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是怎么也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还是没有完成这个什么白月光任务。

毕竟对她来说，让男人为自己动心并且献出所有，都是如同喝水般简单的事，毫无难度。

是出了bug？还是其他什么，她不确定地问道，“这个任务进度是必须我死之后才能满吗？”

111也很奇怪，它相信自己挑选宿主的眼光，再加上季卿鸿那副虽然在苏玖面前乖顺纯良，却明显带着占有欲的动作，怎么都不像是没达到标准。

但人类的情感对于它来说还是太复杂，所以小系统也只是摇头回答她，“不是的，系统只有在判定您达成白月光的等级，才会开放离开世界的权限，进度没满就是没有完成的意思。”

很好理解。

但真难伺候，苏玖想。

不管是这个任务，还是季卿鸿。

“如果我在进度满前就死了怎么办？”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只能算宿主任务失败，这个任务世界封闭，我们继续前往下一个。“111苦恼道，“不过宿主也知道，进入新世界是需要能量的，如果任务一直失败的话，我没有能量送宿主离开，我们就会变成外来入侵者，被永远困住了。”

虽然任务完成不是必要，却不代表没有限制。

况且她也不是没留有后手。

对于将事情做到没有回旋的余地这种事，她也最为擅长。

苏玖抬眼看向季卿鸿，却撞进了那双深沉的黑瞳。

他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仿佛再难容纳其他东西。

真是奇怪。

深情可以假装，可身体的反应，还有爱意却难以掩盖。

曾经的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遇到系统这种，不知道是高等科技或是有别于唯物主义的灵异东西后。

或是准确说，在被它把数据放在自己眼前时，她还是有一瞬对自己曾经用几十年得出的那些经验产生了怀疑。

女人纤长的指尖落在季卿鸿的眼角，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迷茫与困惑。

微凉带着薄茧的指腹，冰得他心脏都漏了一拍。

是酸胀的疼，又是细细密密的痒。

季卿鸿见过苏玖许多鲜活的表情，魅惑勾人的，狡黠的，游刃有余的，好像从来都是微微俯视着，掌控着他。

就连那次被自己找上来当面对峙时，都未有过这般脆弱的模样。

他认为足够了解她的强大。

但那冰雕出来的，坚硬的外壳，好像在此刻生出裂隙，露出了她柔软的一角。

让他心生怜惜，却又无法遏制那致命的吸引，想要更加靠近，想要用自己为之填补。

“别怕。”他抱着对方的力度紧了紧，却软了声音，“我——”

没等他继续，便被苏玖轻轻吻上唇瓣，将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只是浅尝辄止地触碰，两人谁也没有更进一步。

熟悉的清甜沁香萦绕，季卿鸿只觉得胸膛里好像有什么在搅弄，似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切得七零八落。

“我知道。”她没有离开，只是贴着他淡淡开口，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季卿鸿听着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仅仅在说给自己听，“我知道……”

“你会保护我的。”

那张淡色的唇，此刻没有胭脂粉饰，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海棠。

笑意也微不可查。

她从未说过不信。

正因如此，才让他如此害怕。

沸腾的血液冷却，季卿鸿的思绪也变得清晰，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否是错的。

曾经想陪着她疯，陪着她一同坠入地狱，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的。

可直到死亡的威胁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他竟然会生出畏惧。

畏惧她彻底的离开，畏惧那些裂隙是因自己的靠近。

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亦不想她表面应下，实则早就想好了如何抛下他。

他好像从未真正触碰到她，总是雾里看花般，朦胧地勾勒那道迷人的灵魂。

每当有这种感觉时，自己又像是妄图抓住掌中流沙似的，将她越推越远。

“我不会放手的。”季卿鸿闭上眼，像是逃避什么，仅仅用额头与她相抵，“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跟着。”

语毕，就静静地等着苏玖用各种理由拒绝。

“好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他惊讶地退开了些，圆溜溜的眼睛瞪大。

“真的？”

苏玖有些无奈，这副模样完全跟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样，她点点头，“既然答应了你，我哪能说谎。”

将人推开了些，“我打算先去一趟舞厅看看，做些准备，让姑娘们避避风头。”

季卿鸿看到她露出了往日的笑容，歪了歪头，垂到腰间的发丝掠过他手背，又很快离开，像是跟轻盈的羽毛，“季少爷想送我一程吗？”

……

小陆接到电话，开着车来接人。

等到他到了位置，看到的就是一脸餍足抱着人的自家少爷，还有被那位按在怀里的“训狗大师”。

说起这个称呼，小陆就不得不从头讲起。

他一直都觉得自家少爷是个惹不得的狼，谁都在他手中讨不到好处，让他这么乖巧听话的存在，除了苏玖之外，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一个。

之前两人吵过架后，他有几个瞬间总觉得他们真要闹掰了。

但在自己跟踪的途中打了那通电话后，事情完全发展成了正常人根本没法预料的走向。

甚至上次他调查的究竟谁在少爷杯里下药的事，在知道是江家那位小姐的恶作剧后，他也好脾气的没再追究了。

小陆非常怀疑，这个好心情里绝对有神通广大九老板的手笔。

总之就是两个人奇迹般地和好，甚至比从前更加腻歪，分开的几天季卿鸿就跟古时候害了相思病的姑娘，一会伤春悲秋，一会又乐呵呵的写点东西。

吓的小陆以为这人中了邪，又是躲到了二里地外，又是在心里盘算找个大师之类的。

更别说，作为自家少爷的爱情保安，他这几天日子更是过得惊心动魄。

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他把这两个人送到了餐厅。

再去接的时候，不仅听到了某个议员的一手死讯，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他们平安的消息，还被活得好好的两人当成了空气。

嗯对。

从刚死了人的餐厅里出来后，俩什么事都没有。

岂止没有什么事，简直是兴致高的不行，并且给天真的小陆雷霆一击。

让季卿鸿吃瘪的九老板，还能让他吃更多的瘪。

还有嘴子。

小陆从未这么想过成为聋子。

因为他对苏玖的身份并没有歧视，也没有探究的想法。

不过那个身份是他可以听到的吗？

自家少爷不但没因为对方的利用生气，反而更疯了，两个人说着爱啊恨啊的就冲上来了，给了小陆好多个连环巴掌，完全不顾他这个外人的死活。

刚亲完嘴子的情侣后脚就吵架的事有人见过吗？

他见过。

一言不合他们就又闹了不愉快，甚至于小陆从来没见过这么卑微的季卿鸿。

多么骄傲，不肯低头的人，语气里竟让他都听出了可怜。

就算这样，九老板还是毫不犹豫地抬腿走人，就这么把他们扔下了，气得自家少爷毫不犹豫地哭着给了他旁边副驾的座位一拳。

差点没给他吓得归西。

等他开门出去追九老板后，小陆自己才感到劫后余生，又阴暗地偷看了会没有配音的俊男美女雪地苦情剧，想着回了家也要这么抱自己的老婆。

然后两个人从成衣店出来后就又不出所料地和好如初了。

小陆还听到了让人崇拜的训狗大师真正的代号——春色。

季卿鸿旁若无人地在九老板怀里撒娇，一口一个对方代号的叫着，余音绕梁，让他想忘掉都难。

事已至此，有没有人为他发声。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他自己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谁知道今天又会让他听到什么。

小陆非常生无可恋地停下了车，继续当个成熟且识时务的副手。

好在这次他们非常和谐，就这么让他轻松地把他们送到了百花厅。

轻车熟路，神清气爽的小陆松了一口气，毕竟曾经让他觉得无比枯燥的司机工作，放到现在也弥足珍贵。

“你先回去吧，等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季卿鸿扶着苏玖的腰肢下了车，临走前探头跟他吩咐道。

这句话在此刻简直就是天籁，代表着他可以开着少爷的车随便逛逛，等他的指令。

感觉重新活过来的小陆笑着应下，开着车就去百货大楼给老婆买东西去了。

“小陆今天很开心呀？”苏玖自是没错过他们的动静，勾唇调侃道。

某人虽又因为这话吃了飞醋，但还是轻哼一声后老实回答，“能拿公家钱给老婆买东西，当然开心了。”

苏玖有些惊讶，“季少爷对手下也这么大方？”她挽上男人的手臂，往台阶上走，“我以为那些好东西的待遇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谁能有九老板的待遇。”他的酸味也被这话给好好安抚了，没那么呛人，“小陆好歹跟我这么久，我也不是什么薄情的人。”

两人走上去，才将黄铜门推开，就见到大厅里面又是一片狼藉。

因着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就只有个女孩坐在地上轻声抽泣。

“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