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实情况是冉溪急用钱，找你借了一百万星币，说要在新生赛上找你还清。”

楚照离有点紧张，抱紧小黑猫，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说新生赛有直播，有观众见证就不会有后续纠纷。”

教官想扶额，她看向冉溪：“你怎么说？”

冉溪揪着手指：“我知道自己还不上，于是想了这个办法。”

他开始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家里的故事。家父赌狗，家母重病，他还考上花销巨大的机甲系，刚从楚照离那里借了不久的钱又被他爹花完，不得已出此下策。

冉溪一番表演完毕，却发现好像没人买他的账。

“我管你什么动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谋杀！”教官勃然大怒。

室内鸦雀无声，楚照离缓缓开口道：“钱，你可以不用还。怎么判，是星际法庭的事。但我有一个要求。”

他提着小黑猫，把它的背展示给他们看：“我的黛夜，现在浑身是伤，你必须修好它。”

殷允霁：！

纵使他对自己的处境接受良好，也不免脊背一凉，有种专家会诊时被医生围观的感觉。

原先黛夜的机甲形态被冉溪弄晕时摔在地上添了许多伤痕，如今变为猫咪形态后，就成了皮毛上数个细长的疤痕。

冉溪看了又看：“这个型号太老，伤口又多，找维修师的费用……不如我给你买一台新的机甲猫吧。”

“不行，它们都不是黛夜。”楚照离拒绝得干脆，他深深地看着黑猫，“这是父母给我留下的最后念想。”

冉溪：“我……我很抱歉。”

教官：“那个，一百万星币你就这么不要了吗？”

楚照离摇头：“我不缺钱，父母还给我留下了上亿的家族信托。”

教官差点呛到水。

在等待维修师赶来的期间，教官带冉溪去做笔录，殷允霁则变回机甲形态，一动不动地站在机甲仓库里，颇有一种站军姿之感。

冉溪驾驶的荧惑也作为证物被放置一旁，它的驾驶舱门大敞着。

殷允霁凑近了看那驾驶舱的内部，它已经被教官清点过，但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那是一支针管，上面画着有些眼熟的、复杂的荆棘花纹。

看清针管的瞬间，剧烈的刺痛感传来！

殷允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刚才居然在以精神体的状态神游。

这个针管似乎能引发他精神上的一些不适反应，那是医生在他死前用的同种针管？怎么冉溪也有？他必须想办法把针管拿到手。

正发愁时，面前查看机甲状况的维修师问：“哎，怎么你这机甲拒绝我访问啊？”

殷允霁暗道不好，机甲修理需要用精神力沟通机甲内部的零件，一般只有产生自我意识的机甲才会出现拒绝沟通的情况。

刚才他在神游，没有处理机甲的访问请求。

“黛夜有自我意识了？”和殷允霁想象中的不一样，楚照离一改在冉溪面前的冷漠态度，又惊又喜地仰头看他。

“似乎还在沉睡，麻烦你来唤醒它。”

很快，楚照离的精神力连接殷允霁的核心。那精神力暖洋洋的，柔和又热烈，殷允霁精神一振，针管带来的冰冷刺痛感都减轻不少。

事已至此，殷允霁只得参考自己那台昼颜觉醒时的场面，顺着楚照离的精神力，意识回应他：「照离。」

“黛夜。”楚照离雀跃的情绪传来，“我们待会儿聊，你先治疗。”

维修师动作迅速，黛夜的机甲外壳焕然一新，做完笔录的冉溪心疼地看着余额减少一大截。

楚照离冲殷允霁张开双手。

寄人篱下，殷允霁决定做一台能屈能伸的机甲，楚照离心满意足地抱住扑到怀里的黑猫。

“黛夜……”楚照离脸颊贴在小猫身上，殷允霁听见他小声的哽咽，“都怪我，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殷允霁动了动，还不是很习惯，余光瞧见教官不在，准备鬼鬼祟祟上机甲的冉溪。

「照离，小心冉溪，那机甲不对劲！」

殷允霁顾不上那么多，迅速将精神力拧成一根尖利的刺，集中于一点，猛地破开荧惑以坚固著称的暗格，针管骨碌碌地滚落。

黑猫骄傲地摇了摇尾巴，现在他的精神恢复了大半，3S级精神力的穿透力可不是吹的。

冉溪直到刚才都还隐约显得游刃有余，仿佛事况皆在掌控之中，此时却面色一白，急忙去捡针管，不料一只手打断了他。

楚照离捡起针管，面色同样不太好看：“你从哪里拿到的针管？”

“关你什么事！”冉溪急着要夺回针管，立马启动荧惑。一道红光扫过，冉溪竟是直接拔剑挥向楚照离！

噌！

短兵相接，殷允霁变换机甲形态，手中的剑以不容抵抗的力度拦住他！

“你的机甲产生意识了？”冉溪吃惊，复又不屑道：“区区观赏型机甲，也想拦住我！”

殷允霁懒得理他的垃圾话，荧惑的性能虽强，可驾驶它的冉溪水平太差。为避免暴露，殷允霁特意不去用自己的惯用招式，三两下用最基础的剑招将冉溪打趴在地。

“黛夜可是我父母投入数据做出来的机甲，我的实力不够，但它一旦觉醒，肯定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楚照离摸着黛夜的外壳，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冉溪。

“现在和我说说针管的事吧，趁教官不在，你还有选择不让事情闹大的自由。如果教官过来，你就是不想说也由不得你了。”

冉溪愤怒地看着他，又想到楚照离免了他一百万星币的事，决定相信对方。

冉溪叹了口气，颓败地坐起来：“本来，我是想除掉你就不用还钱，还能赚点外快，一石二鸟。”

楚照离皱起眉，对冉溪的语气感到恶心。不过他还有更关心的事：“有人要杀我？”

“不是杀你。为了还赌债，我在暗网上接了个活，要求是将这支针管用在将死之人身上，再将使用后的针管寄回去。

“我也找不到什么将死之人，想着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挑一个人杀死充数。观察了好几天，年级里只有你一直独来独往，又是倒数第一，估计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而且，我还欠了你一笔钱没还……你干什么！”

指在眼前的剑尖让冉溪又回忆起虹日剑法带来的恐惧。

殷允霁有点听不下去，光是那支针管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就让他足够震惊，更不要说冉溪为了赚钱就做出如此冷血的举动。

“黛夜，之后再动手，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他。”楚照离按住他的剑。

在楚照离的要求下，冉溪将暗网的界面给他看。

这是个面向所有人的招募任务，达到发布人的要求就能报名，通过审核后即可收到针管。

冉溪也不知道针管的具体作用，只知道发布人有一套判断办法，比如，试图通过对昆虫使用针管来糊弄的人会被判定为失败。成功使用针管后，才会得到相应的寄送地址。

“失败了不会有惩罚的话，你何必那么护着针管？”楚照离不解。

冉溪苦着脸翻出合同给他看，没有惩罚的前提是做出失败的结果，如果弄丢或者毁坏针管，可是要赔偿一百万星币。

“我家这个情况，已经不可能再掏出更多的钱了。我的希望全在这个针管上，你还给我，让我随便找一只虫子做了可以吗？”冉溪面如死灰，伸手想拉住楚照离的衣角。

殷允霁揽住楚照离向后一带，远离了冉溪。

「照离，留着那个针管，我们还可以继续调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待在黛夜怀里的楚照离微微柔和了神色，在看向冉溪时又变得冷酷起来：“现在可以动手了。”

教官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在地上躺尸的冉溪，沉默片刻：“楚照离，这次我就当没看见，白河军校不提倡暴力解决问题。”

楚照离抱着已经变回黑猫的殷允霁，礼貌道：“好的，谢谢您。”

教官估计是理解成他心疼钱才私下动手，而楚照离并不担心冉溪会将真相说出，毕竟那只会给他增加更多罪名。

当下而言，老实认罪进监狱待着，可能才是冉溪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方才殷允霁和楚照离要到暗网网址，打算想办法再要一支针管。倒是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注册了账号，可找到那个悬赏任务，却发现针对不同申请者的要求分门别类，最为常见的是战斗力和人脉的门槛。

楚照离的资料是军校学生，任务对军校生的要求是达到星网天梯钻石水平，便足以证明其战斗能力。

殷允霁估摸着冉溪的水准的确在钻石附近，但楚照离嘛……殷允霁刚才看他出手和冉溪对了几招，水平不提也罢。

至于他自己，星网账号都是实名制，殷允霁原本的身份现在可能已经登记死亡，成了黑户，一旦登录简直是自寻死路。

于是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殷允霁暗下决心：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将楚照离培养到钻石水平！

目前还不知道针管制作人的目的究竟为何，但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肯定与人的精神体有关。如果能查到更多线索，他现下面临的窘境说不定也有解法。

教官一头雾水地看了眼自顾自在一旁燃起来的小猫咪，和楚照离说：“冉溪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联邦检察官会对他提起公诉，必要时可能会让你出席。”

楚照离没有意见。

教官：“哦对了。你之前昏迷，我忘了告诉你，由于一百多个新生的联名信，校方决定不将你判负，接下来的新生赛你可以继续参赛。恭喜！”

楚照离：……？

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殷允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