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温严厉开门见山地问，她刚把齐元冬打发走，这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带着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陈凛狮眨了眨眼睛，听这话的意思是先前已经有了人找她了，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也该我问问你们了，”温严厉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啊？”

齐元冬跟他一样，都是为了助学金的事情来的。

陈凛狮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我学习不太好，可能会引起同学们的反感，您会不好做的。”

学习不好总归是他们这种中等生最大的梦魇，如果因为这种原因让他敬重的老师有什么麻烦，他会很难过的。

“反感？”温压力重述着他的话，好笑地说，“可是除了你们来找我，并没有其他同学过来啊。”

“！”陈凛狮呆愣。

“这足够说明问题了吧。”温严厉耸肩。

“可是……”陈凛狮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别可是了，”温严厉打断他的话，“虽然学习成绩在助学金的评比中也算是一项条件，可我刚才也讲了，这是助学金，你们的学习态度没问题，而且符合条件，给你们再合适不过。”

“我不是乱填的，在把每个学生写进名单之前我都仔细地考察过。”

闻言，陈凛狮垂下头，他思索了一阵后，忽然想起来什么。

“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温严厉问他。

“没了。”陈凛狮回答。

“那就赶紧吃饭去吧，耽误挺久了。”温严厉叮嘱道。

“嗯……”陈凛狮点点头。

“哦，对了，下午年级有个表彰会，你的名字在里面。”温严厉提醒他。

“啊？什么意思……”陈凛狮呆愣。

“上回的联考嘛，”温严厉从办公桌站起身来，“年级部要给成绩不错的学生颁奖，咱们班有你呢。”

陈凛狮跟上温严厉，疑惑地指着自己说：“我？”

“是啊。”温严厉肯定地说。

“怎么会呢？”陈凛狮喃喃。

“你这回考得很好啊，数学都年级前十了，进步很快。”温严厉解释。

只是……她有个担忧。

她觉得这孩子好像没什么感觉，他这张脸蛋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吧？

到时，他还能保持心性吗？

“题比较简单。”陈凛狮辩解，他一直这么觉得，所以联考才会拿到这个分数，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温严厉叹了一声，说：“干嘛要这么谦虚？要真那么简单，也不至于让1、2班那些学生这么头疼了。”

“因为您都讲过了，”陈凛狮认真地开口，他望向温严厉，又补充说，“都是说过的题。”

温严厉笑了笑，答：“我跟很多人都讲过，但只有你听进去了。”

“我……”陈凛狮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他不是个善谈的人，常常以沉默寡言示人。

不过他们的对话也在此时趋近结束，他们并肩早就走到了食堂的路口，温严厉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快去吃饭吧，这都什么点了？”

食堂失去了拥挤，足够说明时间很晚。

“嗯……”陈凛狮依言，他拔腿往学生食堂那块走去，刚走一步，他马上回过头来，“温老师再见。”

“再见。”温严厉朝他招了招手。

“还有，谢谢您。”

直到刚才，陈凛狮才意识到上次温老师提出送他回家并不能算一件偶然的事情，她是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在打探他们的信息，没有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询问，而是悄悄的，在没人在意的时候……

来的点不对，食堂的菜也少得可怜。

陈凛狮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了午餐，大概用时十分钟左右，最近他吃得还不错，至少没有像最窘迫时那样只能蹭点免费汤下饭。

沿着熟悉的路返回，那块在冬天略显黯淡的足球场今天有了色彩，陈凛狮看见里面有好几个学生，都是高三的。

天气还不算回温，可他们早已经脱下校服，只着一件单衣。

不过无需担忧，奔跑会给他们无限的热量。

他在门口驻足，愣愣地盯着那颗在飞快滚动的足球，垂眸细细算了一下，已经很久没碰过它了。

上一次还是跟大阳在一起踢的，过年那阵子的事情。

战况开始激烈起来，球在快速地靠近球门。

尽管这几人的身法和技巧在陈凛狮看来略显拙劣，但他们那份挥洒汗水的热情却实实在在地触及了他的内心。

足球。

始终是不能忘却这项自己最爱的运动。

他的心脏依旧会为它而激动。

“哎！”

一声呼喊从球场里面传来，好像是对陈凛狮喊的。

陈凛狮四下看了看，确定这附近只有自己，他举起右手，算是做了一个回应。

很快，一个学生从球场里面跑了出来，他大汗淋漓，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他望向陈凛狮，邀请道：“我看你在这儿看了很久，要进来一起玩儿吗？”

“啊？”陈凛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要不要来踢球，再不来可就没时间了。”他说。

“我……”陈凛狮还在迟疑。

“来吧！”他干脆直接走过来拽上陈凛狮，一边走一边说，“足球不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吗？”

等陈凛狮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球场，他不好说些煞风景的话，何况……谁又能说他不想来球场呢？

首先他自己就会否认。

他向往球场，每时每刻。

大家相互交换了班级等信息，与此同时陈凛狮得利用这几分钟做一些简单的热身运动，以免运动损伤身体。

风扑在面上，还带有冬日里残留的冷厉，划过脸蛋还有隐隐的刺痛感。

奔跑只有短暂的二十分钟，陈凛狮还没感觉到酣畅淋漓就必须得离开了，假使中午不给自己留至少十分钟的午休时间，那么下午一定会瞌睡连连。

“我们先走了！”刚才邀请陈凛狮踢球的男生对他说。

“哦，好，”陈凛狮还在穿校服外套，他刚套上，又马上说，“对了，谢谢你啊。”

他们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足球给他。

“多大点事啊！”男生无所谓地摆摆手，接着他跑到陈凛狮身边来，眉飞色舞地说，“不过你刚才那个长射真是太帅了！”

男生用肩膀撞了下陈凛狮说：“有机会咱们再切磋啊！”

“好啊。”陈凛狮不假思索地点头。

“好勒！”男生兴高采烈地握紧拳头，然后就跑开了。

陈凛狮走出足球场，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脚底熟悉的触感仍在，回过头去，空旷无垠的球场尽收眼底。

他将两只手揣进兜里，慢慢朝教室方向走去。

心情很舒畅，整个胸口像是被彻底地清洗了一遍。

正如温严厉讲得那样，下午最后一节课取消了，要求召集所有高三生到操场集合参加颁奖仪式。

主要奖励的就是在上一次联考中表现比较突出的学生，有总成绩的，也有分单科成绩的，由他们熟悉的年级组长公布获奖名单。

陈凛狮的名字赫然在列。

万春桃的胳膊快要被丰乐喜揪坏了，她用力地想要抽回，呵斥道：“你干什么啊？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哎呀！”丰乐喜娇羞地望着台子上的人，说，“你看嘛！是不是很帅！”

“……”

就是那个2班打篮球的，他好像成绩很不错，总分有他，好几个单科也有。

万春桃根本没在意他，只是小姐妹提了这么一嘴她才往上面看了一眼，听见有陈凛狮后，她一门心意都挂在他身上。

学生里的呼唤声渐渐大了起来，那张白净的脸蛋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甚至一度打断了年级组长的讲话。

“好，接下来我们颁发的是数学单科的前十名，请刚才念到名字的同学快速上台！”

“大家不要喧哗了！请安静！”

见底下还有些窃窃私语，年级组长又拿起话筒再次强调。

陈凛狮是这轮里普通班里唯一上台的，他孤零零地脱离队伍，看着从1、2班陆陆续续走出学生，不禁觉得有点不自在，站在班级队伍前面的温严厉瞧他步履放慢，变成一副呆傻模样，于是朝他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上去。

得到温严厉的鼓励，陈凛狮这才算是有几分底气。

万春桃开始凝神屏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子，看着陈凛狮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他似有几分局促，跟前九名离得很远，直到年级组长亲自把他拉过来，因此他整个人也被组长硕大的身子挡住了。

“哇！”

丰乐喜又在激动了，狠狠拽住万春桃的胳膊，但这一回她却没感到疼痛。

“他居然是第七名！这回数学难疯了！不愧是2班的！”丰乐喜不余遗力地夸赞着，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朝上面看去。

学生堆里渐渐又浮躁起来。

“咦！”

在年级组长将奖状全部颁发完毕退至一旁后，大家才看见在获奖队伍的最左边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自然对前几名的尖子生都有印象，而在今天却出现了一个完全不认得的人。

而且……

丰乐喜愣了愣，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那是谁啊？”

那张英俊精致的脸蛋一经暴露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的线条远比一般人分明，哪怕是远远地望去也能感觉到他的锋利。

前排的学生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素净白皙的脸蛋上绝无仅有的五官，特别是眉眼，气质柔和，十分恰当地调和掉了面庞的锋锐，达成了一种天然的平衡。

这是他们学校的？

大家有着巨大的疑问。

“万春桃！”丰乐喜推了推万春桃的手臂。

“什么啊？”万春桃这才反应过来。

“那是谁啊？”小姐妹指着陈凛狮，“我去，怎么感觉比2班的那个还好看呐！”

两相比较之下，居然是陈凛狮拔得头筹。

万春桃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答：“陈凛狮！”

“他就是陈凛狮！”

“这回联考人数学是第十！”

她还觉不够，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

“靠！”丰乐喜啐了口，扼腕痛惜地说，“他原来长这样？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他一直在我们班吗？”

“谁知道你啊。”万春桃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是短暂的几分钟，匆匆几眼，陈凛狮的名字就像疯狂分裂的细胞，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几乎全年级都记住他了。

高三（16）班的陈凛狮。

数学很好。

还特别帅。

嗯，至少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