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用情至深

明日是月娘节,民间有祭月、赏月、吃月饼、玩花灯、赏桂花、饮桂花酒等民俗,也就是如今的中秋节。

子时一到,城中烟火漫天,喜庆非凡。

烟火炸开声激的姜德书背脊发麻,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回神来,行尸走肉般往自己的院里走,身上直扑扑地冒冷汗,脚下一个没稳住跌落在地。

云香听见响声走了出来,见到她忙奔上来,触到她一身的血迹吓的几乎破音:“殿下,您怎么了?”

她见到自己人略放松些,心里紧绷的弦放下,只是脚下还虚浮着,道:“我无事,不要声张。”她不喜身边有人守着,命侍卫宫女夜里都在院外候着,未经传唤不得进来,只留云香一人贴身伺候。

云香扶着她往里走,给她擦洗干净换上中衣,她窝在被窝里躺着出神,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惊险的场面,恐怕以后还有得她适应的。

云香给她掖了掖被子,趴在她枕边给她擦汗,她自小服侍她长大,见她这样心里疼的不行:“殿下,您是不是吓着了,奴婢去请御医来可好?”

她缩进被子里裹住自己:“不必叫御医,我休息一夜就好。”

云香见她乏了,退出去守在外间:“殿下您好好睡,奴婢守着您。”

姜德书梦到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抵在墙上杀,她吓得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意识清醒了却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等再次奋力睁开眼睛又敌不过困意再次魇过去,一晚上反反复复几次,只能虚虚的睡着,惊悸了一整夜,四更天的时候终于冲破梦境挣扎着想醒过来了,一摸一身的冷汗和满脸的泪。

云香是她唯一的近身宫女,她守在床前见自己醒了,忙擦了她额间的冷汗,递过来一碗汤药:“殿下,这是我跟御医讨的凝神的汤药,您喝了再歇会。”

她确实吓着了,也不管苦不苦一闷头直接干了,转身翻进云帐里继续睡了过去。

晨起她还未起,外头一道尖细的声音嘹起:“公主殿下,圣旨到了!”

她听着熟悉的声音蓦然翻身起来,老太监康福禄立在屏风外头,她圾鞋起身出去:“老康子,你怎么来了?”

她穿书一个对月以来见得最多的就是大太监康福禄,皇帝但凡传个旨意送个东西都是使唤他来,所以见到他真是比见到皇帝还亲切几分。

康福禄恭谨的站着,面上笑意盈盈:“旨意是给苏家的,咱家是来给殿下送东西的。”他拍拍手,身后一众侍卫手里捧着东西站着。

“中秋盛会,陛下可惦记着您呢!怕您在汝宁城饮食不调命咱家带了御厨来,您最爱吃的点心牛乳糕便是出自这位御厨之手,还有宫里一应使惯了的物品都带来了。”

因为宫里的所有宝贝她都喜欢。

原主的母妃是皇帝的白月光,后来因为生原主时难产而死,所以皇帝就把原主当成对白月光的精神寄托,极尽宠爱,便宜了她这个穿书选手。

书里的原主是个皇室背景板,只知道招猫逗狗吃喝玩乐,后来因为从御花园的假山跌落而亡,芯子就变成她了,所以对原主的母妃描写就更少了,也不知道她的死是真的难产还是因为宫斗。

她之前跟系统合计过,本来原主的母妃就要封后了因为有孕一直拖着,竟没活过产子,然后就便宜了现如今的皇后,所以被宫斗谋杀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而且能骗过皇帝,宫里的水也太深了。

不光皇宫里惦记着这位小公主,汝宁城里的达官显贵也记挂着她,拜见游玩的帖子还有首饰珍玩堆了一东厢,她现在没空只能含泪收下拜礼,其它的一概拒了。

康福禄送完东西歇息不过半日,便打道回宫了。

——

苏家合府夜宴。

姜德书坐在上首,面前堆砌着御厨做的美食,她旁若无人地往嘴里炫。

苏东旭的父亲曾做过太子太傅,是当世有名望的儒士,可惜前年已经病故,而他于科举一事造化不高,靠着父亲的关系经营多载只得了个外放的知府。

多年的郁郁不得志促使他辛苦钻研,好不容易攀附上太子,可惜太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外放的爪牙。

便连临州的知府都能压过他好几头,无非是有宫妃在大内。

他一生无子,还好生了个早慧过人的女儿,如今太子妃病故,他一定要借符家之手一飞冲天,送他的女儿扶摇直上入主东宫,太子妃即是皇后,他即是国舅,他苏家终有出头一日!

如今他得了皇帝的赏赐,若伺候好了顶上那一位便是得了陛下青眼,水涨船高到时太子必会高看他一眼,于他日后筹谋便更多有进益,又何愁没有进京的一天。

他整个人意气风发,全然没有了昨日计划失败的恼怒,畅快地多饮了些酒,对姜德书也是愈加恭敬。

反观苏璃沫却是一副郁郁之色,她心比天高又是令玉真人的入室弟子,自觉日后注定要进东宫嫁太子为正妃,只可惜事急不成,她挫败的很。

姜德书懒得揣摩他们的九曲心思,她吃喝一日已经缓了过来,不管男主疯不疯批她为了任务该上还得上,里里外外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符奚。

难道他昨日受伤了?

她酒足饭饱道声乏了要走,苏家人坐卧拘谨巴不得她走,恭恭敬敬的送她出了院子。

然后借口消食她便屏退随侍宫女,往西角符奚住的院子走去,今日天气好得很,明月当空万里无云,她站在此处想着昨日院子里发生的事还是有点怕,心里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句敬业,便抬手推门。

手将扶在门上门从里面猛然被拉开,她踉跄一步栽了进去,对面的人突然欺身上来将她抵在墙角,手上下了狠力掐她的脖子。

他满脸戾气,语气像带了冰渣子:“不知公主安得什么心思?”

姜德书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掐断了,可是声道被阻,她涨着脸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手脚并用奋力挣扎。

还好符奚想留活口问话,只是想吓唬吓唬她,须臾便松开了。

她靠着墙滑落下去,趴在地上咳嗽,狠喘几口粗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后怕得腿脚不受控般虚软哆嗦,被逼出了一脸的泪。

皇家之人一生泥陷在权力中挣扎,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争宠夺权,这位荣宠至极的小公主必然也是如此,三番四次帮他寻他,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吗?

他的耐心不再,语气里却带着点惋惜:“我可不是好人,你既暴露了就别怪我破坏游戏规则。”杀皇嗣诛九族,杀了她苏家便会被灭门,到时候就没得玩了。

姜德书眼睛赤红心里怕得要命,却强装镇定的转过头来,咧开嘴挥了挥爪子:“符奚,你好!”

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嘲讽道:“你果然认识我!”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来这个世界好不好?

她抹了把眼泪,抽抽鼻子哽咽着问:“我今日在夜宴上没见到你,便寻了过来,你可是因为昨日受了伤才没去?”

关心他?

符奚突然僵住,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面露惊恐地看着她。

她哎呀一声将他侧转了个身,踮起脚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系统明确说过要保护他不让他受伤,不然会扣重生等级的积分,积分太低,她重生的时间点就不好,比如重生回身体油尽灯枯在手术台上时,那还不如不重生。

他面色突然阴翳的下来,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姜德书被他的气场吓到,赶紧解释:“我今儿没在宴席上见着你,便想着来看看,我没有恶意。”

他显然不信,斜睨她一眼,突然嘲讽地笑了,声音阴恻恻的:“是吗?”

“嗯。”

她仰头看他,正好看见他睫毛垂下来,像是风雨欲来的天幕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眼中的假笑褪下,瞬间覆上了一层冰凉的雾气,沉着声音威胁:“那你说说,既然要的不是我的命,那我到底是何处得了公主的青眼,竟叫公主昨日来寻我,今日又来关照。”

眼泪滑落到嘴边,姜德书下意识舔舔嘴角,退了一步:“我......”我敢说是为了任务吗?我不敢!

说她心善悲悯天下苍生,所以可怜他?

她忙摇头否认,这显然不能打消男主的疑虑,说不定还是刺激地他恼怒成羞当场把自己灭口。

她记得系统说过,符奚的父亲符律半年前来京述职,为防陛下留子为质便把他也带来了,要不就说自己当时见过他?但是原主到底有没有见过他哇!

符奚看着她冷笑,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耐:“还是说公主打算从我这里探听到什么?”

姜德书被逼急了口不择言信口胡诌:“我......我念着你不是因为想探听到什么,而是因为爱慕你。”

既然编都编了,她赶紧给自己找补增加这话的可信度:“半年前我见过你,在御街上,我对你一见钟心!”符家来京述职肯定会经过御街,总比说在大殿上见过他可信点。

爱慕自己?

符奚未曾想过是这个结局,他头一偏退了一步。

姜德书见他眉间微蹙却没有及时追问,会不会是心里有所松动?

她悄悄呼了一口气出来,梗着脖子继续解释:“自从知道符家的事我便处处留意,那日在苏家后院我一眼便认出了你。”

符奚微靠在墙上,隐在凉荫下静默了片刻。

他手中握着一片枯叶,眼中似有柔情,吐露着温软深情,语气却十足讽刺:“公主用情至深,真是令人佩服。”而后无情将树叶抛下,眼中冰冷一片。

他的动作很奇怪,深情又冷漠,像是冷血动物盯着食物,只有吞噬的**。

他显然不信她的话,一步步欺近,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颈,这次没有使力只手指冰冰凉凉地捏在她脉搏上:“这场游戏加上了你,好像有趣多了。”

姜德书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公主吓得哆哆嗦嗦,两腮憋得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抿着嘴抽抽噎噎的,她的睫毛凌乱却又极长极浓密,双眼微抬委屈地望着他。

符奚嗤笑一声,果然是一副好皮囊,不管是宫里宫外这样的女人最会骗人。

他松了手,在她衣领处擦拭,不解地问:“你哭什么?”

小公主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的泪,眼珠子转的飞快,又开始胡诌:“我怕你手疼......”

他轻哼一声,弯腰低下头凑近她,伸手触上了她的眉角颞颥处,他的手指冰凉,眼中的威胁意味浓重:“你最好闭紧你的嘴,不然,我便忍着手疼了结了你。”

他离得太近,一双眼牢牢摄住自己,睫毛很黑浓密微垂,眸色沉的吓人,危险又昳丽。

姜德书浑身僵硬,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像受了蛊,下意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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