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蹙着眉，他紧盯着入口，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心一慌，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你敢！”蓝叱对着他喊道：“白祁，你要去哪？”

白祁听见了蓝叱的声音，瞬间定在原地，不敢再轻易动弹。

蓝叱黑着脸走出，她问：“问你话呢？哑巴了？”

“……”

“转过来。”蓝叱说。

白祁迟疑，正在想如何同她解释，她才能消消气。

“白祁，转过来，看着我。”蓝叱低下眼眸，已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白祁这才慢吞吞的转回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蓝叱紧攥着的拳头。

“阮阮，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蓝叱问：“解释你有多爱她，爱到无可自拔只能伤害她吗？”

“我什么时候……”

白祁刚要回嘴就被蓝叱打断了，只见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

“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觊觎别人的妻子！而且她还是你的妻妹！”

蓝叱猛的推了他一把，扬起手却怎么都打下不去。

现在的白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入赘蓝府，任人欺辱的废物质子了。

觊觎？怎么会是觊觎？

白祁闭上眼，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但等待的巴掌没有落到脸上，而是听见蓝叱骂了他一句。

“混账东西。”

蓝叱放下手，从白祁身旁走过，她还得再想想怎么对付这个小怪物。

“阮阮？”

白祁感觉到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转头去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九缨都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蓝叱会是这种反应？白祁还未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向她跑去。

“蓝叱，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白祁拉住了她，但蓝叱迟迟都没有回头。

“阮阮，我错了，你别这样。”白祁轻晃了晃她的手，接着说：“你回头看看我好吗？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像现在这样不理我。”

“阮阮，你理理我吧，我不那样对蓝云汐了行吗？”

白祁明明可以把自己生拽到他面前，但他就是没有，蓝叱不是傻子，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不会猜不到，一开始白祁有多讨厌她。

可是偏偏现在……白祁总是让自己产生错觉，可能比不上蓝云汐，但白祁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吗？”

蓝叱转头去看他时，白祁才发现她脸上细小的泪痕。

“我不会让她死的，我只是……”白祁一下松了手，解释说：“我只是想要她把欠我的还给我。”

蓝叱问：“蓝云汐欠你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就因为她不喜欢你，你就觉得她欠了你吗？”

白祁逼近蓝叱，斩钉截铁说：“我不用她喜欢我，现在这样都是她自己逼我的！”

“我不会帮你劝她的，白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蓝叱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蓝云汐带回北周，还给宇文煊。

白祁看着眼前的人，他能感受到蓝叱心里的酸楚正在蔓延，自己身上的神咒也在隐隐泛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白祁还是对她不向着自己的选择感到受伤。

蓝叱说：“你把蓝云汐放了吧，不管你怎么折磨她都没有用的。”

“可放了她我就会死，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我们成亲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不娶我，你就会死。”蓝叱铁下心道：“既然现在你是没有蓝云汐会死，那她留下，你放我走。”

“阮阮。”

“我要回北周，如果你不愿意合离，那就休了我，毕竟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

白祁听到合离二字，脸色大变，他冷然攥住蓝叱的手，一字一句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蓝叱，你要是敢走，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字语间，蓝叱从白祁身上看见了外溢的魔气，她再次肯定，白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副短命相的孱弱少年了。

蓝叱放缓语气道：“那我和蓝云汐你只能留下一个，你选吧。”

在等待白祁作出选择的时候，蓝叱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白祁定定的站了好一会，蓝叱悬着的心才彻底死了，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不是的，我很喜欢你。”白祁听见了她的心声，眉开眼笑的将蓝叱抱入怀中。

他听见蓝叱在心里骂他是没有良心，抛妻的怪物，哭诉他不喜欢自己，也不肯放过自己。

“我是不肯放过你，但我也没有喜欢蓝云汐。”白祁恨不得现在就吃了蓝叱，让她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谎。

蓝叱不知道该为那句话高兴，一时又委屈又愤恨，只能拽着他的衣服，偷偷掉眼泪。

白祁说：“我是你的夫君，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九缨刚出来，远远就瞧见两个相拥的背影，她质疑的回头看了眼。

“合着我们都成他两感情的催合剂了？”九缨对着空气，也不知在问谁。

*

“那你放她走！”

蓝叱与白祁对立坐着，两人面面相觑。

从白祁说他不喜欢蓝云汐之后，蓝叱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他比自己还能装，心思更是比后宫的妃子多。

“阮阮，我要是现在放她走，那以后我真的会死的。”

蓝叱就知道他说谎，明明就是喜欢蓝云汐，还说什么只喜欢她一个人。

“你满嘴谎话！”

白祁见她论起拳头了，连忙拉住道：“好好好，我放了她，但前提是她必需解开未身上的神咒，要不然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就回北周再找个姑爷。”

“你敢！”白祁急眼起来，抓着她的手也使上了力气。

“你干嘛啊！”蓝叱甩开他的手，见白祁气的脸都绿了，这才逗着他玩了。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蓝叱摸着被抓红的手，突然又一愣，问：“等等，你刚说什么神咒？”

白祁没有说话，而是阖眼又睁开，瞬间，本就正常的左眼变得猩红起来，一瞬间也把蓝叱惊住。

“你……你的眼睛是三妹妹做的？”蓝叱有些难以置信，以她三妹妹那个娇弱的模样，能有这种本事？

白祁点头，接着道：“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让我找一个人，他说那人是神女转世，是她诅咒了我，让我成为了怪物，这个眼睛就是证据。”

蓝叱问：“你也做梦？”

“嗯。”

蓝叱也时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事情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而她的梦里也出现过神咒，还有白祁口中的那个“他”，蓝叱怀疑是一个人。

不知何时，在蓝叱思考的时候，白祁已经来到了她身前。白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

蓝叱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问：“你又干嘛？”

白祁将她拉起来，自己坐下后把她抱在腿上才开口说：“阮阮，你没发现起风了吗？你穿得单薄，在我怀里躲躲吧。”

“躲？”蓝叱傻了一会，才像是反应过来，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腰，问道：“你是色魔吗？怎么一天天脑子里就知道想这些！”

怪不得喜欢蓝云汐。

白祁拧着眉头，再度重申：“我不喜欢蓝云汐，是你误会我了阮阮，我喜欢的是你。”

“？？？”

蓝叱问：“我刚又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难道白祁修魔道还会读心术了？

白祁认真道：“想也不行，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蓝叱气的揪起他的耳朵，说：“在北周你眼睛都长她身上了，天天想法子哄她开心，制造邂逅，还夸她好看，你这叫不喜欢？”

白祁解释说：“我只是想让她解开我身上的神咒而已，想解开神咒，就需要蓝云汐动情，心甘情愿的解开，或者是挖了她的心。”

蓝叱冷哼一声，心道他还懂得给自己找理由。

“真的，阮阮，我答应你不伤害你的家人，所以我才一直关着她的。”白祁情急，解释说。

岂有此理，蓝叱不平道：“你没折磨她？折磨不算伤害吗？”

“可我没挖她的心，是她一直不愿意解开我的神咒，我只是想活下去。”

白祁一副委屈的神态令蓝叱感到有些好笑，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白祁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怪物。

蓝叱说：“那你先放她出来，找个人医治她，要是再这么泡下去，蓝云汐才真的会死。”

白祁掌心在她后背摩挲，漫不经心说：“她不会死的，我每天都有让人去治她的伤，只是今天没有，平日里我最多也就吓吓她。”

“吓？”

蓝叱又联想到地下室那一地白骨，她问：“你就是在蓝云汐面前杀人吓唬她的？”

白祁别过头，又被她双手捧着脸硬转了回来，蓝叱问：“你说实话，那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

蓝叱接着试探道：“是你的手足姊妹？”

“……”

接着，蓝叱放弃的松开手，还需要再问他吗？蓝叱都已经看见每个头骨上刻着对应的名字。

她心想白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本性就如此嗜杀，还是什么导致了他走向这条不归路。

白祁发现蓝叱露出失望之情，小声叫道：“阮阮。”

蓝叱心底的哀叹声，令白祁内心浮现出一丝卑微的慌乱，他央求道：“阮阮，你别厌弃我。”

“……”蓝叱不语，对白祁她谈不上有厌弃之情，只是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说不出缘由。

白祁说：“我以后不会了。”

蓝叱才不会信他这个片面之词，无奈道：“白祁，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真的不应该这么杀生，你身上杀戮太重了，以后你会死……”

以后他会死在诛仙剑下的话，蓝叱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也许一切众生皆有自己的命数。

诛仙剑？白祁的眼眸乌沉沉，他默默记下蓝叱的话，也开始寻求破解的办法。

白祁出神，蓝叱戳了戳他的肩，问道：“你梦里就没有别的了？比如神女是怎么给你施咒的？说的什么话，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场面？”

白祁回答她说：“没有，梦里只有一片黑暗和一个声音。”

神女转世，蓝叱心想难道是自己弄错了，那个梦不是自己的，而是蓝云汐的。

梦里除魔的场面，蓝叱一下茅塞顿开，除的魔难道就是白祁？！

白祁看她死掐着自己的肩头，手上也越来越使劲，问道：“阮阮，你在担心什么？”

“啊？”蓝叱回过神，说道：“没什么，你怎么出汗了？”

白祁咬牙，勉强挤出两个字：“没事。”

蓝叱越发觉得她和白祁做的梦是有关联的，而且蓝云汐是神女，那白祁就一定是她们诸神合力要除的魔。

想到这，不知道是夜晚的风太冷，还是这事太滲人，蓝叱觉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打冷颤。

“我们回去吧。”白祁心疼的将她搂紧。

蓝叱问：“去哪？”

白祁笑笑，将她抱起来说：“承欢殿，阮阮不是喜欢在那睡吗？”

“我喜欢个……”蓝叱后半句只敢在心里偷偷补充，我喜欢个屁啦，那个地方那么邪门。

“……”

路上，蓝叱问：“你能不能先把我三妹妹放了？”

“……”

“你折磨她只会让她害怕，让她恨你。”蓝叱建议说：“你先把她放出来，我帮你去劝劝她，怎么样？”

白祁停下脚步：“你要帮我？”

有希望！蓝叱赶忙搂上他的脖子道，亲昵笑道：“嗯，帮你劝劝。”

但不一定成功，蓝叱心里偷偷想，先把人弄出来再说吧。

白祁说：“那明日再谈。”

“还明日，就今夜！”蓝叱命令道：“你现在就让九缨放人！快点！”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路，路上蓝叱又看见了那个躲躲藏藏的小东西。

*

深夜，白祁见蓝叱翻来覆去睡不着，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才问自己说：“无极殿里的琉璃灯……”

不等她问完，白祁就伺机香了她一口，道：“给你准备的。”

蓝叱立马抢过他的枕头横在两人中间，被夺去枕头的白祁，头一下就磕在床上。

蓝叱问他：“楚河汉界懂不懂？别越界。”

白祁见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睡，也不吭声，就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背，盯到蓝叱感觉后脊发凉。

片刻后，蓝叱大被蒙过头，认命道：“过来吧。”

白祁得到了准许，这才丢开二人之间隔着的枕头凑身过去，又道：“阮阮，我没有枕头。”

蓝叱没好气道：“地上，去捡。”

“不用了，枕你的就好了。”白祁说：“我不嫌弃的。”

蓝叱一下又被他拉到怀里，头枕在他胳膊上。

她心道明天要是见不到蓝云汐，就跟白祁这个怪物同归于尽。

白祁虽然小心思得逞，但还是不满，她怎么总叫自己怪物？

白祁纠正道：“阮阮，我是你夫君。”

蓝叱“嗯嗯”了两声，不情不愿道：“你是我的夫君。”

蓝叱暗想，等我逃回北周，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