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也觉得撬人家保险箱有点过分,但不敢多话。
叶听灵拒绝,云荷利索地挂断电话,只得暂时放下这个另找线索。
她走到钟曼曼的卧室,拿起床边柜上的台历,翻了翻又放下。正要走的时候又突然回头拿起台历跑到书房,她把书房的备课表、病人的预约记录、研究课题的安排时间等有关工作计划的东西重新都翻出来一一排列,仔细对比后蓦然发现:
钟曼曼所有的事情都只安排到2023年8月15日。
这天是周二,并不是周末。
周二之前的所有时间就被分块归置,各种日程人物安排地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甚至某部分时间被分作两用。
给人一种她没有时间了,所以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争分夺秒的感觉。
那么,2023年8月15日,会发生什么?
云荷没有头绪,她突然灵光一闪将这个日期输入保险箱的密码,滴滴报错,云荷略思索一下,又输入230816,“咔哒”一声,锁竟开了!
白雪目瞪口呆,这是怎么猜到的?
云荷觉得自己要触摸到那个她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真相了,她缓缓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两袋文件。
打开其中一本,里面是很多人的档案和照片。
云荷一头雾水,这些人她并不认识。
就在这时,顾阅灵和叶听灵来了。
顾阅灵知道云荷打算撬开钟曼曼的保险箱后就拎着叶听灵急忙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他一脸无语。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白雪心虚地不说话,叶听灵不耐烦地扭过头。
云荷无视他,继续翻另一个文件袋。
顾阅灵头疼扶额,正要阻止,叶听灵赶忙拦住他:“哎呀,反正都已经打开了,那就看看嘛,万一有什么线索呢?而且你不也觉得钟姐这次的昏迷很奇怪吗?”
云荷打开文件袋,里面全是合同。
各种稀奇古怪的合同。
第一张:
本人钟曼曼愿将自身之健康无条件无期限赠予邢知先生。
(两个拇指纹,签署日期:2023年6月25日)
第二张:
如钟曼曼女士帮助云荷女士查清家人离世真相,找到正确答案,则云荷女士同意将三年健康赠予邢知先生,交易生效日期为云荷女士第二次死亡日期,契约见证人:钟曼曼。
(三个拇指纹,签署日期:2020年6月16日)
云荷看到这两张,瞬间推测出答案,之前想不通的问题此刻得到解答。
首先,钟曼曼一定有一个类似【交易】一样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交易任何物品。
这些合同就是证明。
她之所以沉睡三年才醒来,是因为钟曼曼交易走了她的健康。
而钟曼曼之所以昏迷不醒,也是因为她赠送了自己的健康。
2020年6月24日,云荷跳湖自杀,钟曼曼拿走她三年健康交易给了邢知。
2023年6月25日,交易结束,云荷醒来,邢知突然重病,钟曼曼为了爱人便重新奉上自己的健康。
因为不再健康,钟曼曼突然生病,突然昏迷。
再往下翻,有很多人交易自己生命的合同,换取的东西千奇百怪,绝大多数都是金钱。
这些人想必都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蒙蔽的受害者,云荷心想。
而这些骗取来的生命,全都无一例外地转交给了她行将就木的爱人。
众人都觉得触目惊心。
云荷冷笑:“她还真的有问题啊。”
顾阅灵和叶听灵哑口无言。
之后,顾阅灵拿着那些照片去了警局,打算查一下这都是些什么人,钟曼曼又为何有他们的照片?
查资料需要时间,云荷三人便打算先行打道回府,在家中静候消息。
因为懒得做饭,回去之前,几人打算先去大吃一顿。
刚走过两条马路,叶听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径直回头朝后方的一辆车走去。
她敲敲车窗,里面的人应该是独自尴尬了一会儿看实在混不过去,只好降下车窗,佯装问:“美女有事?”
叶听灵很不客气:“跟踪我们干什么?”
司机:“呃,我没有啊,美女你误会了吧?”啊,被发现了,这姑娘好敏锐啊!
叶听灵冷笑,还没说话,跟过去的白雪视野一暗当即戳破:“你撒谎!”
叶听灵警惕:“你找我们三个中的谁?”
对方纠结了一会儿,犹豫说道:“我找她。”眼神看向远处站着回头看的云荷,“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吗?我想打听一些事。”
叶听灵和白雪疑惑回头看向云荷。
云荷皱眉,走过来。
“怎么了?”
白雪:“他跟踪你!”
对方急忙辩驳:“不是,不是,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我不是坏人,我是记者,你还记得我吗?你被救出来还是我提供的线索呢!”
云荷记得他,他在宠物医院曾经说过想要采访自己,但她拒绝了,后来找到马奕家后,她又下楼借别人的手机给他发了条求救短信引他过来。
记者也不负她期望,及时赶到,拍下照片并跟踪了马奕,唯一出乎她预计的就是马奕没来得及听她蛊惑烧死她。
云荷:“什么事?”
尹寺看了看叶听灵和白雪,有点儿犹豫。
叶听灵识相地拉着白雪走到十多米开外。
尹寺终于说明来意:“实不相瞒,我正在找一个人。”
云荷疑惑:“什么人?”
尹寺:“这人比较特殊,应该是跟云荷小姐一样的人。”
云荷神色一凛:“什么意思?”
尹寺娓娓道来。
尹寺今年已是不惑之年,他大学学的是建筑,毕业后一直窝在设计院画图,五年前他突发奇想转行成为记者。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姓钟。
云荷心有预感,钟?钟曼曼?
尹寺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是他母亲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外婆。
在遇到云荷之前,他从未想过他的外婆还活着这种可能。
他当记者,只是单纯地在追寻一个梦罢了。
他的母亲钟雪生于1955年,那年外婆36岁,是享誉国际的外交记者和战地记者,名叫钟鸣。
钟鸣,是一个生来就要发声呐喊的名字。
母亲说,外婆年少留学法国,与爱人相遇又很快分别。后学成归国,以女子之身成为外交记者,一直活跃在国际视野,是个很优秀的人。
但家国不复,何以成家?外婆回国后即使与爱人重逢,也未决定在一起。
他们结婚是在1949年,国家成立后。
可那之后,她又重新奔赴战场,决定成为一个战地记者。
她在枪火和炮弹中,留下很多珍贵的影像和图片,以一名中国人的身份在各国政客中努力发声。
她,是个传奇。
尹寺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是在五年前,他无法相信,他有那样一个亲人,他的母亲太普通了,他也太普通了。
母亲和外婆离散于1966年,那个动荡的年代。
之后外婆就没有了音讯。
钟雪多年来一直不曾提起过她,五年前她突发脑溢血,生死之际,她第一次跟尹寺讲述了她的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钟雪说她的妈妈生自己于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也死于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
每年冬天,她都觉得格外漫长。
她生病时有些糊涂,一会儿说她的妈妈死了,一会儿又说她没有死,她不会死,她还活着,可她为何不来找她?
尹寺永远无法忘记年迈的母亲哭着对自己说她想妈妈了的场景。
后来他查阅了很多资料,从零星留下来的一点报纸中窥见了百年前外婆的身影。
受此影响,他决定成为一个记者。
云荷静静听完,不说话,什么都不说就什么都不会透露。
尹寺铺垫了一大堆,终于说明来意:“你认识照片中这个人吗?”
他拿出两张照片,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因为年代久远,技术落后,像素并不清晰,一张明显拍摄于数码时代,有色彩,像素更高。
差别虽大,但仍能辨别出,那似乎是同一个人——钟曼曼。
尹寺:“其中一张拍摄于1941年,一张拍摄于2003年。我找母亲确认过,1941年这张确实是我的外婆,2003年这张,她也是一名记者,名叫钟岚。我母亲看到这张新照片的时候,痛哭一场,说肯定是外婆,让我帮她找。”
尹寺深吸一口气:“我一直以为母亲在说疯话,直到几天前,我发现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妈妈说的可能是真的,我的外婆可能没有死。其实,那天我拍到了马奕虐杀你的全过程,你受了那样重的伤,不可能活,我事后也去医院打听了一下,我猜你是死而复生了吧?或者你根本不会死也不会老?”
云荷知道他想问的是:我的外婆是不是也跟你一样?
但云荷不想承认:“脑子坏了就去精神病科看看。”
尹寺没指望云荷会承认,但摄像头依然记录下一切,云荷不承认也没用:“真的不能告诉我吗?那天我看马奕要用火烧你,略施小计将他吓走了,我也算帮了你吧?你真的不认识姓钟的人吗?”
云荷翻个白眼,冷笑,原来是这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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