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冷漠啊！萧炀挠头。

“走了，萧炀！”许清如的推车已经堆满了。

萧炀回神，“我突然不想让赫俊来吃饭了，太烦人了这个人。”

许清如笑道：“你这纯属是迁怒。”

烦人的赫俊是周日上午来的，带着他活泼可爱自来熟的小男友沈浔。

一早上，萧炀看着两人腻腻歪歪，额角直跳。

眼前两人还在继续你喂我吃砂糖橘，我喂你吃小拳拳的游戏。

或许是注意到了萧炀逐渐抓狂的神色，赫俊干咳了两声，“萧炀，走，陪我去抽烟。”

“那我去帮阿姨烧饭。”沈浔说着就跑去了厨房，临走还瞪了赫俊一眼，意思让他少抽烟。

萧炀被赫俊拉着下了楼，两人推推搡搡地走到楼下光秃秃的樱花树下。

萧炀见他真的掏了烟出来，往后退了一步。他家里没人抽烟，闻到烟味就头疼。

“少年你有什么心事？”赫俊见他皱眉，又把烟塞进了烟盒里。

萧炀原本不想说，但是他好像真的缺个参谋，而赫俊是个比他有情感经验的臭皮匠。

更重要的是，赫俊也见过宋聿。

“你还记得高三集训那年那个康复治疗师吗？宋聿，住楼上。”

萧炀往楼上指了指。

房子是并排的，他们站的位置，就在两个楼中间的对面。

赫俊摇了摇头，“没印象。”

赫俊对那年的印象就是跟腱断裂，伤痛，以及高考真他娘的难。

萧炀提醒他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录音，导致我在学校社死的事情？”

“这……记得。”赫俊偷笑，“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人是录音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吗？”

当时有人追问，那个低音炮是谁，夹杂在哼唧声中，实在太有张力了。

萧炀当即抽了他，右手抽的，抽到肉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自己都疼的叫了一声。

赫俊搓了搓胳膊，还在笑。

暗搓搓问道:“你们，是准备重现‘经典’吗？”

“我的刀呢？”萧炀在周围找了一圈，然后缓缓抬起左手，手指并拢在一起，阴恻恻道:“哦在这里！”

楼上，宋聿正在阳台擦柜子，听到楼下熟悉声音，他打开窗户朝下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两个人影在楼下狂奔。

记忆里闪过一个画面——

生气的萧炀追着一个寸头男生大骂着，一路跑到走廊尽头。

然后，一个抬手，一个伸头，一个爆栗之后，两人勾肩搭背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打电话给萧炀的、录音的、喝猪脚汤的，就是这个人吧。

——

萧炀追着赫俊，挥着手要打人。

两人一直跑到了对面的小花园里，最后萧炀凭借体育生的专业素养，将赫俊抓住，手刀没下去，而是用胳膊夹住了赫俊的脖子。

赫俊弯着腰求饶。

“服不服？！”

“我错了，我再也不嘴贱了！”

两人跑了一圈都有点累，就地蹲下。

宋聿从楼上看去，两人并排蹲在灌木丛后，好像在野外解手，有点滑稽。

……

灌木丛后的两人难得的开始正经聊天。

萧炀将最近遇到宋聿和做康复治疗的事情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你喜欢他？”赫俊问。

萧炀无语，“你这问的什么屁话，不喜欢的话，我在这纠结什么？”

当时在康复室听到宋聿说“跑的最快的那个”，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然后又在秦琴要给他介绍对象时，自然而然的说出，有喜欢的人了……

他不能否认这份喜欢。

赫俊看着萧炀的脸，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是认真的。蹲在旁边的人，确实很苦恼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喜欢别人，让我先震惊一会儿。”赫俊震惊了一秒后，大笑起来，“到你这个岁数才情窦初开，真的少见。”

萧炀:“……滚！”

萧炀当然不是第一次喜欢别人，只是上两次分别在幼儿园和小学，那时候还不认识赫俊。

上了初中开始练体育，两人是在训练营认识的，好像从初中后，萧炀就没空去喜欢别人了。

田径、学业和友情，填满了时间的所有缝隙。

小学那次暗恋是在六年级，即将步入青春期的时候。不敢言说的暗恋，青涩又让人苦恼。

那次暗恋只有他妈妈许清如知道。

他也曾经觉得自己突然变的好奇怪，但是许清如说：“怎么会呢？你从小就喜欢男孩子啊，不是突然的。而且，那都是正常的，为什么要苦恼呢？”

所以此刻他也不苦恼，只是因为缺乏经验有点茫然。

赫俊问道:“那你现在是觉得他对你挺关照的？”

萧炀点头，“对，你帮我分析分析呢。”

赫俊掏出了烟，没点上，夹在指尖，装作福尔摩斯的样子，最后说道：“你要听我真实的想法吗？”

“你说说看。”

“有没有可能你得了‘钟情妄想症’？”

萧炀皱眉，“你突然这么学术，我会不认识你的。”

“有时候人是会产生错觉的，自己喜欢别人，也觉得对方喜欢你。”赫俊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像高中的时候，我喜欢班草，我也以为他喜欢我啊！他给我辅导作业，纠错题，还把笔记借给我看……”

“有没有可能，那是因为老师指定让他给你一对一辅导，而你的成绩拖了全班的平均分……”

赫俊给了萧炀一拳，萧炀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你局外人看的很清楚，他确实不喜欢我。”

萧炀点头，“那你作为局外人，觉得宋聿的这些关照，不是因为对我有好感？”

“你刚才说的，他都工作几年了，有30岁没？也许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个能顺手关照的小孩。”赫俊直言不讳。

萧炀沉默。

“萧炀，你有很多优点，别人对你产生好感是很容易的。”赫俊觉得他的好朋友萧炀，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对你或许有好感，但是好感不一定是指向爱情的。”

萧炀看向赫俊，“你是受了多少情伤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聊你，不要转移话题对我人身攻击。”赫俊白了他一眼，“而且你确定他不是直男？”

赫俊喜欢过直男，有心理阴影。

“应该不直，我会先确定一下。”但是萧炀相信自己的直觉。

赫俊见他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建议你，慢慢来，喜欢就追追看，但是不要一头扎进去。”

萧炀起身，这冷水泼的很是时候。

“嗯我知道了，回吧。”

两人灰着脸往回头，赫俊突然停下脚步。

“又怎么了？”萧炀正恼火。

赫俊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

萧炀抱胸后退。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到了一个让你得偿所愿的方法。”赫俊笑的一脸鬼机灵，“要不我让沈浔教教你啊……”

“教我什么？”萧炀疑惑。

赫俊突然窜过来，凑到萧炀耳边说道:“怎么做诱受啊！”

萧炀脸色涨红。

“我今天非得抽死你！”

“你有潜力的萧炀，腰细腿长屁股翘，人间黑巧，我看好你！”

“你给我闭嘴！”

赫俊抬脚就跑，像是个汤姆猫。

——

“那个是不是那天走错康复室的小男生啊？”

宋聿听到林沣的话，转头看向在花园里追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林沣是当时在康复室里的另一个康复师。

他和宋聿做了五六年的同事了，在此之前还是大学同学。因为宋聿并不和任何人交好，所以根据认识的时间年限来算，林沣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听说宋聿搬家，林沣立刻去花卉市场买了十几颗吸甲醛的绿植送过来。

“嗯，他也住这个小区。”宋聿扶着绿植。

林沣拽着小推车，还在看。

花园里的两人几乎要打起来，已经在花坛上飞檐走壁了。

萧炀扑上去再次夹住了赫俊的脖子，把他按在草地上一顿爆锤。

体格更大一些的赫俊明显是在让着一只手使不上劲的萧炀。

“年轻人真有活力。”林沣拉着车子不再看，转而看向宋聿。“你说你都已经辞职了，最后两周划划水交接工作就行了，接他这个康复任务干什么？”

宋聿没接话。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林沣问。

宋聿觉得林沣的话很好笑，所以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在开什么玩笑？”

两人进了电梯，林沣哼了一声，“李主任只是随口一提，问你接不接，你就答应了！办公室的人都在好奇，你是不是转性了，突然这么好说话？”

见宋聿还是不吭声，林沣继续攻击:“小冯医生还看到你跟他一起去吃饭！”

宋聿叹气，难得解释道:“我之前就认识他，熟人关照一下。”

虽然并没有那么熟。

他接下给萧炀做康复治疗的任务，确实是关照萧炀。

记忆里跑步时朝气蓬勃的少年，怎么可以因为胳膊受伤，就结束运动生涯。

林沣:“认识？从来没听你提过。”

宋聿开门让他搬绿植进家里。

“以前被外派去运动员集训营的时候遇到的，他是体育生，我自己经手，放心一些。”

运动康复宋聿确实挺擅长的。

“仅此而已？”林沣把绿植全部放好，见宋聿不愿意再说的样子，叹气道，“你自己有数就好。”

宋聿却想着楼下两人打闹的样子，还真是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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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