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轶宁迎风站在灵堂的一角,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在安丽娅的画像上。照片中,她安丽娅温柔微笑,那眼睛看起来善良温柔,又不失坚韧,这时,崔轶宁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得不想起安丽娅还在跟她和安桃娜插科打诨的场景。
安丽娅虽长了崔轶宁三十岁,但是她们在这四年内好的好像跨服姐妹花,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明她们这两条不怎么相交的线--至少能维持原状的。
意外发生的总是太突然了,车祸突然降临,私家车和行人相撞,两败俱伤,没有人幸存。诡异的是那场车祸发生在二十年都没出过事情的路上,安丽娅作为驾车的人,竟然没有生还。这就好像安丽娅的女儿安桃娜和崔轶宁长得有些相像这件事一样,根本没道理。
崔轶宁的心里充满说不出的悲伤,看着漫天宣告生命终止的白绫摇摇晃晃,就好像她安丽娅会开的诡异玩笑。她想起了和安丽娅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些在网上深夜聊天的日子,还有那些分享生活琐事的温馨时刻。
安丽娅不仅是她的朋友,也是她了解家乡的窗口。每当崔轶宁在海外校园感到孤独时,安丽娅的信息总能给她带来温暖。她们从日常生活到文化差异,从个人感受到超自然现象,无所不谈。
“喂,你做的那个饭要怎么吃啊?看起来好像《呐喊》里的小人。”这种消息一般崔轶宁都会无视,然后诚实的告诉安丽娅:“这已经是我做的卖相最好的饭了”。或许正是这种诚实打动了安丽娅,她们在四年内凭借另类的插科打诨成为了忘年交。
在这期间,崔轶宁也了解到了安丽娅的执念,知道了那些连她女儿安桃娜都不曾知晓的秘密。比如长狄医院其实是巨人国度的主入口。
然而,这样一位有趣而又神秘的女性,却因为诡异的意外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这人就是...”葬礼上,崔轶宁身旁有两位安丽娅的亲戚在窃窃私语。
“是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这黄毛丫头到底为什么能给老安洒金啊?也不知道老安怎么想的”
“依我看,就是这女的迷惑了老安”
“诶呦,今天可别说这话,太不吉利了。” 绿裤子老者摆了摆手,
“行,我不吉利。哎!那个...红头发美女,”另个年级稍轻的突然向崔轶宁这边大声喊到,“你是要给老安洒金的吧!快来这边啊。” 崔轶宁把吐槽听得一清二楚,但只好摇摇头跟过去。
当地的习俗是下葬的时候要撒一把金珠和金粉进去,所以她们的墓地从来都是严加看守的。外围一群威武雄壮的男男女女们手中拿着铁锹,腰间别着民用电棒,看起来威严而威风。
说来她们的习俗一般是由长子或长女来进行随葬洒金,很偶尔才见到指定人洒金,这洒金人获得的风言风语可不会少。
“一会儿记得一定要把金子洒好,别洒出来了!”有个老者边撇嘴边说到。“是啊,也不知道你这手准不准,别让福祉都给风卷走了罢!”旁人都附和道。
“是啊。”绿裤子果然来插了一脚。
“洒金时间到!” 众人都向司仪看去,“请洒金人将金物仨进,愿逝者安息,生者风调雨顺、...” 没人知道为什么洒金者换了之后,这个环节的司仪会换成安丽娅的女儿安桃娜。她整个人憔悴的不得了,让崔轶宁都晃神,鬼使神差的想抱抱她。
吃席前夕,这一整个葬礼也进入了尾声。忽然一阵强风袭来,所有人都专注在席上的时候,崔轶宁慢慢的走出去了。她看到街道上空无一人,左看右看只有一个尘风旋向她的方向快速行进。但是还有距崔轶宁十几米的时候,风旋突变透明,几乎没有了尘土的颜色,这时崔轶宁看到了对面的安桃娜。无暇顾及其他,崔轶宁感觉风旋直直的冲她来了,她的心脏好像被穿透了,但是一点都不痛,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感受。
“你还好吗?”是安桃娜的声音。怎么会是她。可是她离得很远,根本就不应该有声音传到崔轶宁这里。
崔轶宁无法发出声音,根本没办法思考,她控制不住的向天空伸出她的右手,一张纸落到了她的手中。崔轶宁可以对太阳或者任何其他的事物发誓,这张纸绝对是凭空出现的,那风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
风旋从崔轶宁的身上直接冲了出去,瞬间消散。崔轶宁无法自控的向后倒去,她拼了命的想用手肘撑地,但是她全身都太冷了,僵得根本没法动弹。原来人可以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也可以瞬时认命,崔轶宁自嘲的想。但是她还是想错了,有个软中带硬的物体来到了她的身后,稳稳的接住了崔轶宁。
“你还好吧?”是刚刚出现过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也就不言而喻了。早已脱力的崔轶宁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两年前--
崔轶宁在上大学的时候总是不知道自己的根应该在哪里,刚刚考完试,她漫步在充满阳光的小路上,想起自己在高中时,她的母亲和父亲都各自再婚。从高中开始她就两边跑来跑去,在一个家过几天,又在另一边过几个礼拜,循环往复。
她渡过了一个物质不匮乏但是精神相当萎靡的高中时代。也是因为父母双方再婚而双双变有钱的缘故,她才能有机会出国深造,也算是离开了伤心地,而且还能学习自己喜欢的心理学。但是每次期末真的是累的半条命都没有了。
“盖娅,看看我的学校,这边的天气不比家乡,但是今天出太阳了~”给安丽娅发消息的崔轶宁跟与朋友在一起的她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多了更多细节,比如这里她还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图片中一个人都没有,草坪上的情侣并没有被拍进去,那种情景哪里都有吧,崔轶宁想到。不过两分钟,安丽娅回消息了 “路边的电线杆感觉要倒下来了,你先离开那里吧。”崔轶宁傻眼,这晴空万里的,一点风都没有,电线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倒下来呢。
“嗑...吱... 砰!”电线杆只倒了那一根。
“What? 盖娅...你是预言家吗?”崔轶宁自言自语。她发了图片给盖娅,并写到 “真的倒了!”
对于安丽娅来说,这个偶然在帮忙写调查问卷时认识的后生,是她对于新世界的探求。虽然安丽娅在国内早就到了近乎退休的年级,但是在自己四十岁时,丈夫的遗产早就让自己足够退休,况且她的女儿没有要花很多钱的地方,她自己也是,刚好过活,也方便做一些难以对外人说起的任务。
“我估计马上会回国一趟,我父母的小孩子都需要人照顾,我去照顾两天。正好去看看你吧,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这句话终于算是发出去了,崔轶宁还算是个外向的人,但是有时候又会喜欢人不多的场合,像是两三人聚会,是她最爱的场景了。
“这句话显得我不经意间想要线下见面,又不算令人反感的那种吧!啊,真的没办法,我也不知道找谁了。”崔轶宁自言自语道。
说来也奇怪,其实她在哪里都算是“吃得开”,也就是融入的还可以。国外的派对还有研讨会她都蛮喜欢的,自己的语言也早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家乡的人总之还是更加吸引崔轶宁,她总觉得回到那里人生才能够真正开始。
倒也没错,回到家乡直接吃上了网友的一手瓜,也就是直接目击了盖娅和她女儿的吵架现场。
回国度假时,其实第一站是父母家来着,本来说的好好的可以帮他们照顾两天孩子,但是两个家庭都突然跟商量好了一样去旅游了,一去就是半个月。所以只是给崔轶宁寄了一些钱,并且双方都鼓励她去打打工。
崔轶宁直接第一站去了盖娅家,她盘算着之后干脆在风景好、交通方便的地方先租个房得了。但是,崔轶宁在盖娅家住了小十天,她根本走不开。
“我真是个带孩子的命啊!”崔轶宁瘫倒在盖娅家的欧式真皮沙发上,感觉上下眼皮在打架,但这也没法怪崔轶宁。安丽娅不算了解她女儿安桃娜,巧了,安桃娜也不了解她妈!
第一天的时候她俩几乎都没有说话,但是关系看起来并不差,因为安桃娜只是受不了安丽娅总是联系他父亲的亲人,那些人一打电话来就是要钱。
安丽娅或许只是想找精神寄托吧,所以才不拒绝,这也无可厚非。崔轶宁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安桃娜看起来说完“我真的没法跟你说话了!”之后就开始装哑巴,日渐没话。安丽娅只好求着崔轶宁每天跟女儿多说说话。
崔轶宁觉得她俩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用,您只要跟她说清就可以。”她只挤出这么一句话。崔轶宁其实没办法接受这个委托,她还是不擅长处理这个不尴不尬的关系,她更擅长当一个派对或者研讨会的参与者,她觉得或许还是应该出去租个房比较好。
“孩子,你是学心理的,我相信你,而且你是无所不能的封宁嘛。我知道你在网络上写的东西很好,我这边有一些经历和民间传说,都可以讲给你听,网上没有哦。”崔轶宁突然觉得看孩子就是她最擅长的事情,更何况,那孩子只是比她小几个月而已,长的还很可爱,而且是个白嫩的金刚芭比。
一个大二的学生,虽然刚刚学完基础课程,但是该有的心理学基本水平都有了。安丽娅这样想崔轶宁。而且,她家的历史或许就是应该告诉崔轶宁,从网上第一次认识封宁的时候,安丽娅就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她们曾经生活过很久。
或许这类思想很荒谬,但是安丽娅全盘接受了,就像她迅速接受新时代网上的交流方式一样。
家人总是很难对彼此吐露心声,更何况是这么特殊的家庭。“封宁,我妈妈常常说起你,我也看到过你的文章。某种程度上说,我和妈妈都是你的铁粉。”意外的是安桃娜其实并不对崔轶宁冷淡,相反,还很热情。
线下被叫网名还是很需要适应的,崔轶宁愣了一下,然后说,“谢谢,我很多时候就是随便写写,找个地方发泄自己罢了。”
第一章涉及的回忆是曾经的记忆,也是崔轶宁和安家熟悉的过程哦!
各位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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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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