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奇遇并没有出现,片刻后,他把书一摔:“算了!哪边能走出去,就走哪边!”
牧洗尘皱起眉,劝他:“齐师弟,你要不要好好看看,不然我们来替你看?”
“你替我看?师兄,你替我翻书吗?”齐师弟猛然提高了声音,锦逐乡感觉他声音再高一点就要破音了。
“齐师弟,我是为了大家好。”牧洗尘很是不悦,这一个师弟怎么也顶撞起自己来了。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首诗身上,锦逐乡拿出那枚扳指扫了一眼:一百二十一,他们之前就算再怎么耽误时间,也没耽误出探索前面四处地方那么长的时间来。
所以,和锦逐乡的感知一致,这里的时间流速在变得越来越快,如果接下来选错了路,可能会促使时间的流速进一步变快。
宋灵真注意到了锦逐乡的动作,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心中十分惊愕,她刚才做的调整就好像是一场梦,现在的游走速度比起之前反而更快了一点。
她并没有出言提醒,现在齐师弟的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再点破这件事,恐怕他根本不愿意再走下去了。至于师兄,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的吧?
牧洗尘和齐师弟交流了半天,最后,齐师弟忍下来,假装思索了一下,然后随便指了个方向。
是面对着太阳的左手边。
牧洗尘没有看出来,他以为齐师弟被自己说服了,这次选择是静下心来思考后的结果。
出发的时候,宋灵真看着锦逐乡走在了队伍后面,也慢慢落到了后面,戳了戳她的胳膊。
锦逐乡回头,看到宋灵真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偷偷指了指前面。宋灵真觉得齐师弟有问题,那不出意料,接下来的洪天德更不会好好选路,难道她们要在这所谓的“平等”上浪费时间吗?
锦逐乡也看出来了,但她不会率先开口去打破自己提出的规则。她对着宋灵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宋灵真先不要着急。
如果急,也可以自己提出来。
随着他们走出去,眼前的街道在锦逐乡眼中变得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纯白,牧洗尘几人就在一片纯白中继续向前走。
她也踏入了那片纯白。顷刻间,周围的景色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建筑物的轮廓上多了一层白色的边,昭示着这里的“不真实”。
这条路的前方是一处两进的院子,看起来不太好找,但当他们推开门,那本书就静静地躺在院中间的石桌上。
当然,这张桌子的旁边,也没有什么配套的凳子椅子。
很神奇的是,那本书在锦逐乡的视野里既没有那层白色的轮廓,也没有任何其它的特殊表现,它就像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躺在一片虚假的造物中间。
齐师弟看到那本书就这样摆在明面上,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么好找,是不是选错了,我们回去吧,我再换一条路。”
别人还没说话,牧洗尘就率先答应了他:“行,那我们回去,你在路上想想换哪个方向。”说完,他看了锦逐乡一眼,发现对方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的神情,稍微安下了心。
众人回过头,不知道是谁走出了第一步,那近在咫尺的院门,就忽然向后退去了一点。
又是谁走出的第二步呢?锦逐乡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突然消失,又突然拼合在更远一步的地方。
第三步、第四步……在无望的试探中,众人只得重新回到了那本书面前。
这次依旧是牧洗尘率先开口:“齐师弟,这也没办法,你动作快些。”
齐师弟已经到了极限,他指着周围的人大喊:“不行,我要重新……你们重新来!谁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这样的!锦逐乡,你不是说了可以反悔吗,现在为什么不是,那你来翻书!”
锦逐乡看着他指向自己,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眼中开始失色,逐渐趋向灰白。
“是吗。”她走了过去,拽过齐师弟的领子,把他拖到了石桌面前。
“我不要!”一柄长枪抵在了他的丹田处。
“你个疯子!”他的一只手被摁在了书的封面上。
“师兄,师兄救救我!”那只手被摁着,向一侧移动,搓开了书的封面。
扉页展现在他眼前。
齐师弟尖叫一声,倒了下去,这回他是真破音了。
那本书的扉页上,出现了红色的“请回”二字,众人的身后似乎也传来了开门的嘎吱声。
锦逐乡刚开始动手的时候,牧洗尘是愤怒的,一个外人越过他对着自己的师弟动手,这本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但在他上手阻拦之前,从那女人身上爆发出来的灵力威压超出了他的想象,把他们都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在目前九州四海的记录中,只有越阶的威压,才能达到把人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效果,所以,这女人真的只是结丹期?
“你师弟。”面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牧洗尘回过神,眼前多了一个齐师弟趴在地上。
而这人醒过来后,很有可能和洪天德变得一样,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失了魂一样跟在队伍后面。
然后下一个呢?是不是这女人能看出来,却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锦逐乡!”牧洗尘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哑了,“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他向前一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敢拔出剑对着这个只靠威压就能够压制自己的人。
调动灵力的瞬间,牧洗尘感受到自己的经脉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酸痛,灵力冲上剑锋,还不待他挥剑,就四散了出去。
“静心,调整呼吸,不要试着压制你的灵力。”
他下意识地跟着这个声音做。
“对,适应这个速度,然后稍微调整一点,够了。”
牧洗尘缓过来,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才发现眼前竟然不是锦逐乡,而是宋灵真。
师妹少见地板起了脸,和师父有些相似的眉眼让他有些恍惚:“既然知道这地方诡异,对身体的灵力有影响,你这一路过来就没感受过一次自己的灵力吗?”
他下意识地辩解:“我也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不对……师妹,你为什么不帮我!”
“你是嫌我死得太慢吗?起来吧,该走了,洪师弟选好方向了。”说完,宋灵真转过身去,两步踏出了院门。
牧洗尘也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心态,只得拎起地上死人一样的齐师弟,匆匆跟了上去。
洪天德选的方向和齐师弟刚好相反,那个方向没有什么高耸的阁楼,可以望出去。
这条路的前方,是一处围起来的空地。和之前那个农家院不同,这里的围栏是顶端削尖的一根根木头,严丝合缝地围起来的。
大门敞开着,洪天德站在门口,有些犹豫。锦逐乡直接越过他走了进去,因为这里在她的眼中是正常的。
当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看着正常,这里就的的确确是没什么异状了。
洪天德看到她的动作,又看到宋灵真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心里也有了些底,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这地方很像是凡间的校场,在这大片的空地一侧,有一处不高的台子,台子背后有一个空荡荡的木头架子。
很显然,那地方缺一面旗帜。锦逐乡看着那个地方,回忆了一下之前经过的建筑,发现一路上她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纺织品。
凡间的纺织品制作皆脱不开各种植物,而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所以似乎也合逻辑……不,那那些木头又是为何?
难不成那其实不是木头?
洪天德走上了校场一侧的那张台子去找书,宋灵真和牧洗尘都去帮忙了。锦逐乡看自己周围无人,干脆去验证了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走到一边,掰断了组成栏杆的一根木条,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木头的断面。
这断面很像是木头,有很密的木刺,也有只剩一截的木条,上面的纹路也和晾干的木头很接近,但……她把里面的木刺掰了一小点下来,在手里捻了捻,那木刺并没有变成丝丝缕缕的扎手木丝,而是变成了沙子一样的东西,一颗颗一粒粒,指缝一松,就流了下去。
也就是说,这些“木头”,实际上是这种沙子组成的,但伪装得及其精细,仅仅是破坏也看不出什么。
怪不得之前牧洗尘掰断那两扇门的时候,他们没人能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那么,那些书呢?
远处传来了洪天德读诗句的声音:“何须借东风,我有众英豪。鹰旗猎猎响,凉酒亦入喉。剑锋映我眉,血火洗颜色。孤灯不照影,落地光华起。”
这诗句倒是热血沸腾,只是看着书的人却毫无共感,甚至是有些垂头丧气。
这地方没有鹰旗、没有酒、没有剑、也没有灯,诗中描绘的宏图大略,对上这空荡荡的校场,只显得荒谬。
接下来的方向要牧洗尘选了,他本就不擅诗文,在宗门里看个古籍都要与同门探讨,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看过去自己好像全都理解了,却没法悟出一点深意的文章。
他接过书,看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书找到了锦逐乡,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锦道友,你是否有些想法?”
锦逐乡扔了手里的半截木条,抬起头,却是看向了这师兄弟二人身后的宋灵真,她记得刚才没有听到宋灵真分析这些句子,牧洗尘怎么就跑来找自己了?
宋灵真对上她的视线后,闭上了眼,此时她脸上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笑容,满脸都是疲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