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结束聊天颜卉转过头来，就看见沈焰回来了，尽管考了最后一名，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惯的无所谓。

似乎是对什么都不在乎。

班主任随后进来，站在讲台上酝酿了一会儿，朝同学们扫去友好慈爱的目光，“咳，同学们啊，虽然咱们班这次考得不错，但大家都高二了，都收点心，班级都是大家的。好了，放学大家早点回家！”

下课后大家陆续都走了，颜卉也收拾了书包离开了教室，走到楼下才想起放学时校门口有学生会的检查，没有校卡出不去。

颜卉转身走上楼梯，快到达三楼的楼梯间，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秦艾一米六五，身材高挑，校服裙子是故意改短过的，一头黑茶色的头发丝如瀑布般批在肩上，此时她手里捧了份情书，向沈焰递过去，可沈焰就懒懒地半倚在教室门边的墙上，似乎并不打算接。

秦艾的五官是标准的那种美女，整张脸都挑不出毛病来，尤其是眉眼含情，此时咬着唇瞧着沈焰，手收回来也不是，就那样举着也不是。

经过一年的暗恋，秦艾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找沈焰来告白的事情，几乎她的所有姐妹都知道。

凡是稍微漂亮点的女生都是骄矜的，她的尊严不容许她今天无功而返。

不远处，男生身型修长懒懒倚在墙边，女生一双漂亮修长的腿，侧颜清靓，怎么看都是一副宜人的美画。

颜卉在楼梯口顿住脚步一副恍然大悟“原来正在告白”的神情正好被沈焰瞧见了。

颜卉本以为沈焰会一贯那样朝她淡淡一瞥便当没看见移开视线，没想到，一秒、三秒、五秒过去了。

沈焰在看她，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秦艾也明显察觉到了，转头跟着沈焰的视线寻了过去，人也明显一怔。

同样是一身白衬束进蓝白格子校服裙里，女孩站在楼梯口处，一手扶着楼梯扶手，身后的斜阳残照在她半张脸上拓下些许阴影。

女孩虽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那种明艳的美，但是五官特别耐看，亮黑的眸眼无辜狡黠至极，毫无攻击性。

和秦艾不同，那是一种无关风月的好看。

秦艾第一眼看过去，便变了脸色，眸里的水波瞬间消散，也许是因为这女孩儿身上给她强烈的少女感，又或许是因为告白被人撞见的羞怒，总之不太友善。

尽管秦艾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神情流露不多。

但秦艾眼神里一闪而逝的东西是颜卉曾经最熟悉的东西，因为十几年来颜卉都是被这种目光一路包围走过来的。

亦或是说：被那一类人。

“没兴趣。”

沈焰冷漠又无情的声音把秦艾拉回来，秦艾的手悬在半空中，无声地紧紧捏了捏信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难过地看着沈焰。

没想到沈焰不为所动，只是轻皱眉，站起身来转身走进教室。

颜卉也随后走进教室。

她前脚正走迈入教室门槛，就被叫住了。

“等下。”

颜卉转身，看着她。

“同学，你也是高二一班的吗？”

颜卉点头。

“那个......你能把我把这个给沈焰吗？”秦艾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颜卉垂眸看那信封，正要答应，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中透着不爽的声音，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颜卉！。”

下一秒，颜卉就被提溜着拎了进去。

“......”

秦艾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手捏紧，手上的信封被她捏地十分难看，不甘地转身离去。

教室里，颜卉被双手圈在了门上，她就这样和沈焰大眼瞪小眼。

女孩儿很小一个，沈焰莫名就觉得这样子说话比较舒服，但抬着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时，让沈焰牙痒痒。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就要给她送，恩？”沈焰垂着眼皮，声音莫名低了下去，挠在空气上。

明明就一个年龄的人，然而沈焰训她跟训小朋友似的。

颜卉双眼茫然，理所当然地，“情书啊！”

沈焰只觉得那是找上门来的麻烦。

见女孩儿这副模样，沈焰收起脸上的表情，正儿八经训斥口吻，“知道是什么你还打算帮她，恩？”

颜卉愣了愣，悠长地啊了声儿，似懂非懂。

“我为什么不？”颜卉问。

女孩子坦然又无辜状地望着他，沈焰舔着唇，心里想骂娘，这个问题就过不去了是吧？

“颜卉你欠揍吗。”沈焰说。

他深深地晲着她，恶狠狠地威胁口吻，“师父，你要是给她送那玩意儿，我就打断你的腿！”

颜卉：！？！？！？！？！？！？！

恶......霸？

“。”

天黑了，夜幕笼罩下天边悄然挂上了两颗星星。

晚上七点，城市华灯初上，城市在夜色中晕开流光溢彩，林立的办公室就在CBD的十六楼VIP室。

颜卉推门而入。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高瘦清秀，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双金丝边眼镜，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微笑，“来了。”

颜卉挪着脚步进来放下书包，像往常一样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把病例本递过去。

林立给她例行复检后，把一盒糖化片状的小药丸给她，即使知道她不会听话还是又嘱咐了一遍，“这种助眠药不能多吃，对胃不好。”

少女点头应声，接过那小盒药丸。

“新学校怎么样？你昨天发短信来说有个新同桌，相处还好么。”林立笔触在她的病例本上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

“恩。”

“晚上睡眠质量呢？”

“恩。”还好。

“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

林立身后的玻璃窗外有几颗闪烁的星星，他抬起头时就看见女孩儿并没有看他，杏仁眼越过他身后，瞳仁映照出窗外的明星闪烁。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拿点新的药。”林立在病例上写下最后一划，起身往外走去。

——

颜卉拿了新的药出来时，俞路给她发短信说路上堵了，让她在附近等他一会儿。

不远处汽车鸣笛，城市喧闹，颜卉找了张排椅坐下拿出了张数学卷子做了起来，一道题做到一半突然想起今天班会上班主任叮嘱的作业，颜卉给沈焰发了份。

听王昭昭说一高的师徒制简直就是一项连坐制度，师徒两人的共同分数加总才是期末评定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颜卉考高分没用，她学习好也没有。

说实话，颜卉不觉得这样的学习制度优异在哪里，除了拖累就是被拖累——

这么想着，颜卉给对面发了几张AABCD答案。

秋意渐农，校门前的木棉树开了又谢，梧桐变得通红通红。

一高的体艺节就快到的，学校到处挂起了“庆祝XX届体艺节”的横幅，接下来准备开展的“表演会”和“运动会”让男同学和女同学们都有点儿兴奋。

丰富的课外活动让所有人都提起了激情。

颜卉在校门就遇上了王昭昭。

王昭昭挽上她的手臂，“卉卉，刚刚在校门口就见你了，开车送你的是你爸爸吗？”

颜卉目光悄然落在被王昭昭挽着的手处。

“颜卉？怎么了？”

“啊？”颜卉反应过来摇头，“啊，那个啊，他不是，是我小爷爷。”

“小爷爷？”王昭昭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听见小爷爷这种称呼，正想要问小爷爷是什么意思，她顿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前方。

颜卉也随着王昭昭的目光看了过去，敏锐地嗅到一股找茬气息。

一群带着红色袖章的学生浩浩荡荡地迎面朝她们走来，为首那个颜卉见过，是昨天放学后给沈焰送信的那女生。

王昭昭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和她说了句，“看见这些戴着红色袖章的人没？是学生会的人。那个站前面被拥簇着的漂亮吧，叫秦艾，是学生会长。”

颜卉正好朝秦艾看了过去，秦艾正好也看见了她。

颜卉偏头问，“学生会长吗？”

王昭昭点头，“恩，还是公认的校花，很多人追的。不过啊，听说她喜欢你同桌。”

“啊，我知道那个。”颜卉舔了舔嘴唇说。

“你才来，你怎么知道？”王昭昭挠挠头。

颜卉缓慢地、没什么语调地、啊了一声，小声说，“我看见了呀。”

“你看见什么了——等等，秦艾怎么朝我们走了过来，学生会现在不是应该去校门口记迟到吗？”

没一会儿，秦艾就带着身后部下走到颜卉跟前停住脚步，扬起那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脸上的高傲像是习惯般就挂那，“你叫颜卉吗？你和沈焰什么关系。”

王昭昭有些懵，颜卉怎么会和秦艾认识呢？

而且这架势和盛气凌人的语气，就像是把小颜卉当成情敌了一般。

颜卉眸光一动，无所畏惧，坦然地对上秦艾的眼睛，唇抿着。

秦艾说话的语气像只孔雀一样让人讨厌，和昨天有求于你的语气大相径庭。

就在颜卉寻思着她是绝对不会为了这样一只孔雀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时，秦艾身后崩出一道不善的声音，“我们会长跟你说话呢！”

“就是，有没点礼貌？”

王昭昭看看颜卉紧绷的侧脸又看看秦大校花，皱着眉开口，“秦艾你们学生会什么意思。”

学生会有毛了不起啊？蹬鼻子上脸，王昭昭把颜卉往身后护着。

“王昭昭，我没跟你说话。”秦艾抬着下巴问颜卉，“说啊，你跟沈焰什么关系！”

妈的、有毛病？

颜卉虽然一直希望和同学和睦相处，但不代表她就没脾气，相反的，她脾气可大了，只不过不轻易发而已。

她平生最烦的就是这种为了个男的叽叽歪歪的女的了，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你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满意——

她就等着你说出她心里想要的答案然后找人赌你女厕所墙角拿小刀子划开你小书包再拿一堆颜色废料朝你兜头砸下她就开心了。

谁没有过年少不懂事时没有那点二三事儿。

颜卉初中时就是个大魔王，还是个人人拥戴的大魔王。

那会儿能救一个是一个，德盛初中部女孩子都爱跟着她混；后来直升高中部了，高中开学的国旗讲台下动员致辞激烈昂扬，颜卉有点感动，就开始有了那么丁点儿梦想和情怀，别的事都被她拨一边，转行叼着笔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了。

可也不代表颜卉就是个好惹的。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她轻笑，上前一步凑近这个叫秦艾的，少女偏着脑袋，温软的气息有些清冷的喷洒在秦艾的耳边，少女贴着她耳畔轻声说，“听好了，沈焰是我儿子，你要是想当我儿媳妇的话——”

“最好给爸爸放尊重点，嗯？”少女的声线刻意压低了点儿，尤其是那个“嗯”字，就是毫不掩饰的**裸的威胁，说完少女微一偏头，秦艾对上她那双明利的眸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在场的都一字一顿都听清楚了，秦艾听得尤其清楚，她和她的校委跟班愣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待她回过神来脸色都红橙黄蓝绿青靛紫七种颜色轮番过一遍，正要发作时——

身后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及时响起——

“这不是焰哥儿师父吗？”

王昭昭视线从刚刚一直就没从少女脸上移开过，此时看见她哥王嘉旭和另外一个男生出现在这，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简直是松了口气。

秦艾一愣，看向王嘉旭，“你说什么？”

秦艾和王嘉旭一行人虽然关系不怎么样，倒也还算认识，她当初暗暗地从沈焰身边人下了不少功夫，送汤送水这种事情全靠认识的沈焰的几个哥们，此刻刚刚受威胁的话都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王嘉旭回荡那句，“这不是沈焰的师父吗？”

女生之间的矛盾都是暗地里搞事情的，搞阴的，男生就不同了，大多事都是靠约架解决的，秦艾多少是有些忌惮沈焰身边王嘉旭一行人的，何况此时王嘉旭大有一种——她是沈焰师父，给他放尊重点——的意思。

秦艾一行人中大多是学生会里可劲儿的耍耍嘴皮子拍拍马屁的柔弱男女，又是拿了戴着红色袖章拿学校官职的，想要暗地里找一个女生麻烦有的机会，只要不是十分蠢就不会这个时候在王嘉旭面前碰钉。

此时秦艾给了颜卉一个眼神，憋着气走人。

颜卉：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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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