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下,白雪仿佛翻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此《牛马走拐术》原来记载的是一种“牛马走拐符”的绘制方法。此符制成,贴于门楣,或任何想要保护的地方,便能施展出奇异幻力,让闯入者怎么都走不到想去的地方,明明想往西,腿脚却往东,便如打拐一般。十步之内,闯入者绝走不到施术者跟前。
白雪立刻取来纸笔,一边翻页,一边跟着书上绘制此符。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一女子的声音清脆响起来。
白雪心神一惊,突然想到屋子里还有个人。她余光后瞥,见那女子满眼天真,懵懂可爱,且自己这书只是寻常道书,遂实言道:“画符。”
“姐姐你还会画符?你好厉害呀!”
白雪又后瞥她一眼。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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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了大半夜,白雪渐渐记牢了,这符咒一道原来也需万事俱全,首先在画法上,不仅得有符头、敕令、名号、捆仙绳、天柱地柱、风火轮、符胆等物,且不同的符咒所限画符时间不同,更高级的符咒还需呵入自己精、气、神三股真气,以及绘入宗门独特的密讳等。
不过这牛马走拐符倒是初阶符咒,只要把图样描摹出来,它便能生效。
临近天明,白雪自信已完全掌握了此符的画法,不过,就是没有黄符纸。
桃红女子见她模样,竟聪慧地想到她是缺少符纸,眨眼一笑道:“我去找,我知道松楹门哪里可取符纸。”
白雪在小屋里睡觉等她,不多时,她竟真的将一沓黄符纸取来了,还带来了朱砂、砚台、印章、几管中锋毛笔。
“怎么还有印章?”白雪看到这么丰富的物资,也很是惊讶。
桃红女子眨眼一笑,“我看你那书上的符刻印章了。”
白雪这才想起,这茬自己倒给忘了。确实该有印章,一面符若缺了最后盖印的一步,便是没有宗门法力传承的废符,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印章比画符本身重要多了。
“这是什么印?哪来的?”
桃红女子努努嘴,示意正在打瞌睡的木材院主屋,“我偷他的。”
她竟把张毛雨的印偷了来!
白雪倒对她颇为赞赏了,二人不由亲切许多。方知此女名叫文传芳,原本是松楹门外门弟子,因得罪了一长老,便被发派来这里。她也还没开辟丹田。
符画好后,二人计议一番,文传芳握一锄头藏在屋内,白雪出门先行试验,若不小心被人撞破了,也有反击之力。
白雪直接将一张牛马走拐符贴在了木材院中央的堆木广场,而后敲起锣,哑声道:“堆木广场走水了!快起床了!”
“什么?木材要被烧了?!”众人纷纷惊醒,如果木材都被烧了,他们这些记名弟子会被直接赶出松楹门的!
除了喝得烂醉的张毛雨,弟子们全都推门直奔堆木广场。
白雪速速隐至广场后,观望情势。只见这些人一旦进了堆木广场就找不着北似的,满头大汗地乱转,纷纷乱叫,“广场在哪呢?我怎么去不到广场了?”
白雪心中有数,速速揭了那符,从背后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来,从今以后,她的生存可多一道保障了。
不过......这牛马走拐术是从地里蹦出来的,地里会不会......再蹦出点别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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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深夜,待文传芳睡后,白雪又孤身潜入那片松林。
把那一直不起眼的绛色木牌从腰间解开,细细抚摩,“阴雷牌,当初我拼死炼你,而今,你终于开始有话说了。”
记忆不由得回到那一天。白雪得到自己即将受刑的消息,驾长风连滚带爬落在了雷城使者司无咎面前。
司无咎乃是灵界大灵官,很多趟任务里,他都是白雪的顶头上司。二人有些交情,且他主管的是雷电方面。
若到行刑关头,他这样身份的灵官应当在场,届时,只能请他帮忙。
“司无咎,白雪一生没求过人,你是唯一一个。”白雪伏在他脚下悲泣。
“你想说,让我徇私放了你?绝无可能。”这高大的黑袍男子面如冰霜,显得不近人情。
白雪颤抖着递上一块牌子,“在下岂敢。这是我在凡间寻的一块普通降真香木,届时,我受刑之际,天刑之雷劈在我的身上,我必然法力尽废,神通无存,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偷偷折一段天刑之雷,将它引进这木牌里,而后封印成法宝带下凡去,可行?”
司无咎显出大是震撼的目光,“你都被雷劈了,还想着做法宝?”转而又冰冷起来,“他们说你觊觎风骊珠,我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
白雪哀哀哭求,那大灵官许是顾念往日情谊,含糊道:“也罢,这不违天律。”毕竟天律也想不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白雪又试探道:“待我受了刑,即便能把刑雷引入木牌,我也断无封印之力,还望司无咎......”
司无咎的眼眸又睁大,闭目一思索,也罢,也罢,天律上也没写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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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受刑之日,共挨了三道刑雷。
第一道把她抽得如鱼翻肚皮一般翻上了水面。
第二道抽完,她满身焦黑,竟尤有意识残存。红透了的手指慢慢蓄力,捏诀,作拈香状。围观众灵官以为她这是抽搐了,司无咎却望着她,慢慢流下眼泪。
这种境地里,不是拈香,是欲拈雷,那抽她的雷。
白雪此女,从未见过她依靠任何人,她一直都为自己筹谋周全,走一步想三步,无论什么样的绝境她都会靠自己爬起来。寻常人听到要受刑,早就道心破碎,破罐子破摔,白雪却想好了受刑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连给自己护身的法宝都准备好了。
只可惜天不怜她,惶惶千年,不能飞升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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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完刑后,由灵官把人丢下凡去。
司无咎冰冷地提着她,拎到吹台边,云海翻拂,金风沁醉。
“要......要下去了?我,牌......”
司无咎把那木牌摘下,冷着脸,呵一口灵气,龙飞凤舞几个小字,最后又咬破舌尖血,弹上一滴,这雷灵之牌便封印完成了。以后白雪可以自由使用它,只不过能用到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毕竟从未有人敢采天刑之雷做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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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立在松林里,观摩这木牌上的几个字:云雷电鼓随。司无咎刻的,若说封印,倒也不用这么多字,想来,这是他的祝福吧。
那日受刑,白雪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紫色的雷电刚击中自己,自己身上的所有法宝都弹了出来。再结合昨日见闻,这名为紫阴雷的天刑之雷难不成有搜刮法宝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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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将木牌接触大地,果然,雷电又现。贴地而行,绵延十丈,会随着主人的走动而向前移动。
目之所及处,老松林里一片紫电光烁。
艮位爆响,白雪眼中一亮,又挖到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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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到东北方,见这次地里蹦出来的是一把泛着幽幽绿光的小剑。
剑......真正的好东西!目前她最需要的就是防身器具!
不知这剑有什么来头,白雪试着将手心劳宫穴对上此剑,看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自动感知每个法宝的因果来由。没想到竟是行得通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三个字:“小孤剑”。
白雪闭目念道:“小孤剑,木属性之剑,祭炼材料:桑枝火、不限。”
拾了这剑,白雪往林子深处继续搜索,又拾得一断残破的天蚕银丝,“此残丝专事一弦三杀术,一步之内,可杀三人。”
可杀三人......!
白雪目光一凛,收了残丝,转身没入黑暗的松林中,刻苦习练这两个招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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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木材院,众弟子聚集用饭。
刘峻颖林祯二人照常在那嫌好带丑,说今天饭难吃,转头把厨子师弟揪出来骂了一顿。
白雪和文传芳垂手站在木堆旁,惯例等着吃他们的剩饭,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那厨子王茂又被骂哭了,今日似是格外受伤,众人见他竟离了席,不知何故走向了井边。
众人纳罕,“他干嘛呢他,还矫情上了。”
见那王茂擦了泪要跳井,白雪速上前一步,暗中攥住他,“冷静。”
“嘿!你怎么回事你!”刘峻颖摔了筷子,大步走过来,一个耳刮直接照着王茂脑袋劈下来,“你寻死呢?你搁我这面前寻死呢?王茂!”
那王茂向来惧怕他们,见竟然连死都死不成,竟抱头哭了起来,而那刘峻颖的下一个大耳刮子就要劈下来。
蓦地,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
刘峻颖愣了一愣,慢慢转头看,竟然是白雪拽住了他。
“丑八——”白雪反手一个大耳光霍地甩下来,把刘峻颖半边脑门扇得嗡嗡作响。
在场众人都呆了,这丑八怪她敢,她岂敢.......
林祯一个箭步上来,厉喝,“臭娘们,你找死!”
跟着林祯也被白雪一个滑步将将折到后边去,然后一个惊天快的大耳刮照着他也扇下来,将之扇去了井边,砸在井沿上。
“她反了!她反了!这臭娘们反了!”众人群情激动,就要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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