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死亡,与,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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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国里难得的一子。

因为母亲和国王成婚多年,始终难以诞下孩子。

两人愁虑多年后,终于诞下了我。

诞生之初,我的黑发黑眼就吸引了母亲的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我逐渐长大,人们发现我越来越“出落得异常美丽”:

“皮肤白似雪,嘴唇红如玫瑰,头发黑如乌木……”他们这么形容我。

因此给我起了一个举国皆知的名号:

【白雪公主】。

以上只是人们广为流传——或者是人们“知道”的内容。

但实际上,我的母亲是吸血鬼。

吸血鬼是不能生产的——这有背于自然。

我猜,是那个国王想要孩子,于是时日一长,母亲便也开始想要孩子——虽然我难以理解这种决定。

但是总归,她们筹谋良久,母亲终于得到了方法,成功以赌上自己的命为代价,怀上了我。

怀孕很成功,母亲怀孕的消息让国王欣喜若狂,举国民众欢庆。

但是如此有悖于自然常规的行事,自然会招致反噬:强行扭转自然之力的吸血鬼——在生产的那一天,即刻便会死亡。

对此,母亲早已做好了对策,她未雨绸缪得到了一瓶魔药。喝下这瓶精心准备的魔药,便会延缓、阻止她背叛自然的代价:死亡。

母亲是吸血鬼这件事——对外是保密的。

所以城堡内暗色云卷、筹谋多年种种黑暗力量——而城堡外不知道这些内部的阴暗总总,以为我们和乐美美,终于诞生了孩子是一桩美事。

我依稀记得在我出生后的前两年,母亲满眼欣喜地望着我。

她会将手指慢慢划过我的眉眼、鼻子、嘴唇和初长出的黑发,

“你是吸血鬼啊。”她这么念道,“白雪。”

自此,我便知道了我是吸血鬼。

这是刻在我诞生之初的模糊记忆里的铭刻。

虽然在那段时光里,我的很多记忆都是朦胧而混淆的。

但在关于自己是吸血鬼这件事上,却早早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了烙印。

模糊记忆中的母亲,是极美的。美丽,艳丽,还带着一些让人难以割舍的吸引力和眷恋。

朦胧回忆中,她有着一头微微卷曲的黑色浓密长发,那黑发上总是带有一种香味,似有似无,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深邃而幽黑,深处仿佛映衬着光。

这是我与母亲的身份标识。

在整座城堡里,不,整个国家里,只有我和母亲是黑发黑眼。

我对母亲的记忆大抵如此,只是依稀记得她会教导我一些东西,但那些记忆甚是模糊。

之后再大一些,我的记忆变得更清晰、更多一些时,母亲教会了我进食。

她会带来一个白色的小碗,那碗里装着红色的液体。

小碗是由她亲自带来和端走的——每次端着这个碗进门时,她都会用手微微遮着,以一种很隐秘的方式带进来。

“哦,可怜的小白雪。”我少见的清晰记忆中,有一次母亲看着我打翻了碗,弄得满嘴都是红色液体时,满脸怜爱地笑着对我说,“你出去不可以说喝血,你要说你在喝奶。”

“我们不可以再吸血了。”她轻柔地擦着我的脸,“但我会给你最新鲜最温暖的血,好吗?”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隐约知道,别人是不喝血的。

她们大概喝的是一种白色的液体,叫做奶——这种东西让我闻见很恶心。

但有时候,母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迫我喝那些令人恶心的奶,虽然在事后,她会温柔地对我说“那些东西太难喝了,是不是呀?”

我和母亲在城堡里像是在玩一种奇妙的躲猫猫游戏。

我们会一起隐藏自己的身份——吸血鬼;隐藏自己的美食倾向——鲜血。

我们还会玩一个游戏:假装自己是人类。

是的,我大概在四岁的时候,意识到“人类”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四岁的时候,我的记忆开始出现了很多,我能够记得母亲总是在父亲身边明媚地笑着,她会搀着他的手臂,他会挽着她的手臂。

两个人常常一起手挽手开心地在花园里漫步,在城堡里调笑地逡巡、审视着自己的画像互相调笑。

她们有时候会带上我,有时候则不会,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

“嘘,我和你的爸爸要去二人游了,你跟着会很累赘哦。”

这个时候爸爸就会哈哈大笑。

在更小时候的记忆里,我根本没有记得父亲,或者说,根本没有“爸爸”这个存在的意识。

但是在这个阶段,我意识到了父亲的存在。

城堡里的人都很喜欢母亲和父亲,她们会笑意吟吟地目送着二人离开或回来。言语里尽是赞叹和歆羡。

她们也很喜欢我,小时候的我走在哪里,都会引起一众大人的欢呼和调笑,她们喜欢逗我玩、给我讲笑话、咯吱我。

不止城堡内,这个国家的人们都很喜欢我,有些时候母亲会带着我一起出行——那场面对幼小的我来说,堪比盛大哄闹:

全是人,笑脸迎接的人。

在我四岁的时候,母亲开始常常咳嗽——

旁人是不知道的,因为我发现,母亲的咳嗽也列入了“躲猫猫”游戏里,她会在趁人不注意时,更多是在自己的密闭卧室里时,才会咳嗽出来。

那个时候她会弯着腰,一手扶着腰背,低着头剧烈地咳嗽。

索性只会咳嗽两声——因为看着她这样我很不舒服。

在父亲面前,母亲是不隐瞒自己的咳嗽的。

我有一次听到她担心地对父亲说:

“怎么办?爱德华,它来得好强烈。”

“按理说,我应该能延缓时间的……”

“你的魔药时间已经过了四年了。”——父亲低沉道。

“但是才四年!这远远不够!”母亲有些激动。

“我们会想办法的,我们会想办法的。”父亲伸出手,轻缓地抚着母亲的手臂。

四岁半那年,在我正到处撒欢跑得最野的时候,母亲的身体忽然变得每况日下了。

她依旧可以走、跳、跑,但就是不对劲。

我就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奇异的沉重——这不会表现出来,但我就是能感觉到。

她有时候会静静地站在那里,手背在身后轻轻扶着柱子,好像在微笑着休息或发呆。

但是我能看出来,她失去了活力。

某种以前一直存在的活力。

母亲看出来了我对她的感知。

有一次,她又静静地站在长廊下静休时,我跑到她对面,扬起头看着她。

我非常认真地、蹙着眉头盯着她。不管她怎么用表情向我表示疑问,或者逗弄我,我都蹙眉看着她。

她轻轻笑了出来,弯下身抚着我的脸蛋:“我的小白雪,我可能有些支撑不住了。”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我要你以绝佳的状态活下去。”

那些时日,母亲在疯狂地寻找某种魔药,父亲也一直在暗中搜揽。

但是看样子她们都一无所获。

在我5岁的时候,母亲有一天早上突然没有起来床,她难受地躺在床上,双臂向后撑起,但是怎么也起不来。

她脸色苍白,脸上、额头出了一堆汗。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因为母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现。她甚至从来没有赖过床。

事实上,她并不太需要在床上休息。

父亲和一众仆人奔了过去,对母亲嘘寒问暖,扶她起来。

到了上午十点,母亲就又恢复如初,完全精力十足地能跑能跳了。

和平常一样。

但我更加感觉不对劲。

有一次,母亲在面对我追逐她的凝视中,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我。

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不舍,和担忧。

不舍的是她的生命,担忧的是我。

“白雪,我要你极其强烈的活下去。”她幽黑的眼睛盯着我道。

再然后就来到了我5岁时,那是最后一面。

母亲躺在床上,穿着白色的睡裙,浑身瘫软,像一张苍白的纸,父亲守在她床前,紧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抱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嘴前。

“爱德华,”母亲的气息已经微弱如丝线,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你要照顾好白雪。你必须要……给她最好的照顾。”

父亲紧蹙眉头点头,又摇头:“不,你再等一等,我们还可以找到办法。先不要放弃!”

母亲看着他,温柔地笑了一下,随后视线落到我身上。

她伸出虚弱的手:“白雪……”

“白……雪……”

这是她最后的话。

她的头甚至都没有扭过来看向我,她在看向我的途中——头颅正对上金色的天花板——没了气。

她向我伸来的手,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就那么轻轻地,耷落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我微微后退一步,当即就感知到了:

母亲死了。

她的生命气息不存在了。

完全消失。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很奇怪,虽然我还是看着她躺在床上,但是——她不存在了。

她的存在,消失了。

不在这座城堡里,不在这个国家里,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感知不到了。

因为是一气呵成按短篇小说写的(虽然现在都能看出来,我这已经不是短篇了),所以按照短篇那样的序号写的。

所以现在照长篇这样按章发表,很不知道怎么断章……其实写到这里根本没有结束一小节啦(看到后面的序号就知道了)

嗯……每次按章发表就很头疼怎么断,在哪里断(挠头) (因为压根儿不是按章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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