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雪冷着脸偏身躲过，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女人挡开，留了个破绽移身出拳。
仝涵月眼中的戏谑消失，苏城雪离得过近，拳拳又直冲命门，长刀不好施展开来。她刻意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被苏城雪借力绕到了她后面。
“郎君，闹成这样，没必要吧？”仝涵月语气不怎么好。
苏城雪贴着她的后背，用柔术卡掉她手上的刀，额头布了层细细的汗。
她之前差点破产时去地下拳场打拳，现在倒是能应付过来，但这女子看着并不简单，内力深厚，若是拉开距离，恐怕难以抵御。
脖颈处被勒紧，仝涵月感受着窒息感，倒是对张宛露出个嘲讽的笑。
“你就，咳，咳，看咳，着？咳，难道，咳，就”
随着她的声音逐渐变成气音，苏城雪将手松开，仝涵月憋得通红的脸慢慢恢复正常。
“你根本没准备动手。”苏城雪转身将茶水倒在手帕上，一根一根细致地擦着手。
张宛站着一动不动，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仝涵月整了整衣服倒也不急，将长刀收鞘，抖完伞上的水，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般给自己沏了杯茶。
“怡贵妃，还贪图你的荣华富贵啊，不肯死？”
苏城雪没说话，只是细致地又擦了一遍手，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张宛，不，怡贵妃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盯着仝涵月：“是那个死皇帝做的交易，为什么要我们给他陪葬！”
苏城雪手顿了一下，之前她想宫中无嫔妃是因为送走了，没想到另有隐情。
仝涵月喝了口茶，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执行。”
“你们，真是无情。”怡贵妃跌跌撞撞地退步，本该是沉鱼落雁之姿的脸上因为衰老的皮囊显得扭曲生硬。
“今天是你的死期，还是先皇为你求得自杀，这份殊荣后宫嫔妃可都没有。”仝涵月似乎还挺感动。
一个月前后宫妃嫔就应该死光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她们不能下手，怎么可能换脸苟活到现在。
怡贵妃突然疯了般大笑起来，指着仝涵月双眼赤红：“是本宫把你们引进宫的！本宫助你们建观星台，助你们找到国师!”
薛念？他怎么被扯了进来。苏城雪抿了抿唇。
“苏姐，要不然咱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君系统看着怡贵人疯疯癫癫的样子有些慌。
“走不掉的。”苏城雪看着门口处的一抹身影说。
空气似乎凝滞住，怡贵妃缓缓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刀，转头看到门旁王青拿着刀柄一脸杀意地望着她。
她失力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王青：“为什么？”
“你换我挚友之脸，让她替你假死，哪来这么好的事?”
王青蹲下来将刀拔出又插了进去，一刀接一刀，泪混着血流下。
“她说过宫中混乱时要带我逃出隐居的，我为什么没有等到她！她说过厌恶宫中的一切，又怎么可能在新帝登基后向上爬！”
“没想到吧，我认得你，换脸时我就在门外面，我听到她求你把我送出宫，你答应了。真是笑死我了，怎么傻成这样。你说她怎么傻成这样？”
怡贵人早就断了气，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身上的血点点溅在脸上，倒显得分外可怖。
仝涵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师哥的任务帮我催一下。”
王青缓过神，意识到地上人已经死了，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沾满血迹的手在身上使劲地擦，之后慌乱地擦去张宛脸上的血迹。
见她没说话，仝涵月扭头看向苏城雪：“一会她好些了，你让她催催我师哥。”
苏城雪点点头：“行，你走吧。”
仝涵月见她挺上道的，真心实意地有些好奇：“我们不都是王青组的人，你怎么下手那么狠？”
苏城雪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太后，谁组的起她啊。不过王青倒是有几分本事，连她都算进去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挂上了个彬彬有礼的笑容：“是在下唐突了，小姐勿怪。”
仝涵月见他诚心诚意地道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小姐，就是个修道之人罢了。”
师哥，修道，王宫——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苏城雪敛住情绪：“称小姐却有不妥，道长为人宽厚善良，武艺卓绝，自是比凡间女子强上数倍。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仝涵月。”
明君系统见面前人突然跳窗离开有些吃惊：“她怎么了？”
苏城雪瞥了眼微微晃动的窗子：“想家了。”
等到王青哭完，慢慢站了起来，对着苏城雪鞠了一躬：“太后。”
苏城雪嗯了声，吃了口糕点。
王青有些尴尬地继续说：“事发突然，所以没有给太后报备。”
“这就是你与宫外之人做交易算计哀家的理由?”苏城雪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王青跪下：“婢报仇心切，”
“哦？正巧，哀家也想问你件事。后宫中的嫔妃为什么都必须要死？”
“必须要死，她们是被献祭了。”王青如实回答。
献祭?这是个古老却又新鲜的词。
古代一些愚昧封建的人会盲目崇拜一些“神迹”，为它献祭金线，酒肉，果蔬，甚至是人类，以此来追求天赐的恩惠。
就像我们曾看到的献祭少女给河神一样，虽然没有人见过河神的模样，但却有无数的女孩作为它的新娘被投入河中，换取本该如此的平稳。但就科学而讲，这不过是种统治手段罢了。
其实皇帝也不过如此，借助百姓心中的恐惧，借助上天的威望，就成了百姓心中的真龙天子。
其实他与普通百姓的区别可能也只有是否生在皇家。于是他成了整个王朝最珍贵的祭品，因为他流着龙的血液。
“献祭给谁?”苏城雪的声音蓦得干涩起来。
王青不敢抬头，她冥冥之中感觉苏城雪变得执着而悲伤：“大概是先皇吧，不过如今先皇已死，这大抵是失败了。”
苏城雪知道她说不出什么了，拍了拍她的肩：“国师是仝涵月的师哥吗？”
“是的。”
“那建造观星台找人又是什么回事？”
王青感觉到落在肩头的手警告似的慢慢用力，回答：“国师之前并不是国师。”
苏城雪没有心思听她说废话：“说重点。”
“薛念道长之前失踪了二十多年，明盛山仙人来到王朝建观星台找其踪迹。”
苏城雪皱了皱眉，刚才怡贵妃说道长是她引进宫，那这件事能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很多。”她淡淡开口。
“宫中高墙高达云霄，出不去但也要活下去。”王青声音中带了些失落。
“国师的任务是什么？”
“婢不知。但总归是比仝道长难上些许，毕竟他现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是逃不出宫吗？你走吧。这些也够你用了。至于这人，恐怕是被伞妖杀了。”苏城雪扔下钱袋转身离开。
王青余光瞥到钱袋愣了一下，随后头重重地磕在：“谢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