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很想很想你,可是你的身体不同我喝酒,灵魂也不回复我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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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其实我连几岁认识他,怎么认识的他都不知道,反正从我有记忆以来,脑子里就有他。”

三岁对于梁家来说可能是个坎儿,梁恩见三岁检查出智力问题,到梁韫好这里,三岁还不会说话,一个字都不会说。

起初,梁家并没有人觉得有异常,贵人语迟,梁妈甚至大喜,拍着腿说她小儿子将来是干大事的人,说自己就是天生命好,虽然大儿子不太健康,但是好在小儿子以后会争气,有小儿子在,自己老死了也闭得上眼,对得起老梁家。

一个月,二个月——眼看就要到四岁了,梁韫好连妈都不会叫,这时梁家上下彻底慌了神,说鸡飞狗跳也不为过,梁妈去瓦房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每次来,都哭天喊地。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东西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不如就让我出门叫车撞死”

梁奶奶一开始并不做声,可是后来听着儿媳的话越来越严重,怎么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了呢?原本在门口坐着的她抬眼瞧了一下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媳,随手把手里捏着的卷烟往墙上一怼,星星之火化作了几片灰,风吹的无影无踪,不过墙上倒是留下了烟头大小的印子,她又再把剩余的小半段烟放进烟篓里面,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灰,拿着烟篓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存折子,往儿媳身上一拍,说:

“拿去,领着孩子去医院看看,平时叫孩子名字他知道应,不聋又不傻,怎么就让你没法活了?”

刚刚还在抹泪的人这会儿倒是真不哭了,拿着存折抱起梁韫好就往外走,话都顾不得上回。

到了医院,能检查的都检查了个遍,什么毛病都没有,医生问孩子平时都是谁在带,梁妈老实回答了说是孩子奶奶在带,医生就说让孩子奶奶多和孩子交流交流,引导引导孩子,没啥问题。梁韫好怎么被抱出瓦房的,又怎么被抱了回来,医生什么药都没给开,梁妈把孩子往院里一放,医生说了什么她就转述什么,最后说了句真是欠了这孩子的就走了。

被放在院子的梁韫好一直啊啊哭,瞎婆子忙着做晚饭,没时间照看他,孩子刚从医院回来,看着也是怪可怜,最后没忍心,只能把他抱去隔壁老睢婆子家,她家有个孙子,**岁了,平时两个老太太喜欢坐在一起抽烟唠家常,两个孩子也总是在一块儿。

“小睢郁,你帮梁奶奶看会儿,奶奶屋里正做着饭呢,这小崽子又哭个没完”

小睢郁没有说话,上前牵过小梁韫好的手就往自家屋里走,见梁韫好被领到屋里就听不见哭声了,梁奶奶便赶紧回家做饭了。

添一把火再添一把火,哪里不对呢?

“诶呀!这么回事啊!”

正在添柴的瞎婆子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那小崽子平时和谁在一起时间最长,瞎婆子自己和那个小睢郁,自己年纪大了,回到屋里只有她和三四岁的梁韫好,和他唠叨他也不懂,所以屋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没人说话的,等到出了屋,梁韫好就只有和睢郁玩,小睢郁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很多时候都是院子里两个老太太在家长里短,两个小孩在静悄悄的和泥巴玩过家家,睢郁想要梁韫好做什么,指一下梁韫好就懂了,两个孩子平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两个老太太还骄傲呢,这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真听话,不像别人家淘小子上蹿下跳的,没成想家里家外都埋下了梁韫好学不会说话的祸根。

饭做好了,瞎婆子并没有着急把梁韫好抱回家,她去睢家时,睢郁正在带着梁韫好折纸飞机,睢郁拿着折好的纸飞机,对着飞机头哈了一口气,就把纸飞机扔了出去,梁韫好有样学样,也哈了下把飞机扔出去,纸飞机迎着小风,飞了一圈落在地上,两人再去捡,又扔,全程没人说一句话。

瞎婆子看了会,把梁韫好拉到身前,然后也叫睢郁过来,对着睢郁说:

“小睢郁呀,小韫好今天被他妈妈带去看医生嘞,你知道为啥不?”

小睢郁摇摇头。

“因为他不会说话呢,医生说没人和他说话,所以他没地方学呢,以后咱们都多和他说说话好不好,让这笨小子学学”

小睢郁点了点头,说:“好”

瞎婆子听了之后满意的摸了摸睢郁的头,说:“奶奶就知道这事交给你指定行,以后这小伙子会不会说话,长大还能不能找到媳妇就看你咯”

奶奶逗完小睢郁就抱着梁韫好回家了,院子里只剩下睢郁一个人,站着许久未动,不知道**岁的年纪,是什么让他思考的这样认真。

后来,在睢家的院子,总是能看到两个端正着坐在板凳上的小孩,大的那个嘴型夸张,语速极慢的叫着:“爸爸妈妈”,但是周围并没有爸爸妈妈,只有更小的小孩歪着头认真的看着他说话。

“爸爸”

“爸爸”

小睢郁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摇着小梁韫好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梁韫好食指还在嘴里,含着手指又叫了声爸爸。

梁韫好终于会说话了,最先会说的不是妈妈,是爸爸,对着睢郁说的。

小睢郁赶紧跑到隔壁院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奶奶。

从此以后,在梁奶奶眼里,小睢郁变成了拯救她小孙子的第一功臣,越看越喜欢。

睢郁识字很早,而且很喜欢看书背诗,他十岁这年,梁韫好五岁,梁奶奶说过几天要送梁韫好上幼儿园了。

不能让梁韫好落后,梁韫好得拿第一名,做全班级最会背诗的小朋友,从听说梁韫好要上学后,睢郁就拉着梁韫好站在梁奶奶面前这样表态。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从《悯农》到《咏鹅》,梁韫好每背会一首诗,睢郁都会奖励他一个小果冻,一个小果冻一毛钱,小睢郁每次都只买一个,他还要攒钱买书,不舍得多买一个给自己。

“投我以郁,报之以好,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梁韫好摇晃着小脑袋又背错了,今天已经背错七八次了,背之前睢郁还特意给他解释了句子的意思,他还是学不会,惹得小老师好生气。

睢郁看着没辙,拿出果冻威胁梁韫好:“今天背不对,吃不到果冻了哦”

梁韫好学的烦了,不理会睢郁,抱着膀撇着嘴回家去了,睢郁叫也叫不听。

“你这样厌学,上学以后谁会喜欢呢?大人们都喜欢学习好的小孩”

怎么说都没用,就隔着一堵墙,梁韫好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小小年纪主意大的很,就不吭声。

两个老太太并不知道这回事,吃完晚饭,梁韫好照常被带到睢家去了,睢郁手拿着果冻,见小学生来了,一把子拽过来,要梁韫好再背一遍。

“投我以郁,报之以好,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梁韫好背完,眼疾手快的抢过果冻就跑到了坐那聊天的瞎婆子怀里,之后还来回玩着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无声的对着睢郁说着:“就不改!就不改!”

睢郁无奈,认命的走过去,帮梁韫好把果冻撕开,世间小人难养也,睢郁第一次领会到了,五岁的小小人儿确实难相处。

十岁的老师,五岁的学生,偶有别扭,他们还意会不到,当时已经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此后十几二十年,都不会再有这样单纯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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