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灵物

府内众人济济一堂。

无论是当爹的、当儿子的、当儿媳的、当仆人的,都颤哆哆跪在那主座之下,白雪巍然坐着,执了一杯绿茶在品。

腰间绛色牌无风自动地翻了又翻,一翻,那些觑着她的眼神就又哆嗦一番。

白雪拎出条小雷电在手上玩了玩,众人尽皆压低头颅。

“把华承雁抬过来。”白雪吩咐。

众人又是一顿抖,华承雁之父跪求道:“仙子大德,仙子大恩!求仙子高抬贵手,放小儿一命啊!那华二我们已放走,此生绝不再寻衅滋事,求仙子饶我儿一命啊!”

白雪却冷笑:“你说我有恩德,我便有恩德了?”只见华承雁缩在人群中央拱着肩发抖。

“抬过来,便不伤他命。不抬......”

华父赶紧招呼人把华承雁抬了出来,放在白雪正前方。那华承雁已是吓得傻了,头发垂成凌乱的疯子样,不住在地上磕头,“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白雪道:“在下乃修仙之人,禀天命,护天道,代天言,见着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之事,自该要管。今日恶果不是我揪你不放,是你因果相感,自招报应。今日来的若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掌门,恐怕你们一家都性命危矣。”

众人听她自报家门,原来还是个有宗门的,那更惹不起!若不叫她满意了,来日她带了她师父掌门过来,他华家岂不是彻底玩完?

华父赶紧磕头,“是是是,犬子无知冒犯仙子,该怎么办,您说了算!”

白雪见此话有用,心中更定。

“给我拔了他的十个指甲。”

堂上一片惊呼,“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拔指甲太疼了!太疼了啊!”

白雪面色一变,呵斥道:“你们也知道拔指甲疼!你们有什么资格!华三,过来给我拔!”

华三滚跌一般地扑过来,泪流满面,却不敢说话。他若真拔了,以后这家里他还有活路?

而白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眉一撇,“怎么,不肯?”

华三悲泣道:“仙子大人,我,我......”

白雪道:“你认为告密,是一件应该做的事吗。”

华三恨不能把头磕出血,“华三知错!华三知错!华三知错!”

而后白雪再不管这一屋男女老少怎么跪求,都不睁眼。不得法,只有让华三上前一一拔了华承雁的十根指甲。

事后,众人以为终于可以放过他们了,那座上的白雪却又森冷道:“我要,满翠。”

走出血污狼藉的华府,白雪心情大好。这可算是她被打下人界以来最快意的一天了。

手中掂量那沉甸甸的帝王绿,还有十根血淋淋的断甲,若照她脾性,自要把十根断甲送回给华凭流,以示恩意。毕竟忙她也帮了,华凭流便欠她一个人情,这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她的脾气,做的事情一定要有用处,对自己有好处才行。

但想到华凭流那抬袖抹泪的脸,白雪便心一沉。算了,这小子反正也没什么前途,他还的人情,她约莫是看不上的。

“满翠帝王绿......”白雪坐于树下,好生打量这名品宝石。水头莹然,清波流转。

“只可惜灵根断绝,无法纳气,否则这凡石的灵气也够我吞吃些许了。”

大石头难出手,白雪面临了那日如华凭流一样的难题,但她毫不犹豫,取匕首咚咚就解做十多瓣,一块稀世奇石就这么陨了。

“总共十三枚碎翡翠,在人间的吃喝应该不愁了。”

白雪将碎翡翠收进荷包里,拍拍尘土,重新上路。先去了家交易行,出了一块,转身变做个有钱人,然后进成衣铺买了件月蓝色的新长衣,替换下身上这件。最终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好菜色,慢慢品尝。

“瞧,这有个独身的姑娘。”“是啊,这背影真是苗条啊......”

吃饭间,突然听到背后一两句嬉笑。白雪耳朵一凛,慢慢放下碗筷。

今日刚用过紫阴雷,若再用实在经不起,恐怕雷还没发出去,自己就先倒了。那雷实则是当日在灵界鞭笞她的天刑之雷,被她趁机偷偷取了一段,携下人间而已。

背后声音越来越近,白雪眉头紧蹙,正思脱身之法,却又有一个声音拦腰斩断,笑容温和,“二位大爷,请二位大爷上我们那桌吃酒去,这桌的是我妹子。”

白雪心神一松,微撇那人,一前一后两个脚步跟上来,落座她身边,是一男一女。

“多谢兄台援手。”白雪向男的拱手。

这男子满脸微笑,和煦得很,看他衣冠也是富贵公子。旁边的女子亦带笑容。

不知为何,这二人虽面善,却叫白雪心中暗感不安。

男子自报家门道:“在下雍州苏应允,这位是我表妹林惠,江湖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白雪。”

二人和煦笑道:“白姑娘也是修真人士吧?”

白雪诧异,自己灵根已被剥的干净,他们怎么看出来修真二字?

却见二人目光照向了自己腰间的绛色木牌。原来如此,这木牌毕竟藏了紫阴雷之力,修士多少能感受出一些。

白雪不动声色道:“家族在修真界有些根基,只不过在下无心此道,家门重任都由兄弟们担了。”

她这话一则说明自己背后有家族靠山,二则说明她非修真人士,不想与这两人多交集。

二人对望一眼,苏应允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来这东隽府的修士都是为了参加松楹门三年一度的弟子招选。”

他这话倒让白雪留心,“松楹门,弟子招选?”

“白姑娘你竟然还不知道?那松楹门可是三级宗门,门内资源无数,尤其他们的功法对木灵根的修炼十分有益,他们那位置可是独占震卦之地啊,得天独厚之宗门!每三年,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挤不进去!”

白雪不由动了心思,交谈间见此二人言辞恳切,心防也卸去不少,仔细问起这松楹门的情况来。

回到客栈,白雪仔细思索,如此天赐机缘若错过了岂不浪费。眼下,她要修真暂无别的门路,这松楹门看来是必须走一趟了。只不过还得再等上两个月。

和苏应允林惠日日交游,三人常把酒言欢,把知道的修真界秘闻都告诉了白雪,白雪这些天里收获颇丰。

由他二人介绍,白雪又见了东隽府的其他一些散修,经由散修介绍,白雪又结识了一好友,名叫陈鱼乐。日日同这些人出入酒肆茶楼,习练基础功法,白雪每日都很快活,感觉自己恢复灵根大有期望。

“也许不等进宗门,我就能恢复灵根了。”白雪在客栈调息完毕,又吃一丸自己调制的初级丹药,感觉气血归于血海,而后血海涌动,有风生云起之感。

“是气!”

她惊喜地睁开眼,这些人果真帮得到她。那日初相识,她却还不给人好脸,白雪暗暗惭愧。

“雪妹,今晚子时,冷松林内等你练功。”打开门,看到林惠给她留的纸条。

白雪心道:“往常都是在茶楼的后院练功,今日怎么去松林?是了,松林里灵气清幽,自然是比茶楼好。”

白雪收了纸条,回屋稍作准备,待到夜上中天,便往冷松林里走。

此地气象萧疏,越往深走,便感觉到更浓郁的灵气,尤其是子夜,人迹罕至,更显清净,不知他们何时找了这好地方。

白雪满心欢喜,到处找他们在哪儿练功,突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了个满头。

她站在网中,一动不动,冷然看向周围。

果然,附近笑着走出两个人来,正是林惠和苏应允。他们抚掌大笑,“比想象的容易多了!”

林惠走进戳了戳白雪的脸,笑声尖利,“我就知道她是个呆子。一开始还不好糊弄。”

白雪作势要用阴雷牌镇住二人,但此地寒冷异常,她乃是凡人之躯,仅有的气血都用来抵御寒凉,根本分不出力气去调动紫阴雷。

林惠又尖利笑道:“别装了,相处这么多天,早就摸清楚了你既没有家族,也调动不了这木牌,这东西在你身上就是摆设!”

白雪心中暗恨,低声道:“你们是为什么?”

苏应允笑着走进,“我们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唯独有一点你不知道。进入松楹门——要凭灵物的。”

“那松楹门世代的门规里有一条,便是招选弟子时,无论这弟子多么优秀,若他自身没有一块灵物,便证明他与仙道无缘,无缘之人松楹门不收。我们两根本不是什么兄妹,我们是夫妻。我家长老传了我一根灵笛,可是惠惠的灵物却还没有着落......”

竟是这样!所以他们一开始就看上了自己的阴雷牌,那酒楼调戏的两男子说不定也是他们安排的。

二人扯了白雪的牌子就要走,白雪却冷笑一声,“陈兄,出来吧。”

只见幽深的松林内,慢慢转出一个男子,和他背后的三个彪形大汉。

白雪在出发之前便约了陈鱼乐陪同去松林,打的名号是一起去练功,又道晚上的松林恐有歹徒隐藏,遂交了他一些银两,嘱咐他雇上几个人手,随后再来。

此举一则理所当然,二则委婉消去了林惠二人对自己不利的可能性,陈鱼乐听说去松林吸收灵气,亦高兴地答应了。

陈鱼乐果然早已到了这儿,四个汉子转出,将苏林二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苏林二人不由面色一惊,生起惧意。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竟完全没感觉到!

“苏应允,林惠,我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幸好雪妹约我一起来练功,否则她就遭了你们的毒手了!”

“不是的陈兄,你听我解释!”

那陈鱼乐是个急性子,吩咐三名大汉,上前按住二人就是一顿打,从他们手里将木牌夺了过来,二人被揍得皮开肉绽,虽说是备选的修士,但到底没有什么真神通,也只能凡人一般地被揍着。松树林里被二人的惨叫搅得一片聒噪。事后,陈鱼乐又吩咐三大汉将二人扔去医馆,雇钱白日已结清。

“雪妹别怕,我把他们打走了,我这就来救你。”陈鱼乐急匆匆赶到网前,就要给白雪把绳结解了。“如果没有你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陈兄。”白雪暗出一口气。

“有我......就怎么办了呢?”说要来解绳子,陈鱼乐却莫名其妙歪过头一笑,嘻嘻一蹦,竟蹦去了罗网三步远后。

“......陈鱼乐!”白雪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森冷月光下,松针的冷意寒彻骨髓。陈鱼乐慢慢提起那只阴雷牌,道:“雪妹,你知道,我也没有什么灵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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