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心月算是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虽然大学那边她抽空申请了休学，但未来能不能去还是个未知数，凭她现在的能力，别说留学了，可能连生活都成问题。

可坐以待毙是最笨的办法，康心月从入住老李家的第一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接下来的打算。

工作。

这是目前她面临着的最大难题，一个没有任何学历的人怎么获得一份工作？

并且……

她抬手推开房间的窗户，窗外的世界已是春意盎然，微风拂面，清凉中带着些微阳光的味道。

并且一直留在李叔的家里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她得尽快给自己找一处能下脚的地方，免得下次去见父亲的时候对他没有交代。

她答应他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要是他问起来，她总不能说谎欺骗他吧？

“小姐……”

“来吃饭了。”

李婶轻敲房门，温柔地唤着在窗边发呆的康心月。

康心月再一次为这名不符其实的称呼汗颜，她站起来，不厌其烦地纠正道：“李婶，千万别这么叫我了……叫我名字就行！”

李婶没答，只是笑，等康心月走到门口，她又说：“还习惯吗？”

“习惯的。”康心月立马点头。

但这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巨大的落差下，又有谁能马上适应这样的生活？

“习惯就好。”李婶笑。

“李叔呢？”

走进餐厅，康心月才发现饭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碗。

“他啊，”李婶一边将筷子递给她一边解释，“前几天找了个开长途的活儿，今早上就收拾东西走了。”

“是这样啊。”康心月敬佩勤奋的长辈，与他们相比，她实在有点过分懒惰。

吃过饭，康心月还是笨拙地帮着李婶收拾碗盘。

“婶，我一会儿要出个门，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

在差不多忙完厨房的事情后，当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在李婶旁边打打下手，递递东西什么的。

“啊，好。”李婶点头。

“那门口的垃圾我就先拿下去了。”康心月换鞋的时候恰好看见门边放着一袋垃圾。

“不用了，”李婶洪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一会儿我自己拿下去。”

“没事的。”

康心月换好鞋后就提着沉重的垃圾出门了。

她出门不是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而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工作，或者说了解一下获得职位的条件。

刚走出小区没多久，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是贺成钦的电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贺成钦问她是不是还在她家司机家。

“对，是在李叔家，不过他现在不是我们家司机了。”康心月回答，同时纠正了贺成钦的措辞。

贺成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分别。”

“有的。”康心月执意。

“那你现在准备要去做什么？”他问道。

“我想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工作……”康心月说，语气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自卑。

曾几何时她还是个不愁生活的富家小姐，那时瞧着贺成钦在毕业后满海市的跑，她还会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么着急？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他的焦急并不是没道理的。

“工作？”贺成钦疑惑，“你要去工作？”

“嗯……”康心月点了下头。

“为什么？”

“我不工作，怎么生活呢？”康心月反问他。

话筒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响起好听的声音：“难道我不是你的依靠吗？真是……明明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可你非要住到你家司机那儿……”

“成钦……”康心月还是坚持纠正他，“于我而言，李叔很早前就算是我们家半个亲人了。”

老李跟了康中红很久，他为人老实憨厚，两人处得很好，关系自然也是比一般上下属要和谐得多。

“好……”贺成钦不明白她执着于这件事的理由，但他打算将就她，“我会记得的。”

“但请你也考虑考虑我。”

“什么意思？”康心月停在一个站台下等待公交车。

“你说他是你半个亲人，那我呢？也是半个么？”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成钦……”康心月叫他的名字，“难道你连一个长辈的醋都要吃么？”

“不是吃醋，”贺成钦闷闷地说，“是怕你再过几天就完全把我忘记了，心月……我以为你会变得依赖我，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康心月不解：“为什么你会这么讲？”

“因为你宁可艰难地去找一份工作，也不向我求助。”

“向你求助？”康心月坐上一辆前往市中心方向的公交车，“这话怎么说？”

“莫非你觉得我连你养不起？”贺成钦慢悠悠地说。

“啊？”康心月找了个座位坐下，她换了另一只手拿手机，“你干嘛要这么讲？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为什么要你养……”

“我是你男朋友啊，这不是很正常吗？”贺成钦不假思索地回答。

康心月努了下眉，没等她说话，耳边又传来声音。

“再说了，你打算要去做什么工作？”

“不知道，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康心月说，“所以才想着要出去看看……毕竟也不能一直呆在李叔家里。”

“正巧提到这个，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要照我说的话，心月，你没有相应的学历，想找理想的工作可能难度比较大。”贺成钦由衷地回答。

关于他讲这一点，其实康心月略有感受。

“嗯……”

“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就像你说的，一直呆在那儿不是办法。”

“我会帮你的，心月。”

康心月含糊地答了几句后，贺成钦那头就开始忙碌起来，她收好了手机，视线落在窗外阳光明媚的街景上。

春天了。

她意识到，新的一年早就开始了。

眸光很快在光影中迷离，她抚摸着大腿，回想起贺成钦刚才的话。

她不赞同。

半天的一无所获，康心月走了很多地方，并且试着去问了问招聘的事情，市场竞争残酷，本科出来的大学生都可能找不到工作，更不说她这种连大学都还没念完的人。

不过目前她还不算太狼狈，相关部门清算康家资产时给她留了一部分作为基本生活费，加上她自己身边的一些零花钱，撑个几月没问题，只是再多的也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康心月都在为这件事而奔波，包雪听了她的打算，也在一边帮她打听消息。

期间贺成钦来过几次电话，想约康心月见面，但她都婉拒了，因为工作的事没什么进展，她还得在上面多花些时间。

他好像有些不快，不过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李叔跑长途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比起原来在康氏的相对光鲜亮丽，现在的工作确实是辛苦不少，这也让康心月真正体会到生活不易。

3月下旬。

康心月暂住老李家已经半个月，老李夫妇待她很好，可就是越好才越激发了她想要独立的想法。

经过十几天的研究和学习，她大致是理清了找工作的程序。

她唯一的优势是有过留学的背景，虽然没能拿到大学学历，但在口语方面是能拿得出手的。

包雪建议她可以去一些留学方面的机构找找机会，当然，这也是她的打算。

“又要出门啊？”老李见康心月一身利落的衣物，知道她又要出去了。

“啊，是。”康心月点头，昨天她在网站里联系到了一家留学机构，双方简单地交谈了一下，敲定了今天见面详谈。

从对方的意思来看，还是蛮中意她曾有过几年的留学经历。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老李问，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不知不觉间连带着称呼都改变了。

“不用了，李叔，你好好休息吧，好不容易才放假的。”康心月连忙摆手。

“地方远吗？”老李不太放心。

“公车过去就行了。”

机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头顶的太阳开始有了夏天的热烈感，康心月一路快步，在十分钟内从李家赶到了附近的公交站台。

公车来了好几辆，都不是她要坐的。

康心月无聊地拿起了手机，习惯性地点开APP，开始浏览起其他的招聘信息。

“嗡……”

忽然跳出的来电通知让她猝不及防。

是陌生号码，她点进弹窗，显示是本省本市的号码。

不认识的号其实她一般是拒接的，可最近为了找工作，她有在APP留下自己的电话，想到这一点，她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她轻声。

“是康心月吗？”听筒里的声音是个女人。

“是，请问你是？”康心月疑问，她猜想可能跟工作有关。

“我……”那女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我叫李穗穗。”

“李小姐，请问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康心月问。

“贺成钦。”

“贺成钦是我的男朋友。”

此话一出就让康心月彻底恍了神，她瞪大眼睛，情不自禁抓紧了手机，她愣了愣，本能地说：“什么……什么意思？”

玩笑？

她疑惑。

“你现在有时间吗？”李穗穗直截了当地问。

康心月还在为她的上一句话震惊，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强平复心情。

“你想怎么样？”她艰难地挤出。

“我们见个面吧，”李穗穗提议，她语气平静，完全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就现在。”

接着她给出一家咖啡厅的地址，说会在那里等康心月。

激动过后，留给心脏的是无限猜忌，康心月努力定住心神，她点头：“好，我现在就过来。”

不管是什么，她都决定要去看看。

简短跟机构负责人表达因急事发生不能前去的歉意后，康心月就往咖啡厅那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