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安慰和解释再怎么合理，结合他的心声就知道这下面有很大问题。

这种情况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装不知道离开。

柳汐瑶却没有走，她摸了摸日渐变短的头发，看向小男孩问道：“下面有危险吗？”

“没有的。”小男孩摇摇头。

【很危险，那个怪物已经吃了好多人了。】

吃人的怪物，柳汐瑶明白了，那个猎人来这里的目标可能就是这个怪物。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这里是噬心窟？

“我朋友是来找噬心窟的，小朋友你知道噬心窟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小男孩疯狂摇头。

【那是怪物住的地方，它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

地方没错。

那她要下去吗？

她当然不去啊，读心术又不加什么战斗力，夜莺的情况她现在一知半解还在摸索中。

她只是不想被污染成怪物，不是不怕死啊。

原本她跟着猎人前来就只是来多了解些事情，不是跟着猎人来打怪物的。

现在两人分开了，她更加不可能一个人去打怪物，那个怪物听上去就很危险。

她不能贸然行动。

要不让夜莺独自去？不知道夜莺能离开她的最远距离是多少？

“大姐姐，你不下去吗？”看见柳汐瑶转身走了，小男孩着急地上去就抓柳汐瑶的手，拖着她不让她走。

“太黑了，既然下面很安全，我还是等人自己上来好了。”柳汐瑶抽了一下没能把手抽出来。

【不可以，不能让她离开！】

夜莺悄悄地落在小男孩的后脖颈上，只需轻轻地挥一下翅膀就能打晕小男孩。

“大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地底深处藏着如何阻止污染扩散的方法。”

【是真的，我就是喝了那个身上的污染才会那么轻。】

柳汐瑶心动了。

“在哪里？”她忍不住问道。

小男孩突然松开了手，往后快步退去，他有些慌张地回答道：“在路的尽头。”

【它来了！】

谁来了？

小男孩的心声让柳汐瑶更在意，周围的黑暗中明明什么也没有，是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心慌离开。

是藏在噬心窟的那个怪物吗？

夜莺在柳汐瑶周围飞旋，四周安静地就像小男孩没有出现过一样。

脚下滞空感出现时，柳汐瑶才意识到危险居然是来自脚下，她下意识伸手抓些什么。

没有抓到边上的泥土，也不敢抓夜莺的爪子，她很怀疑夜莺这么小一只能不能带着她一起飞。

整个人瞬间摔落了下去，夜莺以最快的速度围绕着柳汐瑶飞舞，翅膀上不断扇出的风聚集在柳汐瑶的身下，尽力减慢她掉落的速度。

柳汐瑶一瞬间感觉头皮有点疼了，像是突然被扯到了头发。

双脚先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柳汐瑶松了一口气，夜莺帮了大忙，她没有受伤。

地底下很黑，她直接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照向四周，在她左侧的位置有一条路。

在她头顶上方，那个突然出现的洞口被人盖住了。

柳汐瑶抬起右手，夜莺停在指尖上，爪子轻轻地抓住了一根食指，然后飞不起来。

让夜莺带着她飞上去是不可能了。

柳汐瑶转身进入了左侧的通道，她得快点离开这里，明天白天她还要去咖啡厅打工呢。

有光照着走，柳汐瑶发现这条路很正常，没走多久她就遇到了一扇门，打开门，门背后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广场。

柳汐瑶手机上明亮的光，像一束耀眼的阳光直接划破了这片昏暗的空间，广场上的污染者们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请关上，不要在这里打开太亮的光。”有污染者提醒道。

这不是因为污染者们畏光，而是他们害怕在明亮的光照下看清身上变成怪物的部分。

没有人愿意变成怪物，污染者也在害怕有一天会变成怪物。

柳汐瑶当然明白这点，在看见广场上有很多污染者时，她就立即关掉了。

“我是不小心从地面掉下来的，你们知道从哪里能去地上吗？”

没有人回答，不要紧，柳汐瑶还可以听他们的心声。

但是奇怪的是，广场上至少有八个污染者，她每个人的眼睛都看见了，居然连一句心声都没有听见。

他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有心理活动吗？

这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没有心声可能是对方恰好没有在心里想，但是八个人同时没有思考，这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小珍可能会知道，她有时候会出去买粮食。”有污染者回答柳汐瑶，“你可以在这里等等，小珍应该快带着粮食来了。”

“嗯。”柳汐瑶在广场上找了块地方休息、等人。

夜莺从她身边飞走，飞向广场上，它从广场上的污染者身边一个个飞过去，在广场上飞了一圈又落回柳汐瑶的肩膀。

柳汐瑶很意外夜莺看到的东西，和她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女孩走进了广场，她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是袋装大米。

等在广场上的污染者们一瞬间聚拢过去，很快分走了各自的粮食离开了广场。

只剩下女孩还在那里整理麻袋和小车。

柳汐瑶走了过去，她特意让夜莺先仔细看了看女孩，“是小珍吗？我是不小心来到这里，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小珍抬头看了一眼柳汐瑶，将东西随手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站直了腰。

【又来了。】

柳汐瑶看见她的一条裤腿下露出的是细长的蜘蛛腿，但她走路的动作并不显得怪异，显然她练习过很长时间才会像人类一样走得十分自然。

“救下阿容，我就告诉你怎么离开这里。”小珍十分平静地说道，就好像这句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他在哪里？”现在只能先试试了。

“跟我来。”小珍带着柳汐瑶走进了广场周围的一条通道，通道里很黑，小珍也没有带照明工具，通道里只有夜莺身上散发出的一点微弱荧光让柳汐瑶可以看见小珍一直走在前面。

忽然小珍转了个弯，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山洞，山洞并不大，里面点着一根蜡烛，勉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有一些简陋的家具，角落铺着的毯子上坐着一个人。

蜡烛的余光只能让人看见那个人的轮廓，看不清模样。

“他就是阿容，最近有点不太舒服一直待在家里。”小珍解释了一句，拿起地上的蜡烛带着柳汐瑶靠近阿容，“阿容，这是新来的，这几天她会住在隔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找她。”

小珍拿着蜡烛靠近后，柳汐瑶就大致能看清对方的脸了，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暂时没有发现对方身上的污染现象。

夜莺飞近了些，阿容的眼珠动了动，有些好奇地盯着夜莺，“这是你养的宠物吗？这里很少能看见活的动物。”

【真好看啊。】

“是啊，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阿华说我是吃坏了东西，过几天就会好的。”

阿容刚说完，就又有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小珍拿着蜡烛往回一照，立马介绍道：“这就是阿华，地下房间不多，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互相照顾。”

蜡烛光不是很清晰，柳汐瑶只能看见大概，阿华和阿容年纪差不多，长得也有点像，只不过阿华是一头白色短发，不知道是不是染的。

阿华的性格有点冲，看见屋里多了陌生人，他直接就不客气地问道：“小珍，你怎么又带人来？你不知道阿容需要休息吗？”

“她刚来，我带你们认识一下她。”小珍说着把蜡烛放下，转头和柳汐瑶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住处。”

路过阿华的时候，柳汐瑶打量了一会，他的心声让人觉得更加奇怪。

【又来？怕不是下一个食物。】

小珍说的住处就是隔壁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山洞，里面已经物品摆放着，因为那是小珍自己的住处，现在借给柳汐瑶一起住几天。

柳汐瑶走到山洞某处，这里对面就是阿容靠着的山壁，是不是阿容在那边敲一下就能在这边听见？

夜莺没有跟过来，它还在隔壁山洞里，它看见阿华随便煮了一点东西端给阿容。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很沉默。

不过吃完后，阿容就指着停在旁边一个旧木架上的夜莺说了一句话：“你看，多么鲜活的生命啊，它为什么是这种颜色，也是被污染了吗？”

阿华转头看了一眼，他对夜莺毫无兴趣，“你想养？那就养着吧。”

“但是它的主人还在。”

“很快就不在了。”阿华冷笑了一声，十分肯定地说道，“那个人看上去几乎没受什么污染，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破局？进食前还要戏弄一番真令人作呕。”

最后一句阿华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变成了呢喃，但是夜莺还是听清了。

柳汐瑶就坐在山壁的另一边，她听不见另一边的声音，如果没有夜莺，她还真不知道他们此刻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