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逐渐靠近的Chloe的脸，于文文没有避开，虽然快三年没见，她的气息依旧是熟悉的模样，柔软温润的唇贴上来的时候，于文文顺势接住了。

Chloe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于文文会把头扭开，或是推开她之类的，但她没有，可为什么自己反而是失落的呢。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两人之间，竟然是于文文更主动，她的一只手撑在了沙发的扶手，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腰后一把托起，攻势来的莫名其妙，Chloe感受着于文文的身子一点点压上自己，几乎要挤走自己最后一丝理智，这样强势的于文文，即使是在她们热恋的时候，也不多见。

可是…为什么她的气息没有乱，她伸出的手，带着自己不明所以的探索。

于文文紧闭双眼，脑海里都是过去和Chloe在一起的经历的所有，她承认，在她刚离开的那些日日夜夜里，自己不止一次想过她们重逢的画面，她以为Chloe不会走很久，却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疫情失控，她在韩国一待就是快三年，这中间，她不是没有机会回来，是她没有选择回来，心上好了的伤，结了的痂，又被撕开，连血带肉的裂痕，带着跳动在摩擦。

“于老师…”于文文猛的睁开眼，停下了动作，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脸和声音，吓了她一跳。

Chloe也趁机在于文文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推开她：“于文文…你…”她愣住了，于文文在笑，但她的笑意里，不是自己。

于文文看向Chloe，眼底有闪烁却若隐若现的光：“Chloe，我们分手吧，这一次，不用你做选择，我来。”

Chloe没想到今天来，竟是得到这样的答案，眼前人当初对自己有多依赖，如今的分手说的就有多坚决，她想再吻她，这一次，于文文躲开了，她C没有再多说什么，坐直，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起身。

在楼梯口的地方，她停了一停，没有转身看于文文，却留下一句话：“如果我早点回来，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说完，她走下楼，一步一步，高跟鞋踩出的声音，比来时的更重了些。

在她快走到二楼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于文文的回答，从楼上落下来。

“不会。”

查天一的黑色帕拉梅拉停在了郑秀妍家楼下，他从后座拿了一袋东西，塞给郑秀妍。

“这什么？”郑秀妍想打开，被他按住。

“你回去再看，惊喜。”查天一挑了挑眉。

郑秀妍却把袋子直接丢到他身上：“你别乱送东西给我，想干嘛？”

“姐…”查天一又把袋子放回到郑秀妍腿上：“我呢，不是只会偷拿cupcake的。”

“嗯？”

“上去看啦！”查天一伸手一按，帮郑秀妍打开了安全带：“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郑秀妍被查天一勾起了好奇心，到家打开灯，她顾不上整理下午已经被俪姐派人送回来的两大箱行李，先打开了袋子。

“这些是…”

这时候，手机上，微信弹出了查天一的消息：怎么样，可爱吧，我可是拉着瑞秋问哪些是于老师抓的。

她笑着回复：谢谢。

Chloe离开后，于文文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动不动，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逐渐心绪不宁，又坐了一会，起身想回录音室的时候，瞥见了吧台上的盒子，那是专门用来放粉丝信的盒子，应该是Vicky整理好了今天接机收到的信，放在了这里。

于文文走过去，拿起盒子，进了录音室。

这个位于她工作室三楼的私人录音室虽然没有Moin商用的那么大，但也正经分了收音间和录音间两个部分，配的也是最好的设备，很符合于文文对音乐认真且挑剔的态度。

此刻，她正坐在收音间里，透过玻璃，看着只亮着一盏灯的录音间。

刚才…闪入她脑海里的，是郑秀妍第一次当着她的面闭眼吟唱《Intro》的模样，那个画面，甚至比自己记忆里的，还要清晰。

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把目光落在了郑秀妍身上每一处了。

停！

于文文给自己的脑子叫了暂停，她闭眼，又伸手抚了抚脑门，修长的手指，无意间触到了两边太阳穴那两道浅浅的疤上，手指在疤痕上轻轻搓了搓，睁开眼，抬起头，内外的亮度差异，把她的身影投在了玻璃上，她看着那道身影。

一个跌进过黑暗里不完整的灵魂，怎么配得上一个澄澈又滚烫的灵魂。

自己配不上郑秀妍，所以，就让她寄居在制作人这个身份的躯壳里，无限靠近这样的灵魂吧，想到这，突然一阵刺耳的滴声让于文文邹起了眉头，但她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去检查任何仪器设备，只是任由这声音响彻大脑。

这声音，像是一种提醒，即便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但对她而言，这声音，并不陌生，她打开手机的计时功能，想看看这一次要多久，记忆中最长的一次没超过5分钟。

对于这种只出现在自己大脑里的幻听，于文文看上去，似乎习以为常了，已经过去了两分钟，声音没有要减弱的趋势，她的眉头越发紧了些，她盯着手机计时屏幕上数字的变化，突然，一个微信的推送出现。

以前这种情况下，她不会理睬任何外界的消息电话等等，但现在，她点了进去，是郑秀妍。

对话框里，先是一个文件，再是她发的文字：于老师，希望没打扰你休息，我刚才把EP的每个录音版本都对比复盘了一下，写了一个不成熟的“报告”。

对话框上，是正在输入…的字样。

于文文没等郑秀妍继续发过来，就回复了：Claire告诉你的？

那头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停了一会，又出现，过了一会：嗯，她告诉我这是你的录音习惯，但我会学着做，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方法有用，不是因为别的。

脑海里的滴声什么时候停止的，于文文没注意，等她反应过来时，只剩下她手指敲打屏幕键盘的声音了：好，我会看，早点休息。

郑秀妍握着手机，看着于文文发来了这条之后，对话框上依旧是正在输入…

以后，和你工作相关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不会打扰，我空了就会回。

“随时…”她看着于文文又发来的一条，自言自语地小声重读了这两个字。

谢谢于老师，于老师晚安。

晚安。

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恢复成了“于老师”的字样，但郑秀妍没有退出去，而是上下滑动着，反复看着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这种纯文字的交流，和之前面对面在露台上的对话，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郑秀妍想着，不禁把头埋进了一个大熊猫娃娃的肚子里，两只脚情不自禁的晃动着。

于文文松了一口气，刚才因为那声音而逐渐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退出和郑秀妍的聊天框，她又看到了朋友圈图标上的红点，习惯性地伸手点掉后想退出，却停住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朋友圈最新一条的更新上，点开照片，笑了，然后长按，保存，又想了下，点了个赞。

那朋友圈呢，于老师有看到吗？郑秀妍把脸从大熊猫娃娃的肚子上移开，翻了个身，枕着它，举起手机，看到了于文文的点赞。

她看到了……可就一个点赞，也没法看出她的其他反应啊，就在这时，评论区里，多了一条新的。

于老师：我记得那天抓娃娃一个游戏币两块钱，四个游戏币抓一次，平均每个娃娃抓了六次，结一下账？

什么嘛！这什么评论啊？大半夜的还带出应用题的嘛？

小天的回复立刻就出现在了评论区，他直接回复了于文文的这条：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文文姐还得是你，我头笑掉了。

查天一！！！你还好意思笑，你这是守着我的这条朋友圈呢？回复的比我还快……郑秀妍不淡定了，她坐了起来，把大熊猫娃娃拿过来抱在怀里。

她回复了查天一：笑屁啊，结账！

下一秒郑秀妍立刻删了这条回复，因为她反应过来于老师和查天一是共同好友…稍稍改了一下措辞，她重新评论：好笑吗，于老师让你结账。

可她不知道的是，于文文一直看着这条朋友圈，一秒都没落下，她在评论区回复了查天一：小查总平时爱用什么支付方式？上次的cupcake也一并结一下？

查天一本来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下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热牛奶喷出来。

台北市信义区，城市在夜里逐渐睡去，在离101大厦不远的地方，一栋住宅楼的某个loft里，一楼半开放的厨房吧台上，咖啡机正散发着余热。

“你在看什么啊？笑成这样。”

穿着竖条纹睡衣，戴着圆框镜的女人把一杯咖啡递给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快笑到人仰马翻的Eva。

女人的头发不算长，但还是被她勉强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很小，看着有点滑稽。

“诶，谁大半夜喝咖啡啊，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刚从一个工作狂那里回来。”Eva伸手接过咖啡放在茶几上。

“Decaf的，喝不死你，我加了醋，你试试。”女人说完自己先喝了一口。

“你加了什么？”Eva更不想喝了…

女人面露yue色，赶紧拿起茶几上那杯往厨房走，边走还边说：“别喝了别喝了…奇怪诶，我看大陆的有咖啡快闪店用的就是加醋美式啊，我做出来的怎么那么难喝…”

“人家应该没有直接加醋吧，柯大导演…你是不是写剧本写的走火入魔了，还有你头发什么时候去剪啦！”

Eva在客厅冲着厨房喊。

“你陪我去吗？”柯柯一边洗着杯子一边回她。

“明天就抓你去剪！哎对了，你洗完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

Eva看着手机屏幕上郑秀妍最新一条朋友圈的评论区，笑着回答说：“Maybe...a couple？”说完，她起身，去书房把正在充电的相机取了出来。

Vicky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工作室，准备今天员工大会的相关事宜。

当她把车开到大门口，就看到了于文文的停车位上，她的车没动过，而昨晚自己走的时候看到的白色玛莎拉蒂已经不在了。

不会吧…老板昨天回的Chloe那？她和Chloe复合了？那郑秀妍怎么办…嗯不对，关这孩子什么事…

这时，一个外卖小哥骑着小电瓶车从她车旁路过，停在了工作室门口，从外卖箱里，拿了一袋星巴克出来，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又离开了。

是谁比自己到的还早？Vicky还在疑惑，就看到了于文文打开门出来拿了外卖，还看到了她的车。

看着自己老板走过来，她打开车窗。

“来啦，吃早餐了吗？”于文文问。

“早啊，姐，我吃过了…”Vicky看了看于文文的样子，不像刚来：“姐，你？昨晚没回家？

“嗯，我先先上去了，今天下午开会前别叫我。”于文文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工作室。

睡工作室？？？这…

谁摊上这么个老板，来再早也没用，人直接睡这了…Vicky叹了叹气，把车停进了车位。

于文文提着外卖到了三楼的吧台。

她把热美式从纸杯里倒进了自己的咖啡杯，又拿了个餐盘，把牛肉芝士可颂从食品袋中拿出来放好。

再把所有的纸袋叠好，扔进了水槽下的分类垃圾桶里，洗了手，坐下，准备吃早餐。

她先是喝了一口美式，然后拿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她又喝了一口，再一口，直到喝完一整杯…她又拿起来，咬了一小口，嚼了一下就停了。

是啊…她还该想到的…昨晚那声音出来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她从旁边扯了一张厨房纸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赵梦…我不是很好…嗯，昨晚，上一次？很久了，记不清了，嗯…然后今天早上，美式和可颂都没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