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程恩离婉言谢绝贺氏集团大公子再次共舞的请求，在大堂内环视四周，然后向一个角落走去。

祁霖正与崔氏企业的少东家崔恺聊得热火朝天，看到程恩离款款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与她举杯致意。

“恺哥，”程恩离笑着回礼，“感谢今晚赏光。上次我手下的人在你店里闹了些不愉快，影响你们做生意了，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手下人不懂事，你别见怪呀。”

“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急着跟我道歉？”崔恺挤眉弄眼地瞟了瞟祁霖，打趣道，“都过去几天了，我早都不记得这事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了。”

崔氏企业也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大企业，正因如此，崔恺和祁霖、程恩离自小便认识，也对他们曾有婚约一事了如指掌。

程恩离客套地笑道：“恺哥大度，向来不跟我们计较。恺哥既然来了，怎么没去跳舞？”

崔恺连连摆手道：“我可不比你们这群单身的年轻人，我要是邀请了哪位小姐跳舞，回家之后你嫂子大概要和我闹别扭了。你们去跳舞呀，阿霖，你得主动点儿了。”

说着，他将祁霖拽到了程恩离身边。祁霖心中明白，程恩离大概率是来找他的，便伸出右手，顺势邀请道：“阿离，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程恩离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乐意之至。”

此时，舞曲《卡萨布兰卡》的旋律轻轻响起。祁霖牵着程恩离的手，唇畔挂着浅浅笑容，漫步至聚光灯下。

在场不少人都了解他们的过往，看到他们面带笑容地起舞，心中暗自好奇的同时，不禁停下脚步，默默欣赏他们的舞姿。

“想说什么？”乐曲开始不久，祁霖便轻声询问。

四周无人环绕，加之音乐的掩护，两人可以低声交谈而不被别人听到。

程恩离佯装不满：“和我跳一支舞这么困难吗？”

祁霖忍不住笑了：“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兜弯子。”

程恩离这才面色稍霁，笑得眉眼弯弯：“原来在祁少爷心中，我们的关系这么紧密啊。既然如此，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销毁了展黑泽前些日子拍的照片或视频？”

“并非不可以，”祁霖笑容未改，柔声道，“阿离，你手里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公平交易，怎么样？”

程恩离忽然秀眉一挑：“你威胁我？”

“没有，”祁霖仍然一派闲适，云淡风轻道，“我们都是生意人，自然会计较得失，我想我的做法无可厚非。”

程恩离倏然沉默。沉思良久，她再次扬起笑容，好奇道：“我想知道，如果我手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是否还会抓我的把柄？或者说，如果我没有东西可与你公平交易，你又会怎么做？”

祁霖微微一怔，旋即收回笑容，正色道：“阿离，如今你已经是Phoenix的主人，何必再去理会那些旧账？万一哪天不小心给自己惹了麻烦，不是得不偿失吗？”

程恩离瞬间敛起笑容，微微抬头，认真地凝视着祁霖的眼眸，严肃地道：“对，在你看来那些不正当的交易是旧账，是我爸爸掌管Phoenix时和杜凯宇合作进行的生意。可是，我又能怎样？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场危机，爸爸不会不得不辞职并退居国外，我也不会匆匆接手公司。如今公司的一切，我都得承担。”

Phoenix的前身为连氏企业。约莫三十年前，连氏总经理的独女连韵嫁给了年轻有为却家境平凡的青年程律凡，嫁为人妻的连韵便专心照顾女儿程恩离和这个家，将连氏交予丈夫打理。程律凡能力非凡，在之后的十年内成功将连氏上市，从此更名为Phoenix。

谁知，三年前，Phoenix突然被曝出严重财务问题，多项证据表明，公司一些资金来源不干不净。为平息员工的愤怒，也为挽回公司形象，程律凡引咎辞职，移居海外；接任公司董事长的是年纪轻轻的程恩离，连韵也亲自为女儿坐镇，打理海外分公司。

提起三年前那场看不见硝烟的血雨腥风，祁霖的心情也难免变得沉重，默默垂眸，不发一语。

“包括当年爸爸和杜凯宇的合作，我的确不喜欢，也对爸爸的所为很失望，可我只能全盘接受。虽然杜凯宇已经死了，但这其中的事，早已不是只牵扯他一个人那么简单了。”程恩离平静地继续道。

这时，一曲结束，又一曲接着上演，陆续有宾客走入大堂，随歌而舞。祁霖和程恩离不约而同停止跳舞，无声地离开大堂。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两人并肩漫步。

“听了我的苦衷，祁少爷是不是改主意了？不准备再与我交易了？”程恩离含笑的声音蓦然想起，仿佛刚才的忧伤和无奈都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

祁霖哑然失笑，答非所问道：“连姨总说你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可我却觉得，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阿离。”

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眸，程恩离竟感到了一丝羞赧，不自然地抬手捋了捋耳边碎发，轻咳一声，揶揄道：“能得到祁少爷一句夸赞，真是不容易。”

祁霖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并未答语。

程恩离跟在他身侧，不偏不倚地落后几寸距离，抬起头，静静地凝视他平静的侧颜。思索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阿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杜夫人呢？当年你爸爸出事时，她还没有嫁给杜凯宇。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的双手染上脏污？”

祁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他似是迷茫地看了看远方，认真地思考起程恩离的问题——是啊，为什么？

见他半晌不语，好像被她说动了一般，程恩离有些激动地乘胜追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杜夫人——”

但话未说完，祁霖已轻笑着截住了她的话：“就算我愿意不和杜夫人计较，她会放过我吗？我家的事确实与她无关，可她的家、她的生活却是因我而被毁。她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吗？”

程恩离怔住了。

祁霖接着道：“雪颜放过她一次，可她知足感恩了吗？她还不是找到你，想要报复我、报复雪颜他们？现在的我不仅仅是一个人，我还要保护帮过我的雪颜、洛然和黑泽。”

他的眸中仿若闪着异常明亮的光，不禁令人深深地沉溺其中。程恩离呆呆地看了良久，才勉强勾唇一笑，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凄凉：“你的确对他们很好。”

祁霖转眸望向她，笑容清浅却温暖：“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有义务照顾他们。”

最近工作忙，更新速度略慢，大家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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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月下暗香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