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蝉恰好和卫晞错过。
她赶回偏苑时,卫晞已经被带去含英殿,不过现在轻蝉对此一无所知。
她见卫晞没有回来,急忙跑去找竹妍姑姑。
可是竹妍也不在这里。
连晚叶失去了踪影。
轻蝉心中升起不安,她急忙抓住端着盆子经过这里的小菜。
“小菜,你知道竹妍姑姑去哪儿了吗?”
小菜刚才有事要做,出去一趟,这才回来:“她们应该都去舒美人殿中了。前几日送去那里的花出了问题。”
说完,他疑惑地看着轻蝉:“你怎么没有去?”
轻蝉听罢,来不及解释,急忙往舒美人寝殿赶去。
竹妍和晚叶以及其他几个花奴果真都在那里,她们来这里是因为舒美人殿中今日有花莫名其妙枯萎掉。
舒美人是个爱花之人,殿中摆放许多花。可她最爱的那朵兰花竟在殿中一夜之间枯萎,令她心碎不已。
原本娇艳欲滴的花朵一夜之间枯萎,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宫中的花奴们被叫来仔细查看这朵花究竟为何枯萎,可没有一人能说明原因。
或者说,她们早就看出花枯萎的原因,但无人敢言,全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舒美人叹了叹气:“罢了,你们走吧,也是我与它无缘。”
竹妍和晚叶在殿中耽搁许久,两人一起走出大殿。
竹妍沉默地往前走。
晚叶忍不住凑近竹妍。
“姑姑,我觉得那花像是被人蓄意破坏。”晚叶低声,“或许是用了什么毒药。我们把花照顾的那么仔细,怎么可能出这种事。”
竹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早就看出那朵花是被人用药才会枯萎,可那种能让花快速枯萎的药,她恰好知道舒美人殿中便有一份——
她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晚叶。
竹妍分明觉得,舒美人或许并不喜欢那朵花。
她不明白舒美人如此做法的用意。
竹妍在宫中这么多年,哪能不明白所有细微的小事都有可能是一次阴谋的开始。
或许,还要再等一等,事情尚未明朗……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轻蝉脚步匆忙向她们跑来。
“慌乱什么!”见轻蝉如此慌乱,晚叶忍不住出口训斥提醒她。
轻蝉匆忙整理几下头发,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姑姑,卫晞在宫中乱跑,去了一个叫揽月轩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了她好久她都不出来。”
“什么?!”竹妍惊讶地看了眼轻蝉。
突然间,她想通了一切,来不及解释立刻急匆匆走去另一个方向。
晚叶和轻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
含英殿内。
卫晞一脸古怪地看着那个布偶小人。
那是一个用白布缝制成的布偶人,胳膊和腿都很长,头部位置还用墨水画了一双大大的黑眼睛,莫名诡异。
布偶人上插着银针。
卫晞:“仔细一看,这布偶还挺可爱的。”
系统:【别吃瓜了宿主,我都替你着急。】
卫晞并非心中不着急,只是她在之前的女配任务中已经经历过许多次类似时刻,她已经习惯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梅予晴也在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
在宦者呈上那个几乎被针扎穿的布偶后,梅予晴的眼神中终于有了波动。
“这是——这就是巫蛊之物。”她碰了碰这个人形布偶,惊讶轻叹。
她还是头一回接触这种东西,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畏惧。
“梅姐姐,”张美人立刻凑上前解释,“我曾在书中看到过,这是一种西域巫术。据说只要在布偶中放进想要诅咒之人的头发,那么用银针扎入布偶的哪个位置,再将另一个相同的布偶放在被诅咒之人的身边,对方那里就会生重病,这种巫术很是恶毒。”
“这么说,这个里面就会有一根头发?”月霜听完,看向自己的主子梅予晴。
见到梅予晴眼神示意她,月霜从宦者那里拿过布偶人。
她用剪刀剪开布偶背面细密的线,果然在一堆棉絮中发现了一根长长的黑发。
单从这根头发,无法看出布偶人诅咒的对象是谁。
梅予晴也觉得奇怪。
“既然只是普通的头发,那为何说未晞要诅咒的人是我?”
画影立刻上前补充:“回娘娘,奴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贱奴将布偶人埋在花盆中时嘴中念念有词,口中所说的名字便是娘娘。”
按理说这布偶人乃是一对。
可现下,花盆中并没有另一个布偶人的身影。
“一定是她藏了起来!”画影看着卫晞,恶狠狠地说。
卫晞低头不语。
后宫中没有皇后,位份最高的不过孙婕妤和梅婕妤两位。
若是皇帝不在意,梅婕妤可以随意处置卫晞。
“妹妹,”孙婕妤提醒女主,“虽被及时发现,但巫蛊之术是宫中大忌,还是谨慎为上。”
她暗示女主一定要严惩卫晞。
梅予晴的态度含糊不清。
“此事还要再查。”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各位姐姐妹妹也都累了,月霜,将卫晞带去偏苑。”
“是。”月霜示意两个宦者上前拿住卫晞。
“此事不必再查。”卫晞突然抬起头,直白地看向梅予晴。
两人眼睛对视,气氛凝固。
梅婕妤发现这个小花奴眼睛极亮。
她并没有被这个宫女出格的眼神冒犯到。
“为何不必再查?”她轻声问。
卫晞眼神清明,一字一句道:“奴根本不知什么西域巫术,也不会做布偶人。反而是画影对此一清二楚,怎么会如此巧合让她正好看到我把布偶人埋到花盆里,又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娘娘,恐怕画影她只不过在娘娘面前说了些莫须有的话,恶人先告状罢了。”
画影想不到卫晞敢直接在她面前倒打一耙。
她讽刺一笑:“你觉得会有人信你?”
“花盆中没有找到布偶人。”卫晞没有理她,继续道,“除了画影,也没有人看到我埋什么东西到花盆里,一切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她想怎么编造那就是她的事了。”
“画影,你所说是否属实?”梅婕妤看向画影。
“娘娘,奴没有。”见梅婕妤怀疑她,画影情急之下跪了下来。
张美人顿时变了脸色。
她亲自带着画影来指认卫晞,呵,梅婕妤算什么,想不到这贱奴竟在这里恐慌至此。
画影跪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她的手指发红,不断偷偷搓手。
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这么难受。
不管是手指,还是胳膊……
连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难道真的有巫蛊之物?
不对!
不对……
她几乎承受不住压力,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不对劲!
孙婕妤见状,恍然看了看那两盆花,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盆是滴水观音!”
她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地刺进在场之人的耳朵。
“什么?”其他美人并不明白。
卫晞心往下一沉。
系统的警报声响起,夹杂着孙婕妤的冷笑声在卫晞的耳边回响。
孙婕妤冷笑:“好啊,未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系统惊讶:【她竟然发现了!】
孙婕妤:“那盆晚香玉被你带到何处?”
系统:【情况不对劲,宿主,要不要现在放弃这个任务?】
孙婕妤咬牙切齿:“你用这盆滴水观音换走那盆晚香玉,是想做什么?滴水观音有毒,你将它放在含英殿,存了什么心思!”
她恨恨地想,一个小花奴而已,无论如何,未晞今日别想从她的手掌心溜出去!
孙婕妤的质疑落音,殿中安静无声。
晚香玉和滴水观音?
人们纷纷看向那两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花。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卫晞安慰系统。
说完,她抬眼看向一脸狰狞的孙婕妤。
“什么滴水观音?什么晚香玉?”卫晞轻笑,“娘娘说的难不成是这两盆花的名字?”
她顿了顿,继续看着孙婕妤,眼神毫不畏惧:“若我将原本的晚香玉与滴水观音调换,在箱中放入了滴水观音,要用它毒害娘娘,那为何画影会说她看见我在花盆中埋进布偶人,我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这两盆花中根本没有发现布偶人。”
说完,她看向梅予晴,俯伏在地。
“娘娘,事情已经很清楚,不过是有人害你的计谋没有得逞,恼羞成怒栽赃在我身上而已。”
卫晞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将孙婕妤浇了个彻底。
“不对!”孙婕妤脸色涨红,“那盆有布偶人的晚香玉就是你带走的!布偶人不过是你的障眼法,你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梅婕妤中毒!晚香玉一定被你藏了起来!”
张美人立刻应和:“对!秀屏,你快去她的屋子里找,一定能找到那盆晚香玉!”
秀屏犹豫一瞬,向孙婕妤看去。
“急什么。”
一道慢悠悠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声音沙哑,还带着些许笑意。
殿中气氛凝固下来,有些美人忍不住微微发抖。
卫晞转头看过去。
只见谢无澄穿着明黄色龙袍迈步走进来,他脸上少见露出了笑意。
但那丝笑意如同毒蛇吐信子,让人胆战心惊。
身后随从无一不是哭丧着脸。
卫晞瞄了瞄他的身后。
竹妍跟在随从中。
美人们一齐行礼。
谢无澄走过去,稳稳坐到椅子上。他并未看跪在地上的卫晞一眼,仿佛从未注视到她。
“继续说。”他挑眉,看向孙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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