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YZ*A：那我有话跟你说。】

给颗甜枣，再甩一巴掌。这是伊竺的惯用伎俩，喻湛清楚得很。偶尔他还想过，不如让她的巴掌来得更猛烈些吧。

所以，他主动制造了话题。

【咦：什么？】

【YZ*A：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

【咦：哦，所以呢？】

【YZ*A：那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那头如他所料，真的沉默了许久。

【咦：是好听的话吗？不是的话，就免了吧。不然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喻湛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于是乘胜追击。

【YZ*A：那人让我跟你说声“晚安，别熬夜，好好吃饭，有空多联系”。】

无聊，幼稚，神经！

【咦：还没到九点半，你就要跟我说晚安？】

【YZ*A：都说了，是别人让我把这话转达给你的。】

【咦：鬼会信。】

喻湛有些惋惜，心里甚至还恶劣地觉得这次换来的“巴掌”拍得一点也不响，都起不到让他神清气爽且震耳欲聋的作用。

【YZ*A：你过会儿不会主动来找我了，对吧？】

【咦：那你就不能来找我说？】

【YZ*A：嗯，那我待会儿再找你说一声。】

32.

和暮发现伊竺跟丢了，转头找了回来，见她一个劲盯着手机看，就也凑近瞥了两眼。伊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赶忙收起手机。等她重新跟上大部队后，才拿出来继续回他。

【咦：我要回去了。不方便聊天。】

【YZ*A：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喻湛从卫生间回到了卧室，他在床尾坐下，嘴角扬着，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从购物袋里翻出一听罐装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趁着头脑发热的功夫，又叫住了她。

【YZ*A：伊竺？】

【咦：怎么？】

【YZ*A：待会儿别不理我。】

有点可怜。巴掌不受用了，他又开始跟她讨要甜枣。

【咦：我会准点等候，行吧？】

【YZ*A：好。】

伊竺被他磨得不行，不再回他消息，直接将手机揣兜里去了。想起他们刚才的聊天，她又觉得喻湛最近好像变得……有点粘人了。

大脑瞬间拉起了警报，不厌其烦地开始“滴滴”作响，但让伊竺再次陷入困惑的是，此刻她的胸腔处传来了不同以往的振动频率。

逐渐从强烈变到猛烈。

33.

伊竺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种现象只是因为她尝试喝了点高浓度的酒而引发的心率失调，反正绝不是跟喻湛聊天后导致的心跳加速。

但转念一想，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吗？

伊竺从前根本不会深思这种问题，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刚刚好，刚好是她小时候幻想中的、爱情的模样。那瞬间，她想到，如果这辈子一定要找个男人跟她共度余生的话，喻湛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否定了。

喻湛……他不可以，他很傻，也很笨，连哄人都太不会。像他这种男孩，最容易被骗，被只图他脸和身材的女流氓骗。

就像她这样的。

不对，她甚至比女流氓的性质更加恶劣。

34.

喻湛要从安浏回来的那天，黎映下了雨。伊竺也久违地接到了她亲妈打来的电话。彼时她正在改新生的试卷，看到来电人后，就任由这突兀的铃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了很久很久。

在电话快要切断的前一秒，她终于接起。

那头安静了片刻，才吐出四个字：“你还好吗？”

好不好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哪位？”伊竺回得牛头不对马嘴。

那头许是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愣怔了一瞬：“我是妈妈啊，童童。”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是谁给她透露了消息。伊竺不准备回她，就干脆在电话这头跟她耗着。见伊竺没出声，她又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我现在在安浏，到我们之前住过的地方了，我看房子是空的，你们……现在不住这里了吗？”

“……”

“童童，妈妈……想跟你见见。”

伊竺终于有了点反应，关掉免提，直接挂了电话。

她可一点也不想见她。

之前在伊竺对她还抱有期盼的时候，她就拒绝过了。理由是什么，伊竺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她跟伊竺说，她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求伊竺千万别去打扰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逸。

那时伊竺就觉得，自己真够欠的。还真因为她的一句谎话，傻得要命地从凌晨等到黄昏，从十二岁等到了高中毕业。

她狠起心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管伊竺的死活。所以，她现在突然来找伊竺，无非两种可能。要么发现伊竺过得很好，想要让她记起她们曾经短暂的温情，好以后为她养老送终，要么就是她自己又过得不好了，想凑合地找回曾经的家。

碗都碎了，她才想起要当粘合剂了。谁给她的脸！伊竺一点也不想当那个接盘侠。从她那个所谓的妈抛弃她的那刻起，她打心眼里就没想过要再跟她牵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伊竺将手机开了免打扰，随手丢进包里。许是想到了什么，她改了几张试卷后，又拿出手机打开声音，放在手边。

33.

喻湛信息发来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彼时伊竺刚改完试卷，准备约上跟她在同幢教学楼自习的和暮一起去吃饭。

【YZ*A：我到了。】

【YZ*A：你有时间接我吗？】

伊竺其实挺不习惯喻湛这段时间突然对她表现出来的热情，即使她知道成年人的恋爱就是处处充满荷尔蒙的冲动。

她斟酌片刻，回了个不相关的答案。

【咦：我还没吃上饭。】

【YZ*A：你来接我，我带你去吃。】

【咦：你没吃吗？飞机上不是有饭？】

【YZ*A：不爱吃飞机餐。】

【咦：你还挺挑。】

【YZ*A：想着你来接的话，能跟你吃上一顿饭。】

【咦：我要没空呢？】

【YZ*A：我能蹭上别人一顿饭。】

伊竺心里嘀咕着他真会算计，身体却特诚实地调转了个方向，加快脚步下了楼。她可好奇了，他会请她吃什么大餐。

34.

机场人山人海，每分钟都有大量人流涌过，伊竺嫌找人太麻烦，提前跟喻湛对接好了等他的位置。没过一会儿，她就瞧见男人提着行李快步冲到她面前，笑意盈盈地打起招呼：“hi，你来了？”

如果说接机是件不足一提的小事，那么此刻穿得花枝招展站在伊竺面前的喻湛绝对有让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实力。

然而他找错人了，伊竺才不会夸他，也不会特意为他写篇小作文。她拉下墨镜淡淡地扫了喻湛一眼后，就将车钥匙扔还给了他。

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伊竺重新戴好墨镜，确定喻湛看不清她的神情后，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

喻湛并不知道她刚刚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垂着脑袋不停感叹安浏和黎映的温差真大，然后顺理成章地套上了挂在臂弯上的纯黑色薄外套，将那件画满不同颜色狗头的卫衣严严实实地罩住。

眼前干净了许多，伊竺嘴角也翘了起来。

她踮起脚，探头看了看他身后，有些疑惑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老板和师兄呢？”

喻湛撇了下嘴：“接他们的人早来了。”

“哦。”原来在这等着她呢，伊竺垂眸看了眼手表，她也就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个五分钟而已，他至于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嘛，坏东西，伊竺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走，非要在这饿着。”

“人家都是老婆对象来接的，我坐后边当个电灯泡，也不合适吧？”

是这么个道理。

伊竺相当认可他的话，当电灯泡确实是件不道德的事。所以此刻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喻湛喊自己来接机，其实是为了给他撑场面的。

难怪他穿得这么花哨呢，伊竺努了努嘴，心口涌上一阵迟来的歉意，她垂眸瞧了眼自己今天的这身装扮，白色高领内衬外搭卡其色风衣，下面配了条黑色阔腿裤，没有化妆，也没戴什么配饰……好像是朴素了一些，都撑不起什么大场面。早说她就穿上前几天心血来潮找喻湛逛街，他说她相当好看的那套轻奢定制过来了。

挺可惜的。伊竺想着，竟然白白浪费了一个给男朋友长脸的机会。

“车停哪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喻湛走到她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没有听见回答，他就侧眸去看，但只看到粉紫色墨镜下那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在转动。喻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原地等了她一会儿，肚子饿得快唱完一首交响曲了，她也没任何动静。

喻湛想起伊竺是个拥有自己小世界的人，她不喜欢被打扰，但他实在饿得难受，指尖在伊竺身侧试探了许久后，他索性一鼓作气地隔着大衣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亲自去停车场找车。

伊竺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对倒车入库、侧边停车这两块知识学得更是一言难尽。那辆玛莎拉蒂就被她随意地停在车库角落的过道上，喻湛甚至都来不及说她两句，就被身后“嘟嘟”传来的喇叭声给警告了。

他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当初被教练称为“先天考驾照圣体”的伊竺默不作声地坐到后座，试图装成空气来躲过一场战争。

“你……”然而喻湛开口了。见是无法避免，伊竺立刻不认输地切换成战斗模式，脑子里已经预设好了几套场景和对话……谁知对方却率先缴械投降了，喻湛长叹一声，“你没把自己弄伤吧？”

“让我看看。”车在饭店门口稳稳停下后他立刻回过头，将伊竺上上下下都认真地扫视了一圈。

伊竺无聊到擦窗户的指尖稍顿，抬起眸去看他。

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

天很黑，雨水又重新落了下来，将车窗当做画布心无旁骛地作着画。伊竺只觉得心也随之开始荡漾，她装作不经意地挪开了视线。连绵雨丝在车窗上汇成几颗摇摇欲坠的水珠，如短暂的流星般滑过了眼底。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对伊竺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她也一直都跟别人说自己并不在意，但当某个人毫无预兆地对她说出那类话时，她的眼眸还是不受控制地震颤了一下。

伊竺忘了回答，只是在想，喻湛最近到底怎么了，他不当飞镖，要改当冲锋枪了吗？脱口而出的肉麻话像随意扫射过来的子弹，冲破她设下的层层防线，狠狠扎在心脏的年轮里。

她有些感慨，如果喻湛刚刚不那么小题大做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坐副驾驶里跟他做些其他的事儿，或者聊些其他的话题了。

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

于是她咬牙切齿地回：“我只是不会停车，又不是马路杀手！”

喻某：伊竺的嘴真硬[捂脸偷看]

伊竺：有点可惜，今天没法给男朋友长脸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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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理由and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