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知道谣言。”陈凛狮说。
“可谣言是真的,”舒晚鸽略有些低落,她握住陈凛狮的手忽地垂下来,他们被迫停下,“陈凛狮,你知道它是真的。”
他甚至亲眼见过。
“你知道的。”
她很笃定。
“我只知道你做了不太好的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陈凛狮回答她。
舒晚鸽凝望他,双眼是热的。
“难道这样不够吗?你已经晓得那很不好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做……”陈凛狮很耐心,“我想你有自己的理由,一个选择的背后绝对是有原因的。”
“……”舒晚鸽张张嘴,她抬起手,试着重新扶住他。
“所以,我到现在也不能那么武断地下结论。”经过相处,他能感觉到舒晚鸽并不像个会乱花钱的人。
“也许我会骗你的。”她打趣。
“那就当我笨吧。”陈凛狮笑笑。
“陈凛狮!!快来拍片了,”队友站在二楼的窗户用力地朝他们招手,“马上就到你了!快来啊!”
舒晚鸽定了定心神,她连忙抓住陈凛狮的手:“走吧。”
“谢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舒晚鸽朝他笑,这笑跟平时的不一样,里面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陈凛狮始终对她的眼睛兴致满满,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
他不敢追查原因。
两年多快三年了,他好像被困在一个迷宫里,到现在还没找到方向。
又是这样。
在舒晚鸽为他的宽容感到心动的时候,她再一次察觉了到他眼底深藏的秘密,那与她无关。
如坠冰窖。
心脏在大起大落间一直得不到休息。
等待拍片结果的时间很无聊,队友借口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吃便离开了,只留下陈凛狮和舒晚鸽坐在医院背后的绿化区。
光被高大的建筑物挡住,留的这片闲暇的阴凉地。
陈凛狮不算个善谈的人,往往这时就会沉默,但他的眼睛总是不听话,经常朝舒晚鸽的方向探去。
这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果不其然,舒晚鸽的视线慢慢朝他移来。
“你还是这样……”她轻轻地笑。
陈凛狮撤回眼神,歉意地说:“对不起。”
“我……”舒晚鸽靠在木椅上,两只手捏着面前的衣摆,“我并不讨厌你看我……只是……”
陈凛狮好奇心被她勾起来。
“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陈凛狮,我能感觉到,你好像是看我,可实际上并不是。”
她见过的男人太多了,以至于陈凛狮那点小心思一下就被敏锐的她破解了,其实她很不乐意知道这么多。
陈凛狮乱了阵脚,脸上的冷静直接崩溃了,他直起腰,面色微微发白。
“我说对了。”
舒晚鸽肯定地讲,语气里满含失落。
只可惜这样的失落没有被震惊中的陈凛狮捕捉到,并且他需要许多精力来整理他的思绪,许久后,他终于理出一点头绪。
“抱歉。”
他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这件事完全是他不够光明磊落,他居然试图在舒晚鸽的身上找到一点康心月的影子。
他太疯狂了。
直到这时,他才能切身地体会到父亲对母亲的执念,他相信那样疯魔的血液已经在他的身体里繁衍壮大了。
“我刚刚说了,我并不讨厌你看我,陈凛狮……”舒晚鸽摆了摆头,黑色的长发舞动起来,“我不讨厌你。”
“她对你很重要。”
这么多年在男人堆里周旋,她的性情已经被打磨得比常人坚硬,此时此刻,她已经整理好所有的慌乱和失落。
再看不出一点异样。
被戳穿了。
对她倍感内疚的陈凛狮不想再隐瞒什么,实际上,他什么也藏不了。
“嗯。”
“她在哪?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舒晚鸽好奇,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会跟她有些相似,否则他不会这么痴迷于看自己……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康心月,他深深埋下头,用低落到极致的语气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好了……”
现在,仅指现在,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他的样子让舒晚鸽彻底落进深渊,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冷静淡漠的模样,而现在……现在只是聊了一句他喜欢的女人就变得如此消沉落寞。
而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
这一年多康心月过得不算太好,带着一个孩子,她能做的工作实在太有限了,但她既然决定要养穗宝,那就会拼尽全力。
好在现在都过来了,那段艰辛的日子少不了包雪和李叔的救济,康心月想,这些人情她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目前她定居在江北的某个小市,这里物价比较低,生活节奏也没有在大地方那么快,而且左右邻居很好,常帮她带孩子。
不过她最近找了个托儿班,不用再操心孩子的问题,就是费用有点贵,所以得努力地上班才行。
小城市没什么好的工作,她刚来的时候只能找些超市收银的岗位,是呆久了后,别人跟她介绍了一家小外贸公司,现在就在那儿当个不专业的翻译员。
这日下了班,她急匆匆去接穗宝。
穗宝早会讲话了,见康心月出现在门口,便张开了两只手大叫:“妈~妈~”
叫得可清楚了,连老师都夸这孩子很聪明。
“穗宝~”
康心月把孩子抱在怀里,跟他分别了一天,她真是想得要紧。
穗宝用两只手抱紧康心月的脖子:“妈~妈~”
“我们回家咯……”康心月轻声哄道,“来,跟老师说再见。”
穗宝乖乖地跟老师说了句糯糯的再见,然后就埋进了康心月怀里。
家里没什么菜了,只有几根前几天买的白菜,都焉得不成样子了,康心月给穗宝蒸了块老南瓜,然后自己就用白菜煮了碗素面条。
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起来。
是包雪的微信。
言简意赅。
包雪要结婚了。
这事并不算太惊讶,今年是他们的毕业季,假如没有发生意外,康心月也是这会儿毕业的。
包雪毕业前夕就一直忙碌于见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到现在终于确定下来。
因为好友不断有在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所以康心月对她发来的喜帖不会显得那么惊讶。
听说对方也是闲静一家实力企业的继承人。
“那你喜欢他吗?”康心月放下筷子,还是问了一句。
“我爸妈喜欢啊。”包雪很快回复。
康心月拧拧眉,敲下:“我问的是你。”
她清楚,包雪家跟她家不一样,他们家致力于叫最小的儿子接管企业,所以包雪就肩负着为包家寻找一个强力后盾的任务。
这是逃脱不了,包雪早就认命了,因而十分配合家里的安排。
“说实话,我到现在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呢。”包雪说。
“有时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康心月抬出自己的亲身经历来。
“哈哈……”包雪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所以你打算一直当个母亲咯?再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了?”
“现在谁会喜欢我啊?”康心月反问。
前阵子租房这片还有个热心肠的大姐帮她张罗呢,人家一听她有个孩子,跑都跑不快,连面都不见了。
经此一事,康心月也对找男朋友的事没了想法。
当然,她知道孩子需要一个父亲……但是她能在父亲的照顾下过得那么快乐,那穗宝应该也可以。
“别说得那么绝对!缘分这种东西是说不清楚的。”包雪说。
“希望吧,好了,话题是你好吗?别扯到我身上……说实在的,那个男人怎么样?”康心月还是想为好友参谋参谋。
“怎么说呢?我们就见过两次,双方家长倒是很聊得来,所以直接把事情定了。”
“他好像从小在国外吧,我也不是很了解……”
“算了……其实跟什么人结婚都没差吧。”
言辞之间已经透着包雪满满的不在意。
“毕竟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呐。”康心月感叹。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还有啊,这一次结婚,你一定会来的吧?我可是把喜帖寄你们公司去了!”包雪问。
“当然来,还要带穗宝来呢。”康心月不假思索地说。
“那我给你们订票咯?”
康心月连忙制止她:“不用了,我现在有一些钱,可以自己买……只是,送你的红包会小很多哦。”
“什么啊……”包雪连发几个不屑的小表情。
康心月提前跟老板请了假,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带着穗宝赶回了闲静,这一次回去除了参加包雪的婚礼,她还要去看看李叔,还有父亲。
假期并不长,时间很紧。
婚礼是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举行的,当时整个场地都布满了红色玫瑰花,看上去真是梦幻极了。
包雪见到好友高兴得不行,硬是拽着康心月聊了好久。
两个人都舍不得分开,直到要开始进行仪式。
康心月坐在下面,双目含泪。
她不了解男方,从他那张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她在心底为包雪捏了把汗,不晓得她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
梦幻一般的仪式完成,包雪的身份转换成为一位漂亮的新婚妻子,她跟男人并排站在一起,两人都略显生疏。
她殷切地希望包雪幸福。
可是……
幸福能从一个只见面几次的男人身上得到吗?
跟包雪的见面截止到这里,家里边为他们二人安排了一场国外旅游,好像近日就要出发了,加上刚过去,她也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再与康心月深聊。
假期短促地结束了。
在回程的汽车上,康心月一次又一次回想起婚礼里的包雪。
她忽地落下两行泪,然后怎么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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