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横滨。

又一个平常的傍晚，太阳暖烘烘地靠在远山怀里，打着哈欠，刚盖上暮色，

忙碌了整天的日间商店拉下门帘，酒馆老板费力地将灯牌搬出来...

避开路障，雾岛栗月和森鸥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走在路上，

“这个梅子适合泡酒啦、XX商业又开分店了，投资者眼光还不错...”

话题也是看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肆意飘摇，

然而，雾岛栗月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甚，

有古怪...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之人，在目光中携一缕探寻，发现...

不说奇怪，不过，

森鸥外这个人，就如大多数医生一样，

洁癖、注重细节，外表言谈皆一丝不苟，其黑手党首领的身份更赋予了这份整洁一种肃杀感，但另一方面，私下里，加班加得多了，对方也有随意的一面，

经常胡子也不刮，不知穿什么便把白大褂一披就能出门，

然而今天，却是有些怪了。

——没抹那厚厚的一层发胶，却打理了胡子，没穿黑手党标志般深黑风衣，衬衫领带却像是好好搭配过了，打扮得，颇为时髦？

如今这样的情形，这个人...叫他出来，也不说干什么，

在街边吃了晚饭，便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像是在散步，或者，遛弯？

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此前都是铺叙，但...

铺垫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到正题？

红绿灯光变换，他们停在了十字路口，

一旁道路上，车流汇成长河，头行尾至，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与街边嘈杂闹嚷嚷地融成了一片，

雾岛栗月不禁暗暗将自己最近干的好事坏事全都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问题，遂决定先抛出个话题来：

“听说了吗？人虎的赏金又涨了，芥川还真是栽得不冤啊...”

一边说，一边偷瞄森鸥外的神情，而后提议：“要不还是把他搬回来算了？”

这说的是不久前，太宰治为获取情报进入港.黑大楼时，芥川龙之介被太宰治一通忽悠跑去找人虎较量的事。

因为当时首领已经下达了[停止抓捕]的命令，芥川龙之介的行为就成了违反首领旨意的私下行动，

私自行动就算了，结果还没打过对方，惨兮兮的被送了回来，而后被安置在附近一家医院里。

巧的是，雾岛栗月正好在那家医院发现了敌对势力的眼线，报给森鸥外后，黑心二人组一拍即合，决定顺势用芥川做饵，钓钓其后的大..咳，小鱼。

此时这么问，雾岛栗月想：

说不定是森鸥外良心发现，不忍忠心耿耿的黑蜥蜴队长冒风险，改了主意，又不好意思直说？

事实证明，脑补要不得。

森鸥外何等道德经受过考验之人，回答得随意，态度却明确：“本来就是想让芥川君吸取教训，磨磨他的性子...至于其他，你也知道吧。”

站在首领的角度，要维护权威与秩序，赏罚就必需要分明，

芥川龙之介既是因私受伤，便没理由占用港.黑的医疗资源，自然不能呆在本部养伤，

不过，出于一丝微薄的同僚情，以及坑了芥川龙之介的少许心虚，雾岛栗月仍眨了眨眼，试图救一救：“嗨，但芥川毕竟是太宰先生的学生嘛，扛不住被一顿忽悠，也正常？”

森鸥外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替他开脱吗？还是...感同身受了？”

这么说着，却面带戏谑，

于是，雾岛栗月正大光明地瞪了回去：“什么感同身受、感同什么身受、感同身受什么，我会不会被忽悠你不清楚吗？”

“要我被忽悠了，港.黑早完蛋了，哼哼，”

鼓起的腮帮子得意洋洋，很快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森鸥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没办法，人啊，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就像老父亲总会担心自家小孩会被坏小子拐走嘛。”

“...!”这次雾岛栗月是真的惊了，为某人的厚脸皮，

碧绿眼睛倏得瞪圆，并感觉拳头痒痒。

他凑过去，在男人耳边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呼吸来：“哪有老父亲会把人拐到床上去啊，Sugar Daddy吗？”

咬牙切齿的，“您可真甜啊。”

“咳...”

含笑的晚风划过街道，绿灯亮了，人们继续向前走，

不紧不慢的脚步踏在青灰的路面上，并排着，而后渐渐远了人群，拐入小道，也远了车声，

“是鱼鳞云啊，明天会比今天凉快吧，”

天尽头，打懒的太阳早早蜷进山涧，已经快要睡去了，从枕缝露出的光线却还将云片反射得发亮，

上了釉的鱼鳞，是透明的银色，藏在云的影子里。

“是的吧，”

懒洋洋的应和，引来雾岛栗月没忍住一顿科普：“这是冷空气在到来前，高层气流不稳定造成的，等过了这阵子，气温就会降下来，不过...风雨也快来了啊，”

他看向前方，烟霭似的霞光拂过街道，将建筑落下影子也糊得昏昏的，看不清边缘，

人们一无所觉地浸在昏光里，

森鸥外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毕竟人虎的赏金已吸引了足够目光，其幕后之人自也应当有所准备，落子下一棋，”

“[组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雾岛栗月顿了顿，问：“要派人拦截吗？”

森鸥外想了想，摇头：“他们应该会从外交渠道入境，我们，港.黑...不好插手，”

“那从别的方面...动用您军队的关系？”

“我可没那本事，与其说是关系，不如说是声名狼藉，鄙人离开时留下的仇家可不少，”

“是么，”闻言，雾岛栗月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随后呲了呲牙，变为毫不留情的嘲笑：“真惨，”

他眼里明晃晃着幸灾乐祸的光，却令另一人觉得着迷。

晚风更甚了，穿过窄窄的小巷，直到道路再次开阔起来，

气温随余晖逐渐褪.去、消隐，暮色黯淡下来，两个平常的影子汇入人流，渐渐走远了。

而最初的问题与答案，[今天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以及，[只是拉你出来吃个饭，随便走走]这样无聊的对白，

也随着一个个抛出却莫名拐弯的话题，被遗忘在了缓缓诉说的晚风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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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