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时愿想要暮溪风的根骨,但时逢不想要。他不仅不要,还想救了暮溪风。

不等时愿说完,他就按着原主性格,逃也似的离开。

走下青山盼,步行两公里,就能看见时府。

时逢停在角落,双指相并,面无表情地伸进自己喉咙,想要催吐。

没办法,时愿他信不过。

时家是修仙小世家,至于为什么是小世家呢,是因为自上一个金丹修士,还是八百年前出的。

青山盼植物自带灵气,时家也蹭着了点好。在凡人地盘仗着能修炼,时家人性子便傲了些。

其中最傲,最不讲理的,首当其冲就是原主这位病弱小少爷。

所以当时逢忘记开门秘术,翻墙而进的时候,也没有人去怀疑他。

时逢前世也是个豪门少爷,却是个实打实的心软窝瓜。像这种爬墙的事,只有小时候干过。

技术不太熟练的时逢,坐在墙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同时吓到一众下人。

时老爷子出门在外,时大少又极其疼爱这个弟弟,这般人物,家中奴仆多半是惧的,恨不得看到转头就跑。

但要是让这小少爷有个好歹,从墙上摔下来,他们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挨一顿打,跟直接打死,他们懂得区分的。

思及此,他们苦着脸,个个张开双臂,守在墙下等着接时逢。

“快走开啊你们!”眼见着底下人越聚越多,时逢怕砸到他们,不耐烦的吼了句。

但他们却不如时逢想象中一哄而散,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偷偷揩泪,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越骂越勇,隐隐要把他拉下来。

“二少爷啊!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上我就是老,下我也是小!求少爷留情!”

时逢:“……”

什么意思?这话用的不对吧!

时逢不管他们了,少年人心气高,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就撑着墙头跳。

黑袍翻飞,像是笔尖甩出的墨迹,很具美感。

“逢少爷!!!”

小厮打扮的小童大惊失色,迈着步伐哒哒跑来,在时逢落地前秒,成功垫在时逢身下,心甘情愿做这人形肉垫。

时逢实打实摔到小童身上,他尚未起身,就听见小童抽抽搭搭开口,“少爷您千万不要有事啊。”

跟小童声音达到脑海的,还有道电子音。

【大大,你心慈手软了。】

半日不见的系统重新出现。

不待他说什么,系统再次道:【按原主性格,你在落地的瞬间,就该惩罚这个擅自主张的奴仆。】

时逢深吸口气,没问什么,隐藏在袖口的指尖微微颤抖。

书成从小照顾时逢,对时逢的情绪最为敏感。赶忙爬起想要查看,以为时逢摔疼了。

下一刻,少年抽出腰间挽着的骨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向书成。

骨鞭尾尖挤入皮肤,十分刁钻的角度,游蛇般的灵活,轻巧的为书成留下血淋淋的痕迹。

书成呜咽出声,身体软到在地。其余仆人在书成倒地瞬间,鸟兽受惊似的跑开。

“啧。”时逢扭动手腕,停了攻势。盯着骨鞭尾尖,眼里满是嫌弃。

书成从小到大挨的打可不止一顿,身为时逢贴身侍从,他早摸清时逢心思。

少年施施然蹲下,墨色衣摆开花绽放,眉峰上扬,唇畔融了三月风。

小童不过九岁,稚嫩的脸已血肉模糊,看不清眉眼。对上时逢的视线,书成扬起惨兮兮的笑,撑着地凑上去讨好时逢。

少年歪头顿了几秒,才伸手慢慢拂过书成的脸,直到艳色的血滚至指腹,随后抚摸便成了掌风。

书成忍着泪花,笑的更灿烂了。

“脏东西。”他说着嫌弃似的碾了碾手指。提步就走,没给其余仆人分毫眼神。

系统干巴巴的说:【大大你做的很好。】

【先前……你是掉线了?】时逢试探的问。

原主太体弱,不能大动干戈。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时逢喉头溢出甜腥,绵密的痛感透进骨里。

少年眼尾溢出的湿润,照映来往每个对他低三下四的人。时逢努力咽住嗓子,妄想吞下咳嗽。

赶回房的时间,还不忘找管家把暮溪风调成自己的贴身侍卫。

【嗯,主系统那出了问题,往后我可能不会经常待在你识海里。】

【先聊聊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吧。】

时逢识海中,逐渐显出个小白团。

【为什么要救暮溪风?】

原主因着体弱,有自己的小院子。景春时节,院内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却无人气。

甫进门,电流瞬间闪过,跟随血液,流至四肢。时逢瞳孔猛缩,全身骨血不断分离、重合,像是有条无形的线扯入血管。

【电击惩罚结束。】

时逢努力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笑道:【你急什么啊。】

【知道心计吗?】被电击惩罚完,时逢整个人直接瘫软倒地,皮肤隐隐泛着异常的红,【暮溪风非彼常人,要涨他的黑化值,只能从心下手。心计你知道吗?】

时愿对不住了,借你的话给我用一用。

系统像是被说服了,电子音无波无澜,听不出起伏。

【好。】它道:【你的三次复活机会,对应暮溪风三次黑化值爆表,不用担心他会报复你。任务完成,我们就走。】

【听着像遗言。】

时逢调侃系统,咬着衣领,刻意忽视自己身体的颤抖,欲蹬着腿向屋内爬去时,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暮溪风!

时逢瞠目结舌,下巴前的衣领润湿一片。琥珀色的眸子透亮好看,呆呆地望向面前人,宛如冬日看见河冰下游鱼的小孩。

满是新奇,不敢置信。

暮溪风怔愣,很快调整过来,怀揣着疑虑上前,作势要扶起时逢。

哪知将将伸出手,就被少年愤愤拍走。力道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在暮溪风眼里,流浪在时府外的那只橘猫,都比他打的疼——好歹能留下爪印子。

“滚开!”他嚷道。

暮溪风敛眸,掩住心神,觉得心口处藏的东西开始发热。

【大大在检查主系统的这期间,我会把查看黑化值的权限给你。】

【时间不多了,大大加油。】说罢系统就消失了。

少年病殃殃低着头,全然无先前那样风采。发丝遮掩下的眼神却异常闪亮,时逢思绪万千,偏头睨着暮溪风,道:“把我抱进去。”

暮溪风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好,随少爷差遣。”

时逢现在疼的厉害,思绪仍旧清晰。他瞄着暮溪风瘦削的下巴,忍不住腹诽。

这个走向不对吧!

暮溪风为何在这?原著里他不是躺尸了五天吗?

啊喂主角!你白月光不要了啊!后宫不开了啊!

许是时逢视线太多火热,暮溪风福至心灵,两人视线撞了个满怀。

时逢:“……”

恼火。

原主娇气十分会享受,被褥是由天山雪蚕吐的丝制成,光是坐上去就能感觉丝丝灵气,屋内还熏着药香,沁人心脾。

各处摆放着新奇小玩意,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药草。

时逢捞起床榻边的药丸,一口气吞下。眼睛滴溜溜转,落在干站的暮溪风身上,心中憋气,开口就骂:“你是蠢货吗!还不走!”

眼前干瘪的少年郎无言,转身就走。时逢看到他身后,几近烂掉与衣服黏着的皮肉。

就这么大咧咧露出来,丝毫没有处理。

时逢有些动容,他虽坏,经常对系统阳奉阴违,但眼前这个,好歹是条人命。

“停下。”

暮溪风机械般止步,就见往常嚣张跋扈地少爷凝视自己,语气带着不明显的忧心,“你不处理背后的伤吗?”

暮溪风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抬起的眸子,装满落寞,“少爷,我何曾有药啊。”

“再者,这伤,大少爷不会喜欢看到它消下去的。”

仙盟盟主,名副其实的龙傲天,在他少时居然受伤连个药都没有。

当真令人唏嘘,难怪自坠崖后暮溪风会改变心态。

时逢其实想让暮溪风留下,同他齐享受房内的药熏。系统既然要他欺负暮溪风,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对暮溪风好就行了。

但开口挽留人,施舍人,不是他的作风。

来来去去,话哽哽咽咽,时逢灵光闪现。

刚吃的药,已发挥作用,温温柔柔的安抚他的痛处。脸色也红润许多,床幔内显出他的身影,气氛多有古怪暧昧。

时逢坐在榻上,大片的帷幔遮住他的脸,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忽的从里伸出只脚来,猛踹向暮溪风的胸膛,可能认为不够重,后面又添了几脚。

时逢道:“你擅自主张,我现在要罚你。”

惩罚?

暮溪风明了。

这些对他都不算什么,他从小到大,受的惩罚可以当饭吃,早就习惯了。

如今,唯一想好好保存的,已被他藏到心口处,隔着里衣,越发觉得那物什滚烫起来。

“少爷,可否容我问句话?”少年郎声音清清冷冷,腰杆挺直,姿态倒是挑不出错。

“允。”

暮溪风捏着拳头,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堪堪在帷幔前停下,话语中带了几分期盼,“在悬崖下,可是少爷救的我?”

铺面而来的血腥气,惹的时逢头疼。感觉脚底有东西硌的慌,连忙缩回脚,缓了好一会儿,突然掀开帷幔惊讶道:“你,你说什么?!”

时逢不知道自己哪暴露了,或者是哪个举动,让暮溪风认为是自己救了他。

不能暴露!

“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下等奴仆罢了,我怎么会救你,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罢!”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时逢怒道,说话又狠又急,不免别口水呛到。暮溪风就看到骄纵的少爷,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要伸手指着他笑,“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我救的你,也不过是救只玩具罢了。”

“感兴趣就玩玩,不感兴趣……哼结局你知道的。”

暮溪风虽瘦弱,但少年身形依旧,长手长脚的。时逢不再回话,觉得他有些碍眼,稍稍收手帷幔落下,语气带有些许慵懒,“行了,你妄自尊大,欲攀附少爷我,现在就去药炉边跪下。”

“我没说,就不许起身。”

说着便放心睡下,全然不顾帷幔外的暮溪风。

时逢对暮溪风十分放心,暮溪风原文人设就是风光霁月的温润君子。

就算前期剧情暮溪风心态转变,决心复仇,放火烧了时家,那也后面的事了。

在药香的安抚下,时逢睡的很快很沉,这具身子差到极致,安睡好像是个很好调整方法。

暮溪风眨眨眼,迷迷糊糊只能看到躺着的人影。药香沁人,勾出他强忍的丝丝痛感,背后的结痂似乎破了,稀稀落落地重新流血。

少年郎朝着药炉旁走去,步伐缓慢无声,目光触及到药炉残渣时,视线微顿。

眸子荡开异色,暮溪风心下了然,笑意自喉间溢出,全然没有方才那番做派,“少爷啊,看来,有人也不想让你活着。”

对此,暮溪风没什么动作。装作不知道似的收回眼,乖顺的跪在药炉边。

他挨的极近,春日的天没那么寒,药炉烤的身体发热。暮溪风失神盯着半空,许久慢慢从衣襟里拿出藏的物什。

——是块白色灵玉玉环。品相最多是中级,成色很杂,不用细看里面的污点也很明显。

这种灵玉唯一的用处,就是疗养身体。

换言之就是,此玉只有身体不好的人才佩戴。

时家仗着修为,霸占了有灵气的青山盼,成为凡间一方小霸主。

这种灵玉用脚趾想也知道是修士的。

其主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哎。

布满茧子的手,宛如粗粝的沙。即使谨小慎微地拂在灵玉表面,也不可避免地磨损了小块。

成色杂的灵玉就是这样。

灵玉被他藏久了,蓦地拿出来,还能感受到余温。暮溪风转而拎起挂绳,提至头顶,让那玉环中间的孔,能与自己视线平齐。

暮溪风盯着空中的玉环,摇摇晃晃几息,消停后正巧使他的视线,穿过小孔,投在帷幔里,满嘴谎话那家伙身上。

“在府内我知道你。”

此人心狠手辣,骄纵任性,谎话随口就来。

他的眼神很淡,却直愣愣注视时逢。饶恕有着帷幔遮挡,时逢也被灼了下,不安的翻了个身。

“时逢,我知道是你。”

“是你救的我。”

“我看见了。”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我亲眼看到了,你骗不了我。”

“呼——”

暮溪风深呼吸,快速调整心绪,掩住长睫下的疯狂。

他嫌弃瞥了一眼身旁的药炉,瞳孔转到床榻那,顿时生出个妙注意。

暮溪风是时府下人,耳濡目染也会使得些小法术,再加上自身天赋,便也学的快。

他操控法术,不动声色地让药炉靠近床榻,又微微掀起帷幔一角,确保药香直达内部。

做好这切后,暮溪风眼底的暗涌都快压不住了。整个人开始抖动,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兴奋。

时逢不肯暴露身份,那他就逼他暴露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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