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室内,丹曦道君用神识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眸中暗芒微闪,身上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她在试探自己。
一次次地挑衅,试图寻找自己的底线。
自己曾进过她的识海,按照时间顺序,由近到远,翻阅了一些记忆。
她在西洲时与云铮相识,谎称自己是一名散修,得罪了噬灵宗,在西洲失去了立足之地。于是便跟着云铮来到了天玄宗。实则她出身九幽门,与噬灵宗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杀她,轻而易举。
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此处甚好。”
姜柳雅来到了原来的那棵树。
这灵萃山一草一木皆不是凡品。
面前的这棵树名为灵枢木。树干如虬龙盘旋,树枝向四周肆意伸展。枝叶繁茂,层层叠叠。叶片呈椭圆形,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翠绿的光泽。
灵枢木汇聚了天地间精纯的灵气,就像一个天然的聚灵阵。光是在此处修行,便已大有好处。更何况它自带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对昆虫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对于蛊修而言,灵枢木无疑是培育蛊虫的绝佳之地。
原本,树上聚集着各种各样的昆虫。这些昆虫以树叶为食,在灵枢木的滋养下,个个生机勃勃。但姜柳雅身上有蛊王,普通的小虫在威压之下,根本不敢靠近。
此时,虫群早已退散。一只铜绿甲虫,却后知后觉,看到同伴们都散了开去,还有些不解。突然,它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立刻急迫地往空中一跳,翻滚了几圈,便掉到了地上。
姜柳雅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个精致的玉盒,里面豢养着精心挑选的蛊虫幼体。这些幼体一接触到灵枢木,便立刻兴奋起来,它们在枝叶上蠕动着。树脂从树干中缓缓渗出,如同晶莹的琥珀,散发着一种强烈而独特的香气。它们贪婪地吮吸着树脂,这浓郁的树脂,对它们而言,如同琼浆玉液一般。
过不了几天,它们便可进化成灵蛊。
“不管你想做什么,这些邪物不准出现在灵萃峰。”丹曦道君忽然出现,他冷冷地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柳雅骤然听到他的警告,起初,还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调笑道:“这些蛊虫,就像道君养的灵植一样乖巧可爱。同是生命,有什么贵贱之分?既然灵植能在这里,享受天地灵气的滋养,这些蛊虫亦然。”
丹曦道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他直接一道灵力射出,那灵力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几只幼蛊。那些幼蛊在灵力的冲击下,顷刻间化为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丹曦道君冷哼一声,道:“这些邪物怎能与灵草相提并论!”
姜柳雅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培育的幼蛊被瞬间摧毁,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爆发。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咬牙切齿道:“正邪善恶都是你们正修定义的!可我这些蛊虫有什么错?它们简单纯粹,只要喂饱灵力就乖巧听话,比人可靠多了!它们不过是听从主人行事,单看控制它的人如何作为!”
丹曦道君面容冷峻:“强词夺理。你用这些邪物杀过多少人,作过多少恶?”
姜柳雅眼中簇了两团火:“我所杀之人没有枉死的!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一切皆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因,结出的恶果罢了!”
正说着,她的灵力暴走起来,周围的气流开始紊乱,灵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四处冲撞。
但是这些狂暴的灵气对丹曦道君丝毫没有影响,他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灵力护盾,将失控的灵气轻松抵挡在外。
渐渐地,姜柳雅平静了下来,她压制住了失控的灵力。
姜柳雅侧过脸,看向那棵灵枢木,下颚微抬,透出一股桀骜的神态。
她缓缓地道:“大道三千,蛊道也不过是万千道法中一种。我养蛊,不过是为了探寻一条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又有何错?天道不公,蛊修每次晋级都是九死一生。正道修士晋级却能轻易获得天道眷顾。正如道君这样的天才修士,灵根越强攫取的灵气越多,这世间的灵气逐渐希微,你们多攫取一分,其它生灵便少一分。但又有谁来指责过你们?不过都是适者生存的游戏罢了!”
她停顿了一下,缓缓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丹曦道君:“这世界强者为尊,我与仙君实力差距悬殊,就是说破了天也是我错。所谓正邪,也不过是因现在正修实力更强罢了。倘若哪天,蛊修当道,又当如何?”
丹曦道君转过身,一拂衣袖,声音低沉:“永远不会有那天的。”
随即,一股灵力快速击来。姜柳雅只觉眼前一道光芒闪过,一缕头发飘然落下。
所以,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在虚伪与狡诈之下,桀骜的,倔强的,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丹曦道君很少会去共情别人。比起人,他更愿意与草木交流。
他是千年不遇的天才。从小便入了仙门,修行之路,与他而言,甚为坦荡。
十四岁筑基,二十二岁金丹,四十六岁元婴。不到百岁,便至化神。
他很难理解普通修士修行的不易,晋升的艰辛。
丹元处泛起青芒,一支碧色灵藤若隐若现。
这是他的本命法器——雷殛青玉藤。
千年的灵木,遭遇了雷劫,灵木石化了,却犹存一股顽强的生命力,经年累月,木石上竟长出了一颗细小的芽。丹曦道君以木灵之力涵养,催生出了青玉状藤条,这便是雷殛青玉藤。
这雷殛青玉藤继承了雷劫的磅礴力量,又可随木灵意志自由生长。
真是浓郁又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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