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山盼尸影

奚云十六州大多数为修士,其中不乏有独特修炼方式的修士,譬如妖修可通过吸食·精气修炼。

也有拿尸体修炼的修士,俗称傀儡师起尸。

但大多都是签订契约的尸体,像这种挖被埋过的,一般不符规矩也对尸首无敬意。

暮溪风迟疑了,“掘尸?”

时逢点头,放慢脚步边走边说:“可还记得先前来闹事的修士?”

“据那修士所言,他的师弟是被悬壶阁的药死的,依我看妍涵不像坏心思的人,但人不可貌相,她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最主要的是,妍涵身上有魔气,且那修士用的药也是出自妍涵之手。”

再加上留影石的景象记录,那种模样可不像是被药死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

心绪被扰乱,时逢捏住衣角,莫大的恐惧顺着凉风扑面而来,宛如无形的手扼住脖颈,教人喘不过气来。

时逢突然停下来了,环视四周。

白日苍翠巍峨的青山,夜间换了脾性,如同匍匐沉睡的巨兽,根本分不清它的獠牙在哪。

“往这边走。”时逢当时就把留影石景象深深印入脑,此地能用来给外出弟子历练,且有些价值的地方,个只有青山盼了。

所以时逢肯定,那年轻修士的尸体必然在此。

手腕传来温热触感,暮溪风目光随着那只牵着自己手的的胳膊一路往上,直至刺到那人修长的脖颈。

越是走那种不安,惊慌,宛如成为猎物被盯上的感觉越发明显。名为恐怖的细针,无时不刻地扎在时逢心间。

“哗哗——”

林间平地起风,时逢惶恐不安惊异未定,黏腻滚烫的液体从掌心溢出,滑到两人相合的指尖滴下。

时逢颤抖的抬手。夜色下,浓稠黏腻的血液,仿佛有生命般窝在他指尖。

他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去,只见暮溪风腕边有三道割破皮肉的伤痕,血液正是从那溢出来的。

“你是傻子吗?我把你抓流血了你不会说?没长嘴?”害怕全然在看见暮溪风手腕时消失,时逢登时怒气冲天,从衣摆撕了条布料下来,仔仔细细包裹暮溪风的腕。

暮溪风没说话,那双深沉的眼,一眨不眨的凝视为他焦急的少年。

时逢凑的近,敛眸替他包扎,那股淡淡的药香,随着动作,尽数钻入暮溪风的鼻间。

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长睫垂下的阴影。

暮溪风突然好想告诉时逢,说,我知道是你救的我,我也知道那天悬壶阁的人也是你。

周身萦绕的药香,他的少爷太好认了。

“这就傻了?”时逢快速包扎好,见暮溪风双目无神的着自己,便出声道:“真没用,早知我就不带你来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是用来骗暮溪风的。

果不其然,暮溪风瞬间回神,下意识反握时逢的手,语气都带上几分焦急,“少爷,不要赶我走,我能帮到你。”

“哼哼。”时逢打开他的作乱的手 转身就走,要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时逢走在前面,暮溪风缀在他身后。两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青山盼乱窜,渐渐的,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出现。

时逢顿步,望四周望了望,后面的暮溪风也停下,学着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时逢:“没事。”

秀气的眉宇之间满是烦躁,心中惊慌又高涨不落,时逢蓦地转身吓了暮溪风一大跳。

从衣袖中探出苍白的手臂搭在暮溪风手中,时逢抬眸盯暮溪风,摇了摇那只手 ,道:“待会我会闭着眼走路,你扶着我点儿。”

见暮溪风点头,时逢这才稍微安心。闭着眼,将注意力集中在感觉上,按照心中指引中。

暮溪风顾及他,走的很慢。

逐渐进入佳境,时逢脚步加快,原本黑暗的视线中慢慢出现场景画面,引诱着时逢到那儿去。

场景画面不断放大放大放大。

最终出现个小男孩儿的身影。他孤零零站在树下,渴望地望着屋内的温馨,屋内的女人抱着半大的孩子,一只手哄着他,一只手摇着拨浪鼓。

小男孩儿眼巴巴的望着,刚动一下,就被突如其来的烟灰缸砸中。

尖叫合着鲜血,流了一地。

时逢痛苦的尖叫发疯,拔腿想跑,却发现无能为力,他的腿始终钉在那,视线画面走马灯般跳转,似乎要逼迫他看完这些。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青年。

青年衔着烟,懒散靠在沙发上没个坐姿,腿翘的极高。他抖了抖指尖的烟,狡黠着笑道:“真有能耐啊时逢,有本事斗死我,我死了时家家产才是你的。”

时逢不回话,青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啧了一声,吐了个烟圈,捻着烟头在时逢胳膊上留下一个个圈。

时逢依然没动,眼睛却异常发红。

现世那些个难听的话语,似乎跨越时空,跟随他到此,句句扎心,字字珠玑。

——“逢儿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我就有家了。”

——“废物就是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

——“时逢你的能耐是不是只有撒娇讨好别人,真下恶心下贱呐……”

不是的不是的!

啊——

极具痛苦的呜咽出声。

时逢全身无力,顺着力道坐下抱着自己,双手牢牢圈住双腿。他歪着头靠在膝盖上,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是回家!

“不是的不是的……”时逢直摇头,“不回家不回家。”

他跟系统做了交易,达成主角三次黑化值爆表就能回去,但他根本的目地不是回去。

他要留在这儿,对,留在这。

眼尾温度灼到他,时逢抹去满手的湿润。

“少爷,少爷?”

少年郎的嗓音介于清润和清冷中间,突兀却不能难听。

眼前白光闪过,视线中的画面褪去,重新变成黑暗。

长睫抖了抖,时逢感受到意识回笼,睁开眼。

暮溪风将时逢揽进怀中,时逢眼前就是暮溪风这张放大的脸,表情略显急促慌张。

“少爷,你怎么哭了?”暮溪风调整好表情,注意力别时逢眼睛的亮晶晶吸引去,他抬手沾了一滴,递到时逢跟前,“是害怕吗?”

害怕?他时逢天不怕地不怕!

时逢没说话,蹙眉瞪着暮溪风。只是他现在还在人怀里,眼圈发红,瞪着人也毫无威慑力。

反倒惹的人想去欺负他,看看这种高傲恶劣的人,内里是不是软的。

时逢气不过,他本人要收集暮溪风黑化值,马甲又要江黑化值,时不时还要推暮溪风走感情线。

他觉得很憋屈。

琥珀色眸子转了转,发现了不远处土坡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四周,发觉两人在一个山坡上时,肚子顿时盈满坏水。

“放我起来!谁允许你擅自主张抱我的!”时逢挣扎的起身,对他的触碰变得十分抗拒,暮溪风配合的抬起双手,连忙后退,生怕吓着伤着时逢。

“好好好,少爷你慢点。”

话落,时逢眼神一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推向暮溪风。

时逢那双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似掺万千荣光。他笑道:“下去吧,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仆人。”

时逢笑容未消,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箍住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手腕上的伤丝毫不影响手的主人拉着他齐坠

刹那间天旋地转,时逢狠狠撞进温热怀抱,铁一般的臂膀的臂膀瞬间缠住他,时逢不觉得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暮溪风把他转了个身,将他按进怀里,自己则以背朝下。

山坡不高,胜在地处树林茂密的位置。林间腾起灰尘,两人翻滚而下,惹了满身污泥败叶。

两人一路翻到坡下,终于停了。

时逢难受的推开暮溪风,狼狈的撑起身子,刚想开口骂暮溪风,却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先出。

“咳咳……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死?”时逢艰难的从牙缝间挤出字,恶狠狠瞪视暮溪风。

说着不解气,抓起叶子就要扔暮溪风,谁料没坐稳,抬手失去平衡,碾过叶子又滚了一圈。

时逢张大眼睛,难以置信,烦躁的躺在叶堆,泄力了没招了。

自穿书以来时逢哪有这么狼狈过,好歹是时府小少爷,哪一天不是锦衣玉食,令人闻风丧胆。

现在倒好衣衫上全是星星点点地泥星子,发丝乱糟糟的上翘,甚至还插了几片枯叶,颇似鸡窝。

暮溪风没起身,倒在泥里。腹部,后背滚下来时撞到树根,火辣辣的疼。

他偏头看到时逢,又想起时逢说的话,慢慢朝他挪过去,“少爷,有句话叫做自作自受。”

“你推我,我拉你,天经地义。”

话说这么说,也确实是时逢推下暮溪风。

可他是是反派哎!不欺负主角,难道等主角欺负他吗?

时逢没那么傻。

他“噌”的一下起身,继续抓叶子打暮溪风,好像这样能解他心头恨一般。

时逢就差朝他啐痰了,“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暮溪风倒在旁边不为所动,更是大方的展开双臂让时逢扔的更准些。

他闭着眼,小捧的落叶丢在他俊朗的脸庞,有点扎……还有点湿润?

暮溪风猛然睁眼,这时,时逢也察觉到不对。

接近寅时,夜风吹散厚重的云,夜幕嵌入的玉盘逐渐显露,柔和的白光撒向青山盼。

掌心黏腻触感被察觉,时逢颤巍巍的伸刚才抓叶子的手,接着月光,清楚看见绿黑色粘稠冒泡的液体窝在手里。

时逢肤色因常年病弱肤色格外白,显得那黏腻液体尤其明显。

“这……这是什么?”

时逢咽了咽口水,将手杵在鼻尖,登时腥臭腐朽带着丝铁锈味的恶臭,齐刷刷冲来,占领时逢鼻腔。

恐惧大多数都是因莫名陌生的事物产生,现下看见了这恶心的液体,时逢反而是冷静下来。

臭气熏的他直蹙眉,扯头就擦在暮溪风粗布麻衣上,掌心被磨得通红,时逢嫌弃道:“什么破衣服啊,对自己好些吧!”

言罢,一只手无礼的捂住嘴,时逢反手打开,垂眸就见地上的暮溪风绷着脸,目光如炬,紧盯着坡顶。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逢心头一震。

坡顶背光,以坡底视角,他们只能看到个轮廓黑影。

此刻,本应该寂寥无人的坡顶多了个人影。那算不上是人,藏在粗枝内被大片林叶掩藏,粗略很能看到。

可那人影顶着双发光的眼,照的周边凹陷的眼眶格外明显,他大张嘴巴,牙齿尖锐锋利,底下的牙龈却是发黑流脓,那脓液弯弯长长一路流下。

月光照着脓液小流,亮晶晶的,径直到时逢四周的树叶堆里。

时逢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知道这液体是什么了。胃液翻涌,喉头收缩,时逢准备用余光觑坡顶人影,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只于地上亮晶晶的脓液昭示刚才发生的事。

“少爷,他不见了。”暮溪风主动靠近时逢,谨慎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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