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大口吸气吐气，朝众人的方向走去。

路晨蹲在旁研究了一番，道：“他身上残留了魇魔的气息，但不足以能让我们追踪到。乔师妹，你的录影球中有查到什么么？”

“好，我看一下。”

乔棉召回录影球，念了几句口诀。

下一秒，录影球的内容就投放在面前的空气中，活像在看激光电影。

录影球也是乔棉根据现代的创意制作而成。

影像显示，子时的钟声渐息，巡逻着的官兵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人像喝多了一样，慢慢倒在地上。

而乔棉他们上一句刚说完话，下一句就歪下了头，睡着了。

接着，老板的身影出现了。

他表情舒适，嘴角挂着灿烂的笑，似乎像要拥抱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

众人惊醒。

路晨和乔棉都一脸不忍。

温云水倒面色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时不时视线就落在乔棉的脸庞，似乎在观察什么。

路晨道：“我们所知道的是，魇魔会创造个幻境，若是知道他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乔棉想起两人的伉俪情深，“我想，大概是见到他的夫人了。”

她把甜品店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众人听了都不住叹息。

“果然是重情之人。”

路晨叹道，“这也是这魇魔的高明之处，幻化成深爱的人的模样，引诱对方坠落。很多人大概都是自愿的。”

乔棉沉默了一会，问：“但很奇怪，我们明明施了法阵，为何还会睡着？”

“我也想不通……难道是更隐秘的催眠之术么？”

两人讨论得焦头烂额，一句都未参与的温云水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道，“师姐，你看，眉头都要锁在一起了。”

比起魇魔，少年似乎觉得乔棉焦头烂额的模样更为有趣，双眸也亮起了光。

乔棉苦恼地抬起双手，抓乱头发：“啊啊啊，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温云水把视线从乔棉的身上收回，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似乎是听到钟声，就失去意识了。”

乔棉和路晨同时反应过来，“是钟声！”

他们以为是魇兽释放了催眠法术，因此布了阵。

谁知这催眠术是靠钟声传递，怪不得全城人听到子时的钟声响起，就统一睡着。

乔棉问士兵：“梁水镇里有什么寺庙么？”

“有、有，就在那山顶上，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

乔棉和路晨相视一看，知道这件事找到了突破口。

看来魇魔有另一位负责催眠的帮手。

接下来的事，就是处理现场和遗体遗物。路晨负责去太守府和太守报告新的发现，而乔棉留在原地，看着他们处理。

乔棉走到一边，靠着墙坐了下来，心情有些疲惫。

此时已经快到早上了，士兵们熟络地收拾着遗体，不一会，现场便再无刚才的痕迹，只余淡淡飘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乔棉叹了口气，心情不免低落起来。

虽然知道对老板来说，在离世前见到自己深爱的妻子是感到幸福的。

但这真挚的感情不该被魇魔利用。

“是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啊，若是心里拒绝的话，也不会被魇魔引诱了。”

乔棉喃喃道，“明明还说着要精进自己技艺呢，老板。”

不远处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垂下头，看着她用手背擦着眼角。

突然他想到什么，浅浅弯起了唇角。

“师姐。”

乔棉听到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是在难过？”

温云水一向能把毫无感情的话语，用温柔的语调伪装成贴心的安慰。

“有一点。”

乔棉是个泪腺发达的人，看电影时她总不忘带几包纸巾，总是怕哭花了妆。

“别哭了呀，师姐。”

温云水在乔棉身旁坐下，看着她的脸，声音轻柔。

谁也没捕捉到他眼眸处的狡黠和恶劣。

“嗯……我没事。”

乔棉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捂了回去，试图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说起来，忙碌了一晚上，肚子都有些饿了。”

温云水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我带了好吃的哦。”

少年兴冲冲地剥开包装纸，递到乔棉面前，“要吃块桂花糕吗？”

不拿还好，拿出来乔棉瞬间泪腺崩溃，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流下来，再也止不住。

温云水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掩盖了自己的愉悦，问：“师姐，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乔棉哽咽道：“桂、桂花糕总让我想到……”

“对不起，师姐，是我不好。”温云水像是刚刚醒悟，连声道歉。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存心的。”

温云水给她递了帕巾，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看到晶莹的泪水顺着精致的脸庞落下，他眸中的趣味越发浓烈。

*

第二日晚上。

三人重新制订了降魔计划，乔棉和温云水前往苦寒寺寻找负责催眠的魔物，并消灭它。

而路晨则在城墙上等着魇魔。

苦寒寺在梁水镇最高的山峰上，寺庙荒寂已久，寺庙外的野草很高，几乎把门口都遮住了。

加上夜深人静，偶尔传来几声怪物的嘶叫。

看上去瘆得慌。

当然对乔棉来说没有问题，周子堒害怕他们走夜路，早就给他们准备了功率超强的烛灯。

光照范围覆盖到周围直径三米内。

乔棉走到寺庙门口，拿出一块罗盘，不一会，上面的指针开始转动，最后停在了石钟的位置。

乔棉点头：“果然在这。”

昨日的疏忽，在于他们万万没想到妖物之间居然联手起来。

接下来就是布阵。

虽说乔棉平日总爱摸鱼，但降妖伏魔术还是会上一些，对付这类魔物不费功夫，有了温云水帮忙，不一会就把寺庙整体封印了起来。

温云水：“好了哦，师姐。”

乔棉点点头，双手合十，再张开朝前，厉声道：“显！”

阵法发生反应，发出了噼里啪啦类似打雷的声音。

不一会，一团黑雾就从院角的石钟里钻了出来，正欲逃跑。

就是它！

“云水！”

“嗯。”

温云水不紧不慢地拉开驱魔弓。

咻——

弓箭直直射中了黑雾。黑雾散开，露出一个孩子模样的魔物。

他长相似五岁儿童，肚子却无比巨大，双眼通红，看上去很怪异。

“果然是睡蛊。”

乔棉道，睡蛊平常干啥啥不行，催眠第一名，由于自身力量不强，所以常常喜欢找搭配的伙伴，和利用工具达到自己的催眠目的。

比如有的睡蛊喜欢附身在画上，看到画的人就会受到催眠。

睡蛊跪了下来，发出小孩子的啼哭声：“别、别杀我！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乔棉见是人类模样，眉头锁得更紧了：“还好好说？你都杀了多少人了？”

“那我也不知道魇魔它是在杀人啊，我只是肚子饿了，它说给我带吃的而已。”

说完，睡蛊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流出。

“我好饿啊，我好饿啊。”

温云水眉头一皱，别开了视线，眼中满满地厌恶。

哭得丑陋无比。

乔棉说：“你知道那魇魔的情况么，它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不知道哇，呜呜呜，我只是每天子时敲钟而已。”

乔棉拉开驱魔弓，朝他腿处射了一箭：“还不老实？！”

“我老实，我老实。”

睡蛊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低声道：“我和那只魇魔呢……”

下一秒，他竟再次化为黑雾，覆在手边的花朵上。

花朵散发花香，睡蛊想利用花香催眠他们！

乔棉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困意开始弥漫，下一秒，她双眼闭上，倒在了地上。

睡蛊再度化为孩子模样，只不过声音从掐着嗓子的儿童音变成了嘶哑的老人的声音，显得诡异极了。

“我们俩，就是喜欢杀人啊。”

睡蛊看着昏昏欲睡的二人，逐渐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他的五官开始走样，扭曲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只圆溜溜的眼睛，而肚子越来越大，手指甲也越来越长。

噗呲。

一阵利剑狠狠扎入睡蛊的头颅。

“啊啊啊！！”

睡蛊痛苦地倒在地上，扭曲着身，愤恨地看着一脸冷淡的少年：“……你……你怎么没有……！”

睡蛊疯狂嘶吼：“明明只是炼气期而已……！！”

“你误会了。”

温云水挂着笑容，伸手拔出利剑，再次毫不留情地捅了进去。

“我也许更强一些哦。”

睡蛊痛苦地大叫着，又变回孩子模样，试图引起他的同情心，哭哭啼啼地道：“我真的，我真的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

温云水厌恶之色更重，下手也比之前更为狠厉，浑身弥漫着杀意。

直到睡蛊被彻底消灭，他才随手丢开利剑，道：“你哭的真的丑极了。”

丑到他厌烦。

温云水视线一瞥，看到正躺在地上的乔棉。

少年卸下危险的杀意，走了过去，施施然蹲在她的旁边，思索片刻，探出手。

指尖沿着长颈一路划下，最后停在跳动的脉搏处。他头歪了歪，手指尖按得重了些。

雪白的皮肤上便出现了淡淡的红。

少年莫名笑了，满意地收起了手。

他垂眸，再睁开，猩红已经褪去。他换上轻柔的嗓音，温软得如同湖水一般。

“师姐，快醒醒。”

小温有大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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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师弟装乖第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