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与熏父断亲

熏雪儿浑身一僵。

片刻后耳房内,木桶内盛满凉水,熏雪儿如幽怨的艳鬼,她穿着白色里衣泡在冷水,旁边还放着桌子,她身子在外,一只手抄着道德经。

白色里衣贴在身上,衣裳微透,衬得腰身纤细诱人。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眼眸漆黑,却映衬水色,像美艳女鬼。

她百般无赖抄写,对着一旁看着的李莲,声音可怜:“姐姐有必要这样吗?只是一些杂书罢了。”

李莲眼神错开,她也知晓了雪儿不懂自我舒缓是骗她,她怎么也没想到乖巧妹妹喜欢那种书。

没关系,将这些书烧了就好。

因着这些书不好,李莲也不敢在院中烧,恐别人注意到,污了雪儿的名声搬弄是非。

系统这时候也要出来踩一脚熏雪儿,因为它发现它身旁时刻威胁它的那根红线在淡化,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看,她就是坏,哪有正经小姐看这种书。”

“你闭嘴。”

系统:……

李莲跟前是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火焰燃烧的旺,无人看得见向来面不改色的李莲耳尖通红。

“你心不静,多抄一些,早日悟道。”

李莲瞧了一眼,看见白皙的胳膊上挂着水珠,雪儿神色认真抄写着道德经,一颗水珠从她光洁的额头上顺着鼻尖滑落,落在粉嫩的唇瓣上。

她连忙移开视线,觉得眼前的火盆烧得她脸热热的。

她凝气聚神,再睁眼,眉目清明,她让熏雪儿抄道德经也是为她好。

四人小分队只有熏雪儿不能使用灵力,每次办案负责后勤。

涉及鬼案时,雪儿甚至被排除在外,这种情况下虽说对她好,但他们是一个团队,不该有所隐瞒,更不该让她在外。

可惜灵气对雪儿毫无反应。

她突然想起,生来知之的知识中,那些不能为人所用力量,可经过转化为人所用,比如风力和火。

她想,明天就去问问叶天心手中有没有类似转化力量的法器。

她想集中注意力。

可寂静的房间内,耳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熏雪儿站起身,水渍溅在地面,她赤脚接触地面,身形诱人,她走到李莲身前。

李莲一动不敢动,屏住气息。

耳边传来水滴落在地面的滴滴答答声,气氛略显黏稠。

熏雪儿踮起脚,整张脸带着水汽,她靠近李莲,轻声说:“姐姐,我抄完了。”

李莲瞳孔微缩,烛火将她们的影子倒影在墙上,相互重叠,暧昧至极。

*

李莲脑海浮现昨晚种种,想到媚药的来源,手指轻叩桌面,思考怎么办。

熏父并未掩盖痕迹,或许足够自信。

原本找到雪儿的家人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父母。

她突然想到了所谓的原著,被熏府教养两年的雪儿,成了品性有问题的人,那不是雪儿错,是她父亲的错,并未尽到教养责任。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雪儿不若跟着她,至少她不会饿着她,不会让她变成依附男人的存在,会亲手将权力放在她的手里。

思索片刻后,李莲决定下午拜访熏父。

下午天气晴朗,坐在上方的熏父神色不耐等待李莲前来拜访。

一个小丫头片子拜见他?就算她是京中大官的女儿也不能如此不讲礼数,哪有姑娘家家来的,还是下午拜访?

可若是得罪她,万一给他使绊子怎么办?

说起来也是他们不懂礼数,明明来他们家住的第一天就该前来拜访,而不是拖到现在,听说是其中一人沾惹不干净的东西,昏迷了几天。

熏父想起这件事就晦气,也没让人找他们茬,万一连累他们一家怎么办。

听人说,鬼物最是难缠。

人还未到,就听外面管家前来,神色不明,恭敬道:“老爷,珍宝阁管事前来。”

珍宝阁背靠皇家,大多东西都是皇宫顶级工匠出品,里面东西非富即贵,普通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熏父跟珍宝阁管事并无交情,平日倒是想巴结,但人家根本不理他,他想珍宝阁那位前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家中不成器的子弟招惹上他?

他摇摇头,否定这个猜测。

家中子弟他约束得紧,根本不会招惹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

李莲等人刚进大厅,就发现上方坐着的熏父面色严肃。

大家都收拾一番,前来拜见队伍里的长辈,多少不能那么随性。

李莲也换掉上午的衣服,身上穿着鸦羽光泽白色绸缎长袍,袖口绣有竹叶暗纹,乌黑头发被上好玉质婉约发簪所束,她面容白皙,眉目如画,眼睛淡淡的琉璃色,颇显矜贵。

她笑着,冲着熏父执手行礼。

熏父没有好脸色,但依照面子也说了一声:“贤侄不用多礼。”

也就在此刻,珍宝阁一名穿着上好小厮,端着托盘进来,声音朗朗:“东海鲛珠一对。”

紧接着,这些平日见都见不到的东西像流水一般出现。

“琉璃太阳神树一棵。”

“雕金桃形红珊瑚步摇一支。”

“点翠雀形翡翠钗。”

……

鱼贯而入,礼品不绝。

李莲柔声,礼数挑不出错:“在下因着身体抱恙,叨扰数日,未来得及拜访叔父,是在下失礼,特意备下一份薄礼,望叔父笑纳。”

一番自谦下来,熏父愣住了,他在思考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审鬼司普通人员吗?难道是尚书府的钱?

可为什么能买得起珍宝阁的东西。

李莲很有钱,一来朝中长公主补贴,二来办案期间士绅巴结,每次出手都是千两白银起步,三来李莲会画符,符箓有价无市……

平日李莲消费不高,这些钱攒着攒着就成了一笔巨款。

也就在此时,珍宝阁管事带着一众人,带着托盘进来,他笑吟吟道:“熏老爷安。”

熏父连忙起身,不解其意,对方为何如此客气。

管事穿着蓝色雅袍,拜见熏父后,又环视屋内,看见李莲,眼前一亮道:“这位就是李莲小姐吧,杂家经常听皇后娘娘提起,如今一见果然是妙人。”

李莲客气。

管事不着痕迹又打量一番萧渊,恭敬道:“尚书大人安好?”

“家父一切都好。”萧渊笑着说。

管事这才看向熏老爷。

如今熏老爷如临大敌,怎么一个个身份如此之高,得吴管事看重。

管事笑眯眯拉着熏老爷的手道:“这是杂家认识的几个小辈,很得娘娘看重,听闻他们要来扬州我眼巴巴等着,没想到来了熏老爷府上,也是麻烦熏老爷了。”

熏老爷连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萧渊偷偷来到李莲身边,不解其意,侧耳小声道:“今天这一出是你安排的?”

李莲点头,并未交代许多。

她今中午从珍宝阁定了些东西,吴公公那样精明的人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这一出戏是他自己发挥。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给熏雪儿找场子呢。”萧渊松口气。

李莲眉峰微挑,诧异道:“不明显吗?”

萧渊:……

熏雪儿回家后遇到的糟心事萧渊也听说了,想着之后这事跟李莲吱一声,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

人家自己早就安排好了。

平心而论,如果他的妹妹遇到这样的事儿,他肯定按耐不住。

站在李莲身边的熏雪儿,眸色微动,这些话她自然听见。

她微微侧目,瞧见往日束发总是草草拿着鸦青色绸带绑着的人,今日特意换上充门面的玉质发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耳边下方细碎绒发清晰可见,视线往上,柔和的光线下耳垂散发着淡淡莹白,对方眼睫微颤,侧脸看向她,浅色的眼瞳微微迷茫,似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看她。

熏雪儿眼睫微敛,没有说话。

熏父笑眯眯吹捧:“没想到李侄女如此不凡,小小年纪就担朝廷重任,可谓一表人才啊!”

叶天心羡慕看着这些礼物,都是大手笔啊!

他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有钱。

这想法要是让李莲知道,李莲肯定翻他白眼,叶天心身上的宝物多如牛毛,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毕竟那些都是可遇不可求附带规则的怨物。

“贤侄,你不要怪叔父狠心,实在大环境如此,女子但凡在外,无论是否失了贞洁,家族都容不了要浸猪笼,叔父我啊!虽不讲究这些,但为了家里生意,这明面上的规矩得守,我可怜的女儿,幸得李小姐相助。”说到最后一句,熏父还滴出两滴泪。

他心中小心思不断。

李莲皱眉,她想到宋芸生遭遇,除却宗族无视县衙无视律法,还有一层最重要的原因。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流落风尘的宋芸生是肮脏的。

“贞洁而已,何故这般看重?我朝一直鼓励寡妇再嫁,你口中所说皆于本朝相悖,你莫不是……”

话还没说,就将熏父急得连忙打断她的说法:“小友可不敢乱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大儒所倡导的‘存天理,灭人欲’,我也只是跟着上面人行事。”

李莲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这是为何?男婚女嫁本就自然之情。”

“那位大儒说,如今鬼怪横行,是因为私心过重,社会秩序混乱,故而上天降下妖鬼,所以才更要灭人欲,存天理,尤其是婚前失贞的女人、再嫁的寡妇,都是因为她们**过重,因她们所起的争端多得数不胜数……”熏父还想继续说下去,劝劝在外斩妖除魔的审鬼司众人,尤其是女人,最好在家待字闺中。

李莲还未开口,叶天心打断熏父的话:“无稽之谈!”

李莲笑意不达眼底:“哪位大儒是哪里人?”真是沽名钓誉,空谈误国。

世间为什么会有妓子的存在,是女人天生放荡?不,相反这是男子天生放荡,性需求大才出现的,也正是处在父权社会,所以他们才能将女性物化,认为女性身体可以用金钱购买。

除了需求催生市场以外,像宋芸生这样的惨剧,普天之下数不胜数,有多少女子是被拐卖强迫到那处;又有多少又是为了维持生存,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分一丝怜悯给她们,反而为她们锁上贞洁枷锁,更方便控制她们。

这些可笑的人不敢将矛头对准鬼怪,反而将矛头对准弱者,而这种人影响力竟然这么大,朝廷竟然还没出手,这不合常理,除非有阴谋。

她怀疑,这个大儒的出现在针对她的朋友——长公主。

先帝在去世之前曾给予长公主监国的权力,如今陛下羽翼渐丰满,若说他对长公主没想法,她不信。

“在荆州,与我们扬州相邻。”熏父眼睛微转。

李莲心想,这倒是顺路,路过国师提到的交州途中就需要经过荆州。

站在一边的熏雪儿冷笑,看她爹乐呵呵对着李莲献殷勤便知道她爹的想法,眼睫微垂。

“如今我们要启程,现在正式与你们拜别,在走之前我希望熏老爷能配合我?”李莲笑得温柔,看起来没任何攻击力。

熏父也乐意做这个人情:“只要是贤侄所说,我定然同意。”

李莲拿出一张纸递给熏父,让他在上面签字画押。

熏父笑嘻嘻接过,等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质问道:“贤侄这是何意?”

李莲笑得温和,她轻轻抿口茶,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慢悠悠道:“就是你想的那种。”

“你这是要被天打雷劈,平白拆散亲生骨肉,你居心何在!”熏父怒斥。

萧渊众人惊讶,叶天心直接走过去,看了看那张纸,对着莲姐竖起了大拇指。

萧渊小声问:“怎么回事?”

叶天心小声道:“那是一封断亲书。”

一直沉默在李莲身后的熏雪儿眼眸微闪,看着坐在椅子上坦然自若的李莲,清风拂过,吹开她厚重刘海,仿佛她的心也被人这么轻轻一吹,酥酥痒痒。

熏父甩衣袖,双手背后,冷漠道:“我是不会签的。”

李莲脸上的笑容慢慢平下来,她站起来,语气不容置疑:“萧渊、叶天心。”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人擒住熏父老爷的手臂,一人将笔放在他手里,带动他的手写下熏老爷的名字。

熏老爷气急败坏,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谋划即将落空,还是因为自己被小儿如此戏弄:“你是恶霸!”

李莲冷冷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她早就将他杀了。

这种人不配为父亲。

“我们走!”

李莲瞧熏雪儿愣愣站在原地,伸手拉着她的手臂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姐姐。”熏雪儿嘴角微抿。

“怎么了?”李莲突然想到,她并未将媚药真相告诉熏雪儿,今天她所做的这些,不会在雪儿眼里太过自以为是吧,可她也不想告诉雪儿媚药一事是她的父亲所作。

如果乖巧的雪儿知道这件事,定然十分难过。

她不敢转身去看雪儿的表情。

可身后一软,腰间被人双手环抱,她听见雪儿轻声道:“姐姐,我好喜欢你。”

贤侄:对晚辈的美称,男女皆可。

我在纠结一个故事情节,要不要弑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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