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颜勉强地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说:“您放心,我挺得住,麻烦您了。”
农夫点点头,便开始了他的任务。他先是将伤药涂抹在白雪颜的伤处,轻轻地、有规律地按摩了一会儿;然后,他粗糙的左手托着白雪颜的脚,右手握着伤处,仿佛在认真地找寻着什么。屋里的其他人也都紧张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男人高大的身体挡住了白雪颜的视线,看不到农夫动作的她莫名地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轻盈。接着,男人的手犹疑地抚上她的后脑,很轻很轻地揉了两下她本就散乱的头发。
白雪颜忽然怔住,一时间甚至忘记了不安——男人的动作极具安抚意味,她的确也因此没来由地松弛了紧绷的神经,两手甚至不受控制地攀上了他的背。
就在此时,农夫好像找到了什么,忽然使出力气,握着白雪颜的脚向上猛然一推——只听“咔”的一声,骨头接上了!
男人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外套突然一紧,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但不待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股力量又顿时消散,紧接着白雪颜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一旁。原来是接骨时她痛极了,不觉用力抓紧了他的外套。他蓦地感到不妙,连忙低头去看。
白雪颜再也承受不住脚上传来的巨大疼痛,无声地昏倒在他的怀中。
不知最近是否由于任务的缘故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一夜,白雪颜睡得格外沉。再次悠悠转醒时,已是次日平静的清晨,和煦的阳光顺着窗户漏进了屋子。
脚上的伤似乎已经不痛了,手上的擦伤好像也涂了药,此刻没什么感觉了。白雪颜支撑着自己慢慢坐起来,发现伤脚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她试着动了动,还是会有一些微小的刺痛,不过行动起来应该是无碍的。
无意中抬眼看过去,房间的另一边,一个陌生男人歪在老旧的沙发上睡得正熟,身上盖着一条深色的薄被。白雪颜怔忪片刻,昨天的经历快速地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昨晚,居然就那样昏死在他的怀里……回忆定格在她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男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眉头微微皱着,想来狭小又硬实的沙发并不是理想的睡觉场地。接着,男人缓缓醒来,慢慢睁开双眼。
白雪颜忽然感到慌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她下意识地打算装睡,但脚伤让她失去了活动的灵敏,而且男人也看到了清醒的她。
“你醒了,脚还疼吗?”他微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掀开身上的被子,向她走来。
“已经没事了。”白雪颜尽可能自然地对他报以微笑——仔细想想,他毕竟帮了她很多,她若没心没肺地装睡似乎不太地道。借着白昼的明亮,她终于能够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他年纪不大,看上去和祁霖差不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身材修长,和展黑泽不相上下;他的眼睛依旧如昨晚所见一般深邃,浩瀚如大海,可以轻易地引人沉溺其中。此时的他唇畔含笑,眉眼如画,乌黑的头发微微凌乱,慵懒得宛如贵公子一般。他似乎刻意地隐藏自己的光芒,可他温润如玉的辉光却仿佛与生俱来,没有什么可以遮挡。
白雪颜忽然生出一个有趣但又无聊的想法:如果这个男人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估计展黑泽会立即丢了校草的位置。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男人微笑着问。
白雪颜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不仅不礼貌,而且还很……花痴。想到这儿,她的耳根悄悄红了。
正当屋里开始尴尬的时候,敲门声适时地响了。男人起身去开门。
“我听到你们的说话声,就知道你们已经醒了。”农妇热情洋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走进屋里,看到白雪颜神色宁静地坐在床上,笑着问,“姑娘,感觉好点儿了吗?”
白雪颜不由露出浅淡的微笑,有些拘谨地答道:“我没事了,多谢你。”
农妇连忙摆手道:“哎,客气啥,这都是小事。对了,我家当家的要去附近的加油站找人帮忙了,估计过一会儿你们的车就修好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农用三轮车的轰隆声。男人立刻说:“既然这样,我和大哥一起去吧。”说着他便匆匆向外走。
农妇赶忙拉住他,劝阻道:“小伙子,你别去了,我做了早饭,你留下吃饭吧,让我家当家的去就行了。”
男人笑着婉拒:“大姐,你们已经帮我们够多了,我要是再留下什么也不做,那才真是过意不去。”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可脚步又突然顿住,回过身来,温和地望向白雪颜,说:“等我回来。”
空气中燃起一丝暧昧,白雪颜的脸紧随着烧了起来,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农妇见怎么也拦不住他,便由他去了。转过头来,看到白雪颜嫣红如春日桃花的明媚脸庞,笑眯眯地说:“姑娘,你对象对你可真好啊!昨天晚上他照顾你到很晚才睡。本来我们家太小,没有多余的屋子,我和我当家的就说带他去邻居家住一晚,可他说他不放心你,要留下来照顾你,睡沙发都没关系呢。”
白雪颜颇感意外。那人说不放心她,不愿去邻居家借宿,恐怕是不想再麻烦农夫两口子,不过,照顾了她却是事实。一想到昨晚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白雪颜的脸颊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谁知农妇更加言语惊人:“姑娘,你们还没结婚吧?”
“唔……嗯。”白雪颜哭笑不得,尴尬地含糊道。不过,事实上他们的确没有结婚,这不算欺骗了这位好心的大姐吧?
农妇似乎打算将八卦进行到底:“哎,这么好的小伙子,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白雪颜不知所措地笑着,不语,心底却在默默感叹:与陌生人交往,真心不是她所长啊!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房子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是男人开车载着农夫回来了。吃过早饭后,男人和白雪颜起身告辞。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男人趁扶着白雪颜向外走的空闲,低头耳语道。
白雪颜迟疑几秒,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横竖她都已经一夜没有消息了,也不在乎再晚一些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告别热心肠的夫妇二人,白雪颜和男人驱车走在回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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