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妍盯着于文文给她评论的回复。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除去标点符号也就十个中文字，却不知为何引的她心头一震。

什么叫“有些人就爱翻库存看”？？？

所以于老师这是……看到了自己的小号在小破站的评论才这么回的吧？？

完了完了……

怎么会呢？明明用的小号啊……

想到这，郑秀妍赶紧用小号登入了小破站。

她从收藏夹里打开了于文文的弹唱列表，找到了之前评论的那个视频，看到了自己的留言。

Katze-J：“于老师，这些视频里的歌声，好纯粹，你闭眼弹唱的样子，我好喜欢，希望还有机会听得到看得到。”

对啊……是小号啊，唯一和这个小号一样的只有手机的AirDrop……

AirDrop………啊啊啊啊啊啊，自己经常睡前听的《沃尔塔瓦河》不就是于老师用AirDrop传给自己的嘛！？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郑秀妍拿着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太大意了，她又看了看评论的内容，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

什么“你闭眼弹唱的样子我好喜欢”……

救命，自己那时候怎么就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要是早想起这个小号可能被于老师认出来，她才不会评论这些……虽然是真心话……

完了，于老师该不会觉得自己很不矜持吧？？？

就在她懊恼之际，手机突然连着震动了几下。

是俪姐的消息，发来了『乐与制作人』详细的录制日程表，所有参录艺人的资料，采访注意事项，和她的机票行程单。

还有一长串的叮嘱：开录前抽空把艺人资料都看一下，我让瑞秋给你整理了补充资料，还有采访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问题不要回答，都看一看。

郑秀妍看了看录制日程，居然细致到了每一个人，自己的录制时间被标注了颜色，以区别于其他人。

她把文件drop到了12寸的pad上，否则那些密密麻麻的细节，很难在手机上看得清楚。

“于文文……于文文……”

她念叨着，翻到了制作人的录制日程部分，手指滑着滑着，落在了心心念念的名字上。

嗯？于老师不和自己同一天到么？难道是制作人和歌手的录制不是同时开始？

她又看了看覃唐和顾延平的日程，他们的录制也是在歌手开始录制的后一天，但抵达的时间是同一天。

可能是有其他的行程安排吧，郑秀妍自我安慰地想，只不过，不能在录制第一天就见到于老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就在她还在研究俪姐发来的这些文件时，瑞秋又发来了艺人的补充资料还有这次录制地的详细情况。

“东方影都影视产业园……青岛西海岸……”

之前就听说这次SayGo tv会使用2018年4月才落成开业的新影视基地进行录制，她也一直都知道会是在青岛，但没想到，就在海边。

郑秀妍看到资料里图片上，一座座错落有致的现代化摄影棚坐落在海边……

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让她蜷缩在了沙发上，呼吸逐渐变重。

她环顾四周，想念起那个自己住了好多年的小公寓，在那里有她觉得安全的角落，可以这里……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新家的一切，变得陌生了起来，恍惚间耳边充斥着凌乱的尖叫声，又瞬间被海啸淹没……

郑秀妍努力调整着自己，她知道如果自己无法克服这熟悉的恐惧感，那这次在海边录制的音综，注定是无法继续参加的了。

她用微颤的手打开了那首曲子，旋律从外接的蓝牙音箱里缓缓流出，逐渐充斥了整个客厅，渐渐取代了耳里那些并不存在的嘈杂。

等状态好稍微好磕一下，她拉开了沙发边柜的抽屉，果然有瑞秋应该按照她说的放在这的一些巧克力。

她6抓起一块，却因为不熟悉家具的高低位置，手肘撞到了沙发的扶手，手中刚拿的巧克力滑掉落，跌进了沙发和边柜之间的缝隙里。

也不知道是思维的惯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郑秀妍没想着要重新从抽屉里拿一块，而是顺势往外推了推边柜，想从地上捡起那块巧克力。

边柜的柜角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了低沉的摩擦声，被推开了一个距离。

她低头，看到了那块从自己手里跌落的巧克力，和它边上的另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有着三角形的样子，和圆圆的边角。

因为这个突然被发现的小东西，郑秀妍的注意力一下就就被转移了，她认得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她伸手捡起它和巧克力，把巧克力放在了边柜上，开始把玩起这个三角形的小玩意儿。

不会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吧？

“这是拨片啊……”

郑秀妍喃喃着把手里的拨片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一点儿没有发现明显的属于它主人的标记，除了有一面的图案，有点像象形文字的鱼。

十二多分钟的《沃尔塔瓦河》刚好在这一刻放完，整个家里，又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曲子的作用，或者是因为拨片的关系，郑秀妍的情绪也随之缓和了不少，她一直把玩着拨片，甚至都不记得要吃那块巧克力。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拨片在指间转动，她突然就想到了于文文，或许这一次音综的录制会因为有于老师在变的没那么艰难。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里和于文文的对话框，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问的发了过去。

于文文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刚在沙发上坐下，Eva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明天中午约了午餐别忘了！”Eva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于文文按了按太阳穴：“知道了，你提醒很多次了，为了这餐饭，青岛我都是后天才去。”

“青岛？你去青岛干嘛？”Eva问。

“你今天不是在小卡家party吗，她没和你说？我们一起录一个音综，SayGo的，选在了青岛西海岸的新摄影棚里。”

于文文边和Eva说着边拿出了自己的pad，打开，翻看起了关于音综的资料。

“那个东方影都影视产业园？靠海那个？”

“嗯对，我之前去过一次，离海很近，风景不错。”

看着资料里的图片，环境确实很不错。

“完了。”

“怎么了？”

于文文不明白Eva为什么说“完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等明天吃饭的时候面对面和你说吧。”Eva难得的没有直言不讳。

于文文撇撇嘴：“噢，你不说也没关系。”

“那还是很有关系的，你去青岛机票订了？”Eva问的问题逐渐和约饭偏离。

“还没有，怎么了？”

“不是后天么？怎么不订？”

于文文啧了一下，有一种心事被揭穿的感觉：“这个问题和我们明天的饭有关吗？”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Eva才不会让自己轻易被于文文拿捏。

“不和你说了，明天见。”

于文文说完就收了线，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点儿都不像是会说了几次挂电话后都挂不掉的那种人。

她刚想把手机扣下放好，微信弹出了消息推送，是郑秀妍。

于老师，《乐与制作人》的整个录制过程里，你都会在吗？

看到消息，于文文愣了一下，虽然一时半会不知道郑秀妍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原因或目的，也不确定她说的整个录制过程包不包括明天，她还是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个字。

会。

六一儿童节的一大清早，微博热闹极了。

参与录制『乐与制作人』的所有制作人以及新声代歌手们纷纷发了官宣今日启程赴青岛录制的微博，也算是给这个未录先火的综艺打响了头炮。

然而，有个地方，比微博和儿童节的游乐场更热闹，这不，太阳刚脱离海平面，青岛胶东国际机场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粉丝和代拍。

接机的粉丝人头攒动，举着手机，手幅，上上下下的，机场保安见状还误以为进了打地鼠的游戏，还是最终关卡。

代拍们更是忙的目不暇接，面对接踵而至的歌手和制作人，他们边按下快门，边心里算着今天可以靠这些照片赚多少钱，不亦乐乎。

郑秀妍和查天一还有Echo是同一个班机到的，同行的还有张俪，瑞秋和Ann，同样从上海出发的还有其他歌手和制作人，但都没有他们这么早。

在被安保围起的安全圈里，三个人也不忘和来接机的粉丝互动。

他们都收到了一些信和喉糖，只有查天一还收到了粉丝订制的他的Q版公仔，可把他得意坏了，在节目组安排来接的车上就是一顿秀。

不过，节目组派了台小中巴来接他们，属实是跌破眼镜，可能一次性一辆车接三个艺人团队确实是没怎么碰到过的事，谁家艺人不乐意一个人一台专车啊。

倒也不是张俪不想给她带的两个人安排专车，是实在不想在节目开录前就被人有机可乘说“划时代”与闪星不合。

谁都知道，这次『乐与制作人』的一大热点之一，就是几年来未再参与任何音综录制的Kelly于文文，代表闪星以制作人身份的加盟，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再加上郑秀妍和查天一的双重身份，两家公司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分分钟就被捕风捉影，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

所以啊，还是无论如何得营造出“划时代&闪星”一家亲，坐同一台车好了，正好省的她一件事情要交代两遍。

郑秀妍看了一宿的资料，几乎没合过眼，刚在飞机上也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现在坐在平缓略带些许颠簸的车上，困意来袭，眼皮耷拉着，身子斜靠着瑞秋，眼看就要睡着了，却被张俪叫醒。

在去往摄影棚不到一个小时的路上，一行六个人，开起了小会。

上海虹桥枢纽附近的商场里，于文文按照约定时间走进了Eva订的日料店包厢，虽然她早有预感这顿饭不简单，却也没料到拉开包间的移门，先看到的却不是Eva。

Vicky本来跟在于文文身后，正在低头用手机check这两天的行程，没注意到她突然停在包间门口，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撞，直接把于文文撞进了包间，且还动静不小。

“哟，于大制作人~”Eva本来背对着门，听到这一声动静，赶紧回头，起身迎接于文文。

于文文很不适应Eva对她这一声听似官方的叫唤，她摘下墨镜，却又不好当着陌生人的面直接开怼，只好礼貌的笑笑。

“你还挺准时。”Eva看了看时间，一把拉起于文文的手腕，又对Vicky说：“V啊，你自己坐，时宜时老师你认识的，我给你家老板介绍我朋友~”

Vicky笑着和时宜打了招呼，拉开她另一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于文文招架不住Eva，被一个劲儿拽了过去。

对面那人正看着Eva的一举一动，她轻轻抬着眉，忍住嘴角的笑意。

“于文文，柯柯。”

“柯柯，于文文。”

Eva把于文文拉到柯柯面前后，乖乖的把手往身后一背，向两人介绍了彼此。

柯柯倒也不着急接着她的话自我介绍下去，而是拉开了身边的椅子，对着一句话都还没说上的于文文，笑了笑：“于老师，坐。”

“你也坐吧~”她又对着Eva说。

两句话的语气高下立判，于文文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理出了一些人际关系。

Eva坐在了于文文对面，一张六人位的长台，坐成了3-2的形势。

于文文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反正和Eva的账，可以慢慢清算，只是这位柯柯，到底什么来头，这名字自己竟还有些耳熟。

几个人都入座后没多久，服务员就陆续把菜都码在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轻声关上了移门，大家捎带一些拘谨地动起了筷子。

“于老师，好久不见，瑞秋在你那还好吗？”时宜一如既往地温润。

“她在郑秀妍身边，今天应该到青岛了，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说到这，还得谢谢时老师肯放人。”

于文文笑着回答，她夹起了一块三文鱼腩，沾了沾面前的芥末酱油，塞进嘴里。

“倒也不是无缘无故放人的，张俪和你提过了吧？”时宜说着双手捧起一小碗味增汤，吹了吹。

“嗯，资源置换，所以今天这饭是为了这事儿？”

于文文放下筷子，看了看时宜和Eva，这两人怎么搭上的她也很纳闷。

“于凯莉，你是不是吃不了三口饭就得谈公事？”Eva这食欲刚起来，就被于文文给问了。

“你吃吧，我来说。”柯柯笑意明显：“于老师，不好意思，Eva就是……爱吃。”

Eva瞪了柯柯一眼。

“总觉得正式自我介绍显得生分了，虽然没见过面，但我们应该也不算不认识，我是柯柯，英文名也是KeKe。”

看着眼前人镜片后的眼神，于文文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笑了笑说：“KeKe，I'm Kelly Yu.”

“I know.”

看着两人既认识又第一次见的表情，Eva放着了筷子：“噢！你们认识？柯柯！那你不告诉我？亏我还想尽办法把于凯莉给你撬来！”

“我也是这几天才确定的，于文文Kelly就是当年给我毕设投钱的Kelly Yu。”

Eva这下反应了过来，这世界也太小了吧！还以为自己和这两人分别都是先认识的，没想到这两个人早就有瓜葛了！

“是啊，好巧，如果知道是你要见我，也不必Eva和时宜这么大费周章。”

大概在伯克利本科最后一年时候，于文文无意中刷到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那年毕业作品筹备的网页，看到一部华人学生导演作品的介绍很感兴趣，又刚好正在募资，她就把剩下没花完的奖学金投给了这部作品。

几个人开始了一阵叙旧，原来两个K都是美国知名学府双奖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只是一个继续读了研，另一个去了德国学摄影。

“所以你是那个时候认识的Eva？”

“嗯，她那时候已经是我的tutor了。”

“那有什么用，现在还不一样你是我老板~”

Eva撅了噘嘴。

“我只是运气比较好，拍的几部作品在业内都比较受认可，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德国毕业之后就base在台北，最近拍了一部纪录片，刚好找时老师录音。”

于文文看过柯柯的毕设，知道“运气好”三个字，只是她谦虚了。

“那你这次找我是？”

“看吧~我就说你们合适吧，都工作狂，聊着聊着就往工作去了。”Eva说着往椅子靠背上一靠。

“我在筹备一个双女主的影片，想邀你参演。”

既然于文文主动提了，那柯柯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

于文文有些难以置信，但她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Eva早前在成都答应帮郑秀妍拍EP封面时向自己提的那个要求，应该就是在帮柯柯。

“我看过你所有的个人MV，还有最近你和Jessica一起拍的那支，以及……Eva相机和手机里的一些花絮，我认为你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我也知道你一直有一个电影梦……”

柯柯解释起了邀请于文文的原因。

“Eva相机里的花絮？”于文文狐疑地看向Eva。

“哎哟，就之前在成都的时候啊，还有上次home party玩游戏的时候啊，就拍了一些嘛……”Eva有些心虚，那可不止拍了一些。

“陈泽熙！”于文文的眼刀瞬间就要劈下来。

看着两人即将展开的互怼架势，Vicky和时宜忍着笑，柯柯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波是她们理亏。

“我只给柯柯一个人看了！”Eva赶紧认怂。

于文文又看向时宜和Vicky，她们赶紧摇头：“没看过，没看过。”

Eva又说：“再说了，角色演员的镜头感和作品，本来就是，得让导演看一下的嘛。”

“我答应了吗？”于文文没有弧度地笑了笑问。

“你答应了啊。”Eva这下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挺直了腰杆子：“你在成都答应的。”

果然……那时宜的资源置换又是？等等，双女主？不会吧……

“那时老师你是要资源置换郑秀妍？”于文文扭头问。

时宜一个会心的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她点点头：“这部片子，我先生投了不少，我自然得帮着把把关。”

于文文挑了挑眉：“合着你们在这请君入瓮呢？”

这餐饭确实不一般。

“于老师你这话说的，好像这饭是鸿门宴一样。”气氛稍显紧绷，柯柯赶紧打个圆场。

“难道不是吗？”于文文一个反问，这圆场白打。

Vicky咽了咽口水，以她对老板的了解，这次恐怕是要崩，这种明里暗里的威胁，于文文是最不受用的。

“我需要先看剧本。”

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于文文。

“怎么了？导演可以看演员的镜头感，演员就不能看一下剧本？”于文文喝了口茶。

“剧本还在改，改完了就发。”柯柯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答应了？”Eva往前凑了凑问。

“不算完全答应，等我看了剧本再说。”于文文朝着Eva伸了伸手。

“干嘛？”

“手机，视频，给我看。”

“噢……我和你说噢，给你看可以，你别想删，反正已经传云端了，你删了也没用~”

Eva说着把手机解锁交到了于文文手上。

“你们先聊，我和时宜先走了，一会儿还约了几个院线的负责人谈纪录片上映的事。”

柯柯这次从于文文那里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复，立刻见好就收，毕竟自己也没想着一次就能拿下她，她对剧本的挑剔程度一点儿不亚于对音乐的。

“行，Vicky，我和Eva还有事聊，你替我送送柯柯和时宜，然后在车里等我。”

“好。”Vicky说着还做了个小手势，于文文看得懂，她轻点了头以示默许。

Vicky送走了二位老师之后，去前台把单买了，回到了车上，把打包好的定食给了一直在车上的老路。

“V姐，我们一会儿去哪？”老路拆开精致的定食盒吃了起来。

Vicky边刷手机边摇摇头：“还不知道。”

包间里，于文文正在把Eva手机里的视频drop到自己手机上，被Eva好生一顿笑。

“于凯莉，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你。”

“滚！谁让你拍的，小卡知道吗？”

“我反正没说，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是你说的。”

于文文一个白眼， Eva并不理会。

“请问于凯莉，被自己暗恋的人吻了是什么感觉？我都没想到小卡会选亲嘴！”Eva终于逮到机会问问于文文的感受了。

“那是吻吗？那就啄了一下。”于文文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噢~~有些人呐，嫌人家小姑娘亲的太含蓄~~”

“陈泽熙，我发现你今天很不对劲，还有，什么叫暗恋？我需要暗恋别人吗？”

听到于文文这么说，Eva就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命门。

“哦哟？不是暗恋啊？那你去讲啊，你去告诉小卡，你喜欢她，你对她偏心偏到地心引力都偏转了~”

“你真的很夸张，昨天电话里说完了，到底什么意思？”

于文文知道自己再在“暗恋”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是占不了上风的，只能切正题。

Eva听到她这么问，立刻收敛了笑，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开了口。

老路刚在停车场丢了垃圾，就看到VIP电梯里，老板带着一个高个子女人走了出来，他上前想去拿包，被于文文拒绝了。

“老路，你先送Eva回去，再回家去整理下行李，回工作室接上苏予，然后直接把车开去青岛，我会让Vicky把具体地址发给你，记得和紫衿报一下出差，先十四天吧。”

突然被叫第二天出差什么的老路是遇到过的，但没遇到过当天这么突然的，而且上次去成都，老板也没带上她啊，这次去青岛怎么还不止带上他，连车都一并让他开上了呢？

“行，那你和V姐，你俩这？”

“没事，我俩直接这里走了。”

“啊？”

于文文工作室里，苏予还在为这次没法跟去参加『乐与制作人』的录制而闷闷不乐，突然手机响了，是V姐的消息。

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去老板家拿她的行李，门口的三箱，密码190418，完事儿联系老路，让他接你，我们青岛见。

诶？？可以去青岛了？！等一下，这密码0418是Jessica生日啊！！！但为什么是19？？

顾不得那么多，小予立刻在OA系统里申请了出差，没等审批通过，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反正是老板叫出差，紫姐肯定得批！

『乐与制作人』节目组给已经抵达的制作人和歌手们都安排在了影视基地配套的酒店里住，SayGo tv包了整个顶层，这里一间间的都是海景套房，而随行团队则住在了低楼层的标间内。

“瑞秋，酒店这几天你陪小卡住？可以吗？”

张俪看着套房客厅落地窗外清晰可见的海岸线微微皱眉，自己也想陪小卡住，但对接工作实在繁琐，她还得对接小卡和小天两个人，只怕自己无暇顾及全部。

“我OK。”

瑞秋当然也好奇张俪这么安排的原因，但她没问，需要她知道的事，她自然会知道的。

「扣扣扣~」

有工作人员敲了敲还没关上的门，手上拿着一叠行程表就进来了：“Jessica是这里？”

“对。”瑞秋上前一步：“我是她助理。”

“噢好，是这样，今天所有歌手要在酒店后的沙滩上备采和第一组外景拍摄，你们在倒数第二个，在下午六点半到七点，这里是备采资料，可以先看一下，有问题打上面这个电话，不接就一直打。”

“好，谢谢。”瑞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资料。

“俪姐？查天一的给您？他最后一个。”工作人员看到张俪也在房间里，直接问。

“可以，正好和我会议错开。”张俪笑笑回答。

“对，所有对接经纪人的会还有半小时，在酒店负一楼的D会议厅，您到时候直接去就行。”工作人员提醒道。

“知道了，谢谢。”

郑秀妍愣在原地，短短不到三分钟，工作人员对接了好几个信息给她们，然后又匆忙敲响了对面的门，Ann开了门。

“Echo是这里吗？”工作人员用和刚才一样的口吻问。

张俪走到郑秀妍的房门口，关上门，看着她。

“小卡，做好准备，这才刚开始。”

一整个下午，郑秀妍都在酒店房间里看采访稿，试妆发，试衣服，本来以为自己会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种忙碌，却发现反而这样的快节奏，让她根本没有空档去反应自己身处海边这件事。

直到她又一次，踏在了沙滩上。

瑞秋看出了郑秀妍的不对劲，伸出手让她搭着自己，安慰道：“我第一次见你也是这么紧张。”

虽然瑞秋给自己的安慰牛头不对马嘴，但郑秀妍还是很开心，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像在GenZ时候那样，即使身处团队，却还是一个人，如今，身边真的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你那时候是怎么缓的？”

“我深呼吸到连周围空气都缺氧了！”

瑞秋一本正经地回答惹笑了郑秀妍，然后她也深呼吸了起来。或许，她真的可以，不用再一个人面对那些会把她拉扯进无尽深海的梦魇。

当日的日程计划里郑秀妍的拍摄是六点半开始，但其实她被叫准备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

海面的日落已经接近尾声，摄影师笑着说郑秀妍运气好，正好在Golden Hour的时间来拍。

“那岂不是每个歌手拍出来的景都不太一样？”

“是啊，就是要不一样，否则直接棚里拍就好了。”

摄影师边和郑秀妍聊着，边按着快门，他看了看相机成片里的郑秀妍，不愧是被Eva Chan拍过的人，上手就是快。

“OK！Good！Jessica，今天拍你最顺，太漂亮了！”摄影师把相机放回充电位：“然后你们去备采那里，再往海里走一走，导演组要拍进浪打上来的画面。”

“那里吗？”瑞秋看着不远处打光的一处地方。

“对，就那里。”摄影师说着拿起对讲机，朝着那头说：“Last one可以上了。”

郑秀妍抓着瑞秋的手越来越紧，浪也越来越近，好不容易坐在了采访位上，身后侧的浪拍在了她的脚踝处，一阵凉意顿时扑来。

她握紧拳头，指甲都快扣到手掌的肉里，不可以，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绝对不可以出问题。

不远处，张俪已经带着查天一在往外景拍摄的地方走，她没想到节目组把备采位设在了沙滩这么深的地方，不由得替郑秀妍担心。

突然一阵熟悉的旋律闯入了正在准备采访的众人耳里，郑秀妍一惊，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是《沃尔塔瓦河》的旋律。

搜寻了一圈之后，被打光灯照的晃眼的她，终于在摄像机的后面，看到了正在和导演组攀谈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意思，手机闹铃忘关了。”

“没事儿没事儿，于老师，你不是明天才来吗？”

于文文这才按停了手机闹铃的音乐，她抬头，在摄影机的显示器里，看到了郑秀妍朝这里望的表情，和她渐渐松开的拳头。

她低头笑了笑，对导演组说：“没有，正好上一个工作结束的早，就想先过来看看自己家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