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文的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衣，头发散落在肩，发梢被微风轻轻带起，郑秀妍走向她的时候，她闻到了明显的酒气。

从19年她决定戒酒后，就一直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今晚除外。

“于老师…”

郑秀妍走到了她身边，轻轻叫了她。

“明天你们也是一早的飞机？”

“嗯，俪姐说，到了上海就要进公司，因为和闪星签约的事，GenZ的其他人和工作团队还不知道，要尽快处理。”

于文文点点头，继续问：“ins看了？”

“看了。”郑秀妍也不打算否认：“那天晚上就看了。”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于文文侧过身，看着郑秀妍，如果她问，自己应该会回答的吧。

只是，郑秀妍眼睛眨了眨，她闪躲了。

于文文也移开了看向她的眼神，又转了回去，低头，苦笑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

也是，那段过去，连自己都不太敢去多回想，又怎么能奢望郑秀妍会想要知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郑秀妍开口了。

“于老师，你能转过来看着我听我说吗？”

郑秀妍能强烈的感受到，此刻的于文文是脆弱的，刚才自己下意识的闪躲，好像戳破了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一点点勇气，那一点愿意向自己提及过去的勇气。

于文文没想到郑秀妍会这么直接的要求她，她不再靠着栏杆，站直了身子，又一次面对郑秀妍。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我不想现在就问，你就当作是小孩子的自私，不想一下子把所有的巧克力都吃完。”

又是一个于文文没想到的回答。

“巧克力？”

郑秀妍笑了，于老师的关注点，有时候真的也蛮可爱的。

“我的意思是…”她顿了顿：“希望回了上海，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于文文看着郑秀妍，她的眼底，有向自己要一个肯定回复的渴望，她的表达很直接，她用小孩子的说词，做着比自己勇敢太多的事，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张俪说的“郑秀妍和你不一样”。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算是同一个公司的人了，所以，我应该没办法不管你了。”

于文文说完这句，两个人相视而笑。

她们都想起了那时候在工作室，于文文曾经拿这个做借口回绝了郑秀妍，而郑秀妍也在刚到成都机场的时候用同一句话回怼了在飞机上帮了她的于文文。

“说话算话？”郑秀妍边问边伸出小拇指，在于文文面前勾了勾。

“幼稚。”于文文嘴上说着，手指却很诚实的勾了上去：“说话算话。”

“不过，我是有一个问题，现在就想问你。”郑秀妍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问。”于文文站累了，找了个椅子坐下，巧的是，那是她第一晚坐的位置。

郑秀妍一看，也坐了到了自己第一晚坐的位置，于文文的身边。

“你今天送我的杀青花束里的花，是你自己挑的嘛？”

“是啊，芍药是当季的嘛。”

于文文毫不犹豫地回答，郑秀妍接着问：“那你知道这两种花的花语吗？”

“芍药，在古代又叫将离草，可以表达临别之时依依不舍的含义。”

郑秀妍的脚晃啊晃的，她看向于文文：“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应季才买的，那荞麦花呢？”

“……这我不知道，是，嗯，买来做装饰的，因为一束花就一个品种，我觉得太单调了。”

郑秀妍记得Eva姐在拍摄聊天的时候告诉过自己，于老师不太会特别解释她的很多行为的含义，因为她觉得懂得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解释了也白费，除非有时候为了掩盖一些容易被识破的行为，她才会特意解释一下。

所以…现在这个状况是…她在解释。

“那巧了，我正好知道哎。”郑秀妍忍着笑：“荞麦花的花语是恋人，通常是可以用来向暗恋许久的人表白，希望对方可以成为自己的恋人。”

于文文清了清嗓：“是吗，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寓意，不过荞麦花还有一个花语，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觉得很适合用来在你EP杀青的时候送。”

郑秀妍看着于文文认真的对自己说着这个花语，她也认真的点点头：“想不到，于老师看花语，只看一半噢？”

“因为是送给你的，我怎么可能会去留意爱情向的花语啊，我只是你的制作人，再说，你又不喜欢女人。”

于文文也是没料到自己把最后那半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赶紧打住，收起了笑容，移开了视线。

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郑秀妍也把头转向了前方，正在晃动的双脚存在感变强，频率越来越快，就像自己的心跳。

她望着天上几乎是满月的月亮，假装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于老师怎么确定我不会喜欢女人？”

于文文又一次吃惊于郑秀妍的反应，今晚，她已经给了自己很多惊喜了，她看向郑秀妍的侧脸，她正抬头望着天。

“那你喜欢女人吗？”于文文问。

郑秀妍并没有因为于文文这么问她而转头，她依旧双手撑着椅子，晃动着脚，看着月亮，只是，她的嘴角已经带起了一点弧度。

“我还不知道。”郑秀妍答。

瑞秋和小予在房间收拾完行李，躺着边刷手机边聊八卦。

“我和你说，我昨天在论坛群里看到…”瑞秋把昨晚看到的群聊内容复述给小予。

“你不会是在…”小予打开手机，两个人才发现她们在同一个几百人的论坛群里，而且都默契的是潜水员。

这下，两个人聊的更热络了，结果，一聊就聊了个通宵。

然后，随着窗帘没盖住的缝隙越来越亮，她们隐约听到了餐厅那里传来了动静。

两个人出了房间，顶着隔夜脸来到餐厅，是郑秀妍正在给把准备好的早餐从厨房往外拿。

“嗯？小予瑞秋，你们这么早吗？于老师不是傍晚的飞机吗？你们不一起回？”郑秀妍问出现在餐厅的两人。

小予和瑞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最后还是瑞秋说：“我俩聊天聊了个通宵，没睡。”

郑秀妍笑出了声：“那你们要不要吃个早餐再去补觉，不然睡一会就饿醒了。”

“好！”两人虽然没睡，但精神不差，再说，吃偶像做的早餐哎，头一回，不能错过。

“那你们先去洗漱，一会儿俪姐，小天还有Eva姐也该醒了，一起吃。”郑秀妍说着又走回了厨房。

两个人激动的跑回房间，抢着刷牙洗脸，挤来挤去地，等她们都弄完，回到餐厅，早班机的几位都已经入座了，Vicky也在。

“于老师呢？要不要叫她？”瑞秋边坐下边说。

Vicky边往吐司上抹了点guacamole（牛油果酱）边说：“不用，她今晚回去和Claire还有会，估计接下来这几天都要过美国时间，让她睡吧。”

Eva在她的水煮蛋上加了一勺guacamole，拿着，用手机拍了照才咬了一口：“好吃哎，小卡，你这个牛油果酱也太好吃了，一点不输外面买的！”

“这是我的拿手菜，因为爱吃，就学了。”郑秀妍也给吐司抹了点，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不过这里柠檬昨晚被于老师用完了，不然挤一点柠檬汁，更好吃。”

张俪正吃着呢，听到了重点，她问郑秀妍：“于文文昨晚干嘛了，用柠檬？”

阿欧…说漏嘴了…啧，郑秀妍你看你这个嘴！

小予和瑞秋对视了一眼，她们昨天夜里确实听到有人来了楼下，还在厨房逗留了一会，原来是于老师吗？不对啊，她们听到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我昨天…喝酒酒气有点大，于老师就拉着我到厨房给我做了蜂蜜柠檬水，让我喝了解酒的。”郑秀妍隐去了露台的事，只说了昨晚的最后。

查天一被张俪一早叫起来，半睡半醒地就坐到了餐厅，然后就一直在埋头干饭，不过现在听到这个，他可是彻底醒了。

卡姐和文文姐，什么时候关系已经到可以半夜一起进厨房喝水的地步了？自己也就只是快两个礼拜没见她们吧？错过了这么多吗…？

他看看张俪，又看看郑秀妍。

“看什么？”郑秀妍逮到了他的眼神，问他。

“没有，还有煎蛋吐司吗，我没吃饱…”看着张俪和郑秀妍同时看向他，他也不敢多问。

张俪嘴上继续问郑秀妍：“于文文怎么知道你酒气重？”手上给查天一整了一个吐司夹蛋，递了过去。

“就闻到了啊，因为太重了，就闻到了。”郑秀妍给自己加了点橙汁，喝了几口。

“我要走了！来不及了！”Eva站起来说：“谢谢小卡的早餐！很好吃！”

“不客气！有机会再做给Eva姐吃~”郑秀妍看了看时间：“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不着急，于老师已经给大家都开了V通，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去机场，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Vicky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这里小予和瑞秋会收拾，你们吃完了就回房间把行李拿出来装车。”

“哇，谢谢Vicky姐，谢谢于老师！”查天一说谢谢第一名。

等行李都装车后，Eva问郑秀妍：“走之前你不用和于文文告个别吗？”

“不用，我们是一个公司的了。”郑秀妍笑笑说：“不过，是该和Eva姐好好告别一下，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郑秀妍说完，站上了别墅门口的一级台阶：“Eva姐，你过来点呗。”

Eva没反应过来，走了过去，然后就被站在高一级台阶上的郑秀妍来了个扎实的拥抱。

“谢谢Eva姐，你是我这次EP录制里，最意外的收获，我从你那里，学到很多。”

Eva和很多艺人合作过，听过很多感谢，因为自己修过应用心理学，那些感谢多少出自真心，又多少是逢场作戏，她能感觉得到，像郑秀妍一样来自心底的真诚，在几年前，她也在另一个身上感受过。

郑秀妍和于文文这两个人之间的相似又不同，或许真的可以让她们解开彼此过去的心结。

“小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Eva说着又摸出手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和你自拍一下！”

“诶？”

郑秀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Eva拉着拍了张脸贴脸的自拍。

于文文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快才起，摸到手机滑开，好几条微信消息。

张俪：落地了。

郑秀妍：于老师，我们到上海了。

她笑了下，简单的回复了两个人。

昨晚在露台要离开的时候，郑秀妍问她，身为她的制作人的，自己对她之后的工作有没有什么要求。

“这个不急，回上海了再说，不过有一个要求，倒是可以马上就开始执行。”

“什么？”

“以后每一次飞机落地，都要报平安。”

“嗯？这个俪姐也和我说过。”

是的，张俪也这样要求过自己。

然后她又点开了Eva的，她发了好几条。

于凯莉你醒了没？

哇你也太能睡了，我要登机了，你赢了看朋友圈。

我都到台北了，你居然还在睡。

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于凯莉！

于文文没有回Eva，而是点了她的头像，直接看了她的朋友圈。

Eva最新的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她手拿着涂着牛油果酱的半颗白煮蛋，另一张是她和郑秀妍脸贴脸的自拍合照。

配文：听说最近流行一个游戏叫“我有你没有”。

点赞的共同好友里，郑秀妍的头像也赫然在列，于文文没有点赞，只是在评论区留言：幼不幼稚。

评论区里还有一些其他留言。

查煌：于文文居然还找了你

张俪：第二张什么时候拍的

赵梦：干得漂亮！！

郑秀妍：Eva姐真会拍~

Chloe：回国不告诉我

查天一：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刚想放下手机，郑秀妍回了一条微信。

于老师落地也记得报平安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