,三皇子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好像自从年前云时将人打伤后,他对纪无妄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转变。
“你马上去查,我要知道那一个月云时和无妄相处的细节。”身后一个暗卫领命,转眼就消失在半空。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的云时这会儿在永宁宫同他的小伙伴“促膝长谈”。
“你爹是怎么回事儿,这就被人收买了?”
胡黎要把自己面前这盆草薅秃了,可怜的草杆上没几片叶子,“这种事儿是我一个私生子能知道的么。不过我最近和你见面见的太勤,我那个事儿多的嫡母以为咱俩有什么奸情,天天拿着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我和你能有什么私情,我又不是老七那个断袖。”云时叹口气,“现在阿若死了,毁尸灭迹,就连皇帝看上去也想让这件事情早点儿结案,这事儿还能怎么查。”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知道景国皇宫没人可信了吧。”胡黎连最后几片叶子也不放过,唰唰几下那盆草就秃的只剩一个草杆了,“不过我说你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幕后之人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总有他尾巴露出来的一天,况且你还有命书能提前预测,怕什么。”
“只要神君顺利活到登基,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话虽如此,可云时还是觉得纪无妄这一世未免运气太差了些,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个人在操控者,将一切与他有利之事掐灭在半路上。
生在景国流落冷宫,后被送来敌国又孤苦无依,被皇子带头欺负。住破破烂烂的寝殿,顶头还有个想要他命的景帝,最后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了结果被一支飞来横箭夺去性命,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别急着心疼他,我从我大哥那打听来的消息,二皇子一党的人写了封折子参他,说他虽然是质子却整天不务正业,每天锦衣玉食奢靡浪费的实在败坏风气。”
云时听得目瞪口呆,“他参谁不务正业?”
“纪无妄。”
纪无妄?锦衣玉食?奢靡浪费?这番话随便说给宫里的一名丫鬟太监都没人信,说不定对方还会骂你疯了。
“其实也怪你,前段时间变着法的往他宫里送东西,现在被人安了这么个罪名。”
云时心底暗恨,“这么蹩脚的借口皇帝也信?”
“不是借口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他懂了,自己这段时间对纪无妄太好,皇帝有些看不下去,但又不好明着来,于是二皇子“审时度势”才在这个时候递上这么一本折子,这简直是递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
云时冷静下来,沉声问胡黎,“你估摸着折子什么时候到皇帝手里。”
胡黎歪头想了想,昨日就已经写好了,想来今天就会递到皇帝面前。
云时听完暗道一声糟了,二话不说就转动轮椅冲出去。
正遇见在院子里训斥下人安词,他见状吓了一跳:“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推我去静轩,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云时一脸着急的样子,安词也顾不上别的,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忙去推他。
“等等,把它拿上一并去静轩。”
……
静轩平静依旧,云时见状猛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赶在了皇帝前面。
只听他吩咐道:“给本宫砸了静轩。”若仔细分辨,还能察觉出他的嗓音里有几丝颤抖与不忍。
白起听到门口处传来打砸的声音,冲出去一看,是一群五大三粗的下人拿着榔头铁棍正在四处敲打,顷刻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大胆,你们什么人来这里撒野。”
谁知目光一转,看到了五皇子云时。
“五殿下,您这是作甚?”
云时唇角挂着一抹讥笑:“看不出来么,当然是要砸了你们的静轩。你们继续给本宫砸,砸的越多赏银越多。”
着这番命令下去,打砸的下人们一个个更加兴奋了,纷纷抱着工具冲进去砸。
“五皇子,您为何要这么做,这些可都是您替我家殿下置办的。”
云时心痛的要命,心说可不呢,这些还花了他不少的银子。只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轻蔑之色:“本宫给条狗置办的东西,心情不好毁了又如何。”
正说这话时,纪无妄一袭白衣从宫门处现身。云时原本还准备了大段恶毒诛心的话,见到他时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装纨绔也不是什么易事,尤其是在纪无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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