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拿着两杯奶茶站在三楼的楼梯转角处看着吧台那的两人，她站在这有一会了，虽然墙角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身子，但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她吧，但这两人，就是没看到她，甚至连自己上楼的脚步声也没注意吧。

“赵梦，我喜欢女人。”

看着于文文此刻对着郑秀妍笑着的样子，赵梦想到了她在去美国之前对自己的坦白，当时自己听到的第一反应以为她要表白，着实是吓了一跳，不过从之后来看，自己并不是于文文会喜欢的类型，她在伯克利的初恋，还有Chloe，都不太一样。

“那…于老师喜欢什么样的人啊？Chloe那样的吗？”

赵梦刚想走过去，踏出去半步，就听到郑秀妍问出的这句话，她把脚收回，站在原地。

“你要知道这个干嘛？”于文文没有回答郑秀妍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

郑秀妍料到了于文文不会轻易告诉她，那她也不能告诉她自己想知道是因为想看看…自己有多符合？

“好奇。”郑秀妍对于文文说。

因为她背对着的关系，赵梦看不清郑秀妍的表情，只看到她坐在吧台椅上腾空的腿在前后摆着。

但她看得到于文文的表情，于文文盯着郑秀妍，眼底是很深的笑意，是她在向自己坦白喜欢女人的时候看到过的样子。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于文文对郑秀妍说。

切，就是小气不肯说嘛…郑秀妍撇撇嘴，于文文笑着移开视线，这才注意到了赵梦，和她手上的奶茶。

“你来给我们送奶茶的？”

郑秀妍看到于文文是在越过自己向身后说话，就也回了头，看到赵梦正走过来，她又猛的把头转回去。

完了完了完了…赵总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对话她听到了？如果她听到了，是不是等于俪姐也会知道？她肯定会告诉她的啊…哎哟…

于文文替郑秀妍戳开奶茶，递给她：“喝喝看，小予点了我最常喝的。”

郑秀妍拿过来，看了眼杯身上的贴纸，阿华田拿铁？这…也是自己爱喝的哎。

她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然后嘬了一口，好喝！不过，好像没自己之前喝的甜。

“这你都知道了？”于文文笑笑说，她戳开自己那杯，刚要喝，赵梦伸了一下手，但碍于郑秀妍在，她就没多说什么，她是担心于文文喝不出味道，会更失落。

郑秀妍没注意，她还在懊恼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自己这些日子没少用小号在超话各种看于老师过去的采访，和粉丝们的各类总结贴。

“嗯？这杯怎么这么甜？”于文文皱了皱眉，看向杯身的贴纸，上面写着100%糖，她又看了眼郑秀妍的，写着无糖。

郑秀妍也立马懂了，原来于老师是喝去糖的，难怪…她没多想，伸手拿走了于文文手里的那杯，又把自己的这杯塞给她。

“这样，就可以了~”

“反应挺快。”

于文文笑着喝了一口，果然还是得无糖的。

一旁的赵梦，不出声地看着这一系列的操作，于文文的味觉什么时候恢复的…是因为郑秀妍吗？

“赵总不喝？”郑秀妍发现赵梦一直在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问。

赵梦冲她笑了笑，没回她，而是转向于文文说：“都约好了。”

于文文表情一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张俪的提着嗓子的声音：“于大制作人，你把我家Jessica拐去楼上，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自己上来接！”于文文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张俪上了楼，脸上还带着笑：“小天被他叔一个电话叫走了。”

“嗯。”于文文出走吧台，坐到了沙发上。

“小予说你给的奶茶钱？”张俪坐到郑秀妍旁边的吧台椅上，和她聊了起来。

赵梦没有加入话题，而是坐到了于文文边上，小声问：“什么时候好的？”

“我也不知道。”于文文也小声的回答，她说完看着张俪的背影，叹了口气。

赵梦的提醒，和张俪的出现，仿佛都在告诉自己，还不可以。

“你之后一周都不在，要不要说一下？”赵梦又问她。

“嗯？”于文文没反应过过来。

“你觉得…”赵梦看向郑秀妍：“她会担心吗？”

于文文没有回答，但赵梦能感觉到，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至于她到底在想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关于私人行程，于文文不习惯向不参与其中的人透露过多了，除了赵梦和Vicky，就连关系亲密如张俪也不会实时掌握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也是Chloe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有过多次争吵的同一个原因。

其实，赵梦说的对，她对Chloe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坦诚过，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她又不得不隐藏起那部分，那些她认为最不堪的过去。

她记得Eva说过，郑秀妍也有过去，也被她藏起来了，她还说她们之间的过去，会影响两人的未来。

于文文歪了歪脑袋，摸了摸太阳穴，对着吧台叫了声：“小卡。”

“嗯？”郑秀妍听到于文文叫她立刻回头：“怎么了？”

“我要出差一周，今晚走。”于文文的语气听着就是在说一个很平常的行程安排。

“噢好，我知道了。”郑秀妍没有追问，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认为自己不可以。

“去干嘛？”张俪却是问的直接。

于文文看着盯着自己的两人，突然想使个坏：“去给下一个小卡录EP啊。”

她这话一出，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虽然是不同的变化。

下一个小卡…所以，自己只是其中之一，就只是于老师作为制作人的制作歌曲的其中一个歌手而已？可她为什么要说下一个小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小卡，一个Jessica，一个郑秀妍！

郑秀妍没意识到自己拿着奶茶的手约捏越紧，直到一股凉意落在腿上，杯子里的奶茶从吸管里涌了出来，洒到了腿上和地上。

“What the...”郑秀妍差点破口而出，她现在心情很差，乱七八糟的，如果自己只是“之一”，那刚才那些算什么？？

张俪的表情在这一幕下稍纵即逝，她赶紧抽了几张厨房用纸给郑秀妍。

“于文文，你看你把孩子气的，什么叫下一个小卡？你什么意思？”张俪一跃从吧台椅上起来，走到于文文面前，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什么意思？”指不了鼻子，腰还是能插的，张俪叉着腰站在于文文面前。

于文文吸管里的阿华田吸了一半，不上不下，但吐回去好像不太好，她只能把这一口吸完，不过张俪为什么看上去变幼稚了？叉腰质问这种事，看着不像她会做得出来的。

她咽下嘴里的奶茶，对郑秀妍说：“没事吧？”

郑秀妍还在擦着，没看她，只是木木地说了句：“没事。”

“我就是看你们两个好像对我出差一周要去干嘛很感兴趣，就随口开了个玩笑，不是正好上一个出差一周就是去的成都给小卡录EP嘛。”

于文文对着张俪解释，但听上去，也不止是对她一个人说的。

“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张俪瞪了她一眼，又转向郑秀妍：“是不是，小卡。”

郑秀妍此刻已经把洒出来的奶茶都擦拭干净了，还蹲下，把地上的也都擦了。

她站起身，走进吧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

“于老师，你真的认为，会有下一个小卡吗？”她认真的看着于文文。

得…玩笑开过了，于文文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回事…可是，小卡有点气呼呼的样子，真的还蛮可爱的。

“没有。”于文文放下奶茶，同样很认真的回答郑秀妍：“在我这里，小卡，只能是你。”

这算什么嘛…于老师这认真的样子，本来还想再气一会的，现在…好吧…那就不生气了吧…

郑秀妍看上去很平静，但被吧台挡住的放在身侧的双手，一直在搓着。

看郑秀妍还在微微皱着眉，于文文又特别真诚地说：“对不起。”

但她没想到这三个字，让郑秀妍条件反射的露出吃惊的表情，她在想是不是这三个字给了她太大压力，于是她转而又略带笑意地说：“下次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张俪这句质问一出，自己都觉得怪怪的，这不是之前自己劝身边情侣朋友吵架时候会说的话术么…怎么就给现在用了…不对不对，这很不对…

郑秀妍当然早就不气了，但她还是想知道于文文到底要去干嘛，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你就当，我是去为你EP上线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做准备，没有下一个小卡，只有你和你的EP。”

于文文看出了郑秀妍的心思，她解释了一下，又强调了一下。

“那…”郑秀妍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一直看着两人的赵总和俪姐，还是选择说出来：“那这次也可以落地报平安吗？"

张俪这下明白了，昨天飞机刚进滑行道，郑秀妍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像是在发消息的样子，而要求她落地报平安的自己，明明就坐在她身边。

所以，她报平安的那个人，是于文文。

“可以。”于文文笑笑点头，而她的余光，看着张俪的表情变化。

晚上，郑秀妍躺在床上，抱着“猫猫”，想着下午和于文文之间发生的一切。

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和于老师之间，有一种让她觉得很陌生却又让她很着迷的气氛在，若隐若现，或起或伏，就像于老师工作室里，水的甜味。

被她扔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伸手够了够，拿了过来，滑开，是于文文的微信。

到北京了，别担心，早点休息，晚安。

于老师怎么知道自己没睡…好吧，她就是知道自己会等到她落地才睡。

“谁担心了…”郑秀妍举着手机边回消息边喃喃着。

猫猫。

嗯？

大熊猫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于老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还是她正好在下飞机，都再没回复，等过了一会，她才又发过来。

（一个大熊猫一脸问号的表情包）你这名字灵感是来自躲姐吗？

郑秀妍看着表情包笑了，反手就是一个保存，她回复道：躲姐？是躲猫猫吗？于老师你是这么叫它的？

嗯，你也可以这么叫它。

于文文和赵梦走了V到了停车场，这次的行程只有她们两个人，车子是Vicky一早就租好的，赵梦上了驾驶位，于文文上了副驾驶。

（一条语音。）

“你要连蓝牙吗？”赵梦知道于文文的习惯，只要她在车上，车载播放列表就肯定连着她的手机。

于文文看着和郑秀妍的微信聊天框里那条还没点的语音，摇了摇头：“不了。”

赵梦发动车子的同时，瞟了一眼于文文，她正把手机放在耳边。

“躲姐~”

于文文笑了，耳朵里，是郑秀妍带着一点睡意的声音叫着躲姐。

郑秀妍看着手机，于文文迟迟没有回复，是不是自己突然发了条语音过去有些冒昧了…

躲姐说小卡可以睡了。（一个躲姐困了的表情包）

什么嘛…自己都还没见过躲姐，她就被搬出来了…郑秀妍想着，举起手机拍了个“猫猫”的照片，发给了于文文。

猫猫说好的晚安。（大熊猫公仔在郑秀妍床上的照片）

好，你们都晚安。

看着于文文回复的消息，郑秀妍开心的把“猫猫”举高高：“猫猫，于老师和你说晚安！我们睡觉~”

车上，于文文笑着按熄了屏幕，赵梦开着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快到的时候，于文文突然问赵梦：“你说，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我们几个，会是什么样子？”

“又来…”

赵梦不喜欢于文文做这样的假设，她没有回她，只是踩深了油门。

她知道，每次于文文这么问，就代表她在想，她又在想会让她陷入无尽深渊的那件事。

车里没有放歌，副驾驶的于文文本来很安静的靠在椅背上，但…赵梦听到了一些小动静，像是有人用力的抓着椅子上的皮革不停的摩擦。

前方是目的地大门口，赵梦放慢车速，看了眼副驾驶。

“文文？！”

于文文紧闭着眼睛，皱着眉，一只手抓着车把，一只手抓着座椅，没有回应赵梦。

“靠！就叫你别想了别想了！他妈的就是不听！！于文文！！说话！！！”

没有回音。

车子停在了大门口，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一把接住倒向她的于文文。

“怎么回事？”她问赵梦。

“刘恋…”于文文吃力的认出了眼前的人，她扯开一个笑，还有眼角的泪：“好吵。”

滴！！！！…………

从刚才开始，那个刺耳的滴声就一直在于文文的世界里响彻天际，占据了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