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指向性很明显,尽管没有一个关于所属的表示,却一下就能让人知道。
季卿鸿不是没想过苏玖背后的身份与之有关,但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惊讶的,甚至于觉得有些迷幻。
她胆子怎得这般大。
此时此刻,原先萦绕在脑海中的旖旎也全然消散。
就算自己步步紧逼,但她大可继续隐瞒欺骗下去,反正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更别说在这个时候愿意将此事坦白于他,无异于将把柄与命门亲手递上。
只要他想,随时举报了她,便不仅不用努力分毫,还能瞬间获取更大的好处。
季卿鸿不信她不清楚。
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不过女人在这个时候也没忘记花言巧语,倒是将问题甩给了他,她已经选择坦白,偏要拉着自己共同沉沦,要与她为伴疯狂下去。
那双勾魂摄魄的眼还在看他。
“你的答案呢?”
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还在诱惑他。
男人从喉间溢出声轻笑,双臂环住她的脖颈,腰腹微动,将自己整个人送了上去,如同虔诚的信徒为神明献祭血肉。
“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她是坏人,他就陪她作尽天下之恶。
她要做好人,他就用双手将她捧上天堂。
总归是栽她手里了,总归……
她说了选择他,便不能再抛下他。
苏玖听到他的话也笑了起来,原本落在他眼尾的指尖插入他的发丝,从他脑后绕到耳骨处捏住,又扯又揉,笑得花枝乱颤。
他们就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狭窄的沙发上,身上乱得一片狼藉,敞开了最不堪的一面。
却相互依偎着,开怀地笑。
直到有一道声音响起,“你真是疯子。”
另一道声音回以同样的评价,“彼此彼此。”
季卿鸿听着身上那具温软身体里有力的心跳声,“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倒是不想你总是这么敏锐聪明。”苏玖懒懒道,“怎么就知道我有事让你做?”
就像她了解自己,季卿鸿又何尝不懂她每句话的意思,但他偏不愿说,若真将心全都刨开给她看了,就被这恶劣到不行的女人厌烦了怎么办。
不是不相信,只是他贪心的想让她层层拨开看到,这样才更有成就感。
所以男人只张嘴叼住了她的耳垂,含糊不清,“我上次给你的耳坠,怎么都没带?”
苏玖纵着他小狗似的磨牙,虽然那近在咫尺的水声让她感觉湿乎乎的,“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弄坏了怎么办。”
“坏了我再送你新的,之前不来找我就算了,连我的东西都不能陪着你?”他想起什么,又酸溜溜道,“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倒是跟你片刻不离的,连去做慈善还要栓到裤腰带上?”
“你这嘴真是吐不出象牙。”苏玖戳了戳他的额头,“怎么连小孩的醋都吃,还裤腰带,我哪有那东西,说起来,你用那个倒是不错,好看还好解。”
那可是专门定做的手工皮带,倒是有眼光。
不过季卿鸿不吃她这套,虽然心里闪过许多片段,耳根处又开始慢慢变色,但还是铁了心要讨个公道,“别转移话题,我的人没跟进去,九老板最好从实招来,做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还有我要了这么久的交代呢。”
“才不让你这么糊弄过去。”感受到那只偷偷在他腰上摩挲的手蓦地停了下,他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对我不好,我自然谁的醋都吃,因为那小丫头,你可没少凶我。”
女人忍俊不禁,“季大少爷今天这是讨伐罪人来了,你看得那么严,我怎么敢呢?”她伸出两只手指并在一起,做了个枪的模样,轻轻敲了敲季卿鸿翘挺的鼻尖,“不然我就要被季大少爷枪毙了。”
“嘣。”像是揶揄的不够,她还用嘴配了一声,凤眼弯成了月牙“像这样,开瓢了。”
“贫嘴,你什么不敢。”季卿鸿抬头含住她指尖,“我可舍不得这么好看的脸开瓢。”他眸色灼灼,带着跃跃欲试,“某人最近几天带着这张招摇的脸到处跑,是又看上谁了?”
“最近谁风头最盛,就看上谁了呗。”苏玖不再看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时候也该到了,老天不收,只能我来收了。”
“那么多风头盛的,可没一个是好啃的骨头。”男人收了玩笑模样,有些不赞同,“太危险了。”
“所以才需要季少爷呀。”闻言,她又低头冲他笑,“我可是把宝都压在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
“我就知道。”季卿鸿笑骂,“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是黄鼠狼也就罢了,季大少爷可不能是鸡。”
“那是什么?”
看到女人的口型,气的他又要咬人,“你又这样!”
“错了错了,别咬。”苏玖赶忙捂他,“怎的这般不禁逗。”
“还不是九老板把我当个玩意儿,嘴里没有把门的。”季卿鸿追着她手心作势张嘴,“不让你见识见识季大少爷的厉害,真是要把我看扁了!”
“这真是冤枉人,我看季少爷可一直都是有料的很,哪里都不扁。”
“还敢说……”
季卿鸿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玩着绿植,抬眼看到角落里的琵琶,又转头看向女人,“我上次去,记得你家里也有一个琵琶,是会弹吗?”
苏玖坐在桌前随手翻着菜单,闻言勾起唇角,“是呀,之前学过评弹,曲子也会些。”
“菜单有什么好看的,看着我嘛。”他凑了过来,从背后把人抱住,“都好几天没见了。”
“这不是第一次来这种会员制的餐厅,没见识过。”苏玖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是沾了季少爷的光。”
自两人上次分开后,她就一直在调查某议员的行踪,与季卿鸿说的人便就是他,那如今正风头无两,到处宣讲的叛国贼。
得知对方即将离开海城,打算继续到别处去,走之前的最后一个行程就是要来这家饭店,苏玖当即定下了计划。
她不是专业暗杀的人,定位也是情报员,但现在海城内唯一适合做这件事的唯有她,其他人要么是没有足够的手段,要么是抽不出身。
当然,这件事对苏玖来说并不是很难。
或者说,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活。
从北边一路南下的路并不好走,甚至于异常艰辛,曾经戏班的老板既然是将她当作继承人培养,就不会没将各种手段都倾囊相授。
保命也好,或是像如今这般,真的派上用场也罢,每每想起那辛苦的时光,她都不得不庆幸。
系统到了世界之后就跟死了没有区别,更别说给她个金手指用用,能活到现在,是真凭她自己的本事。
这次她也是提前摸清了对方打算在几点的时候到,还有早就定下的上菜时间,就可以在那短暂的空闲内将人解决。
但机会太过短暂,不容苏玖有一点犯错的机会。
“真的不让我跟着吗?”男人黏糊糊道,“一个人去多危险,我们在三楼,他在二楼呢。”
“这不是有你在窗边接应?别担心。”苏玖托着他的侧脸轻轻吻了下,“快到时间了。”
尽管她这么说,但季卿鸿还是不放心,尽管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弱不禁风。
自己第一次用枪吓她那次,就炸出这人不是个普通舞厅老板,还有她不似真正舞女的格外有力的手指,连同上面的茧也……
季卿鸿又想到了什么,不禁唾弃起自己,真是一点都不分场合。
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扔出去,他还想继续劝,触及到对方的目光后,还是偃旗息鼓。
最重要的就是,她决定的事一般不会改变。
男人只得听话的后退两步,看着她脱下大衣,露出里面利于行动的黑色便衣,还是没忍住又嘱咐起来,“我就在窗口放风,千万要小心。”
苏玖将头发挽起,戴上手套,“别这么担心,好像我回不来似的。”
这话一出,季卿鸿赶忙道,“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他有些生气地将她随手搭在椅背上大衣扯过来,转身放到沙发旁固定的衣架上,就被她跟过来又揽着腰按在了窗边。
呼吸交缠,一个短暂的吻结束,听到她开窗的声音,冷风吹进,还有快要散在风里的呢喃,“等我。”
窗边是早就固定好的用来攀爬的麻绳,长度正好够她系在腰上后,降到二楼的阳台。
他们今日是用季卿鸿的名字进的餐厅包厢,在行动前还在餐厅服务员面前尽情表演了一番,看上去与普通的蜜侣无疑。
就算一会来不及脱身,也不会被怀疑太多。
此刻站在阳台边,季卿鸿眼睛从未离开过那道身影半寸,尽管她动作异常熟练与轻巧,那颗被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眼也从未有一刻真正放下来。
寂静的夜里,远处的路灯与霓虹灯发着光,这处背着主干道的墙上,一个男人不住的祈求着他所爱之人可以平安顺利。
直到身子都探出栏杆,连她的衣角也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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