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横滨。

太阳洒在海面上的光让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风也太过暖和，又令他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前方，

隔了一条街的对侧是大片大片的水泥地，其上遍布坑洼与淤痕，堆着集装箱的残骸，并坐着一个瘦削的男人。

洛夫克拉夫特，这个来自组合的异能力者，一动不动，端正地坐在码头唯一一把完好的的长椅上，海藻般的黑发打着卷，黑洞洞的双眼在深陷的眼眶中阴郁地睁着，却令人恍然他已陷入睡眠。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无需回头便能听见远处街道传来的枪响，楼栋间升起的硝烟如同一条条黑色丝带从云端垂下，战争的气息无处不在，而他身处战场中央，却只能在这儿和这个一脸阴沉男人大眼瞪小眼，

该死，一旦他试图离开就有异能化的触手拦在身前，不开[污浊]他们谁也拿谁没办法，对方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将他死拖在这儿，

僵持已经超了一个小时了，通信器不再传来任何新的消息，最后留下的是雾岛栗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哦哦，那中也你在那儿盯着对方顺便休息一会儿吧]，便没了后续。

再想到早跑了个没影的太宰治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毫不令人意外的，和从前千万次没有什么不同，他的前搭档纡尊降贵地来露了个脸后就不知所踪，并将他陷入了此种进退不得的困境。

啧，中原中也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靠着路缘蹲了下来，而当他百无聊赖抬头看向天空时，

那艘鲸鱼似的飞艇怎么越来越低了？

*

飞艇发出了一记沉闷的闷响，而后在一阵持续不断的摇动中，船体仿佛不堪重负般，从铁皮墙壁中渗出了令人胆寒的嘎吱声，

织田作之助及时稳住身形，滑入了门后。

他是跟在中岛敦后面一同潜入进来的，连中岛敦本人也不知道，对方为他吸引了大部分防卫力量，而现在，一门之隔，当身负武装的士兵从走廊匆匆跑过后，织田作按下了耳机的通讯键：“我到控制室了。”

控制室位于飞艇前端，其内无人，并不宽敞，只是操作面板与一面巨大的屏幕就占满了舱室大半空间，驾驶座的两侧挂着两扇圆圆的窗户。

说话的同时织田作之助打开控制台，将一枚U盘插.入了USB接口中。

巨幅显示屏闪烁了一下，指示灯开始轮询，扫描握手，U盘内携带的病毒瞬间撕裂防线，打开了后门，

控制芯片的入侵使信号发射程序遥遥将数据传送至了另一端，

[正在解析...]

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数据流在雾岛栗月的眼底滚动，他说：“嗯，收到接入信号了。”

事实上，早在提出两社合作的前一天，他去见织田作的时候，就将U盘交给了对方，

因为在看见白鲸时他便明白只能采用潜入作战的方式，——己方并无对空手段，而除了派出的明面上的直攻战力，拥有预知异能力的织田作将会是最优的兜底人选，是以那时，他就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后备手段。

听见耳麦中传来的声音，织田作之助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操作台，似乎进展得顺利，便转头望向了窗外，

舷窗外的天空中漂浮着密集的黑色小点，是一架架出逃的战机，正从飞艇尾部如鸟群般落向地面，

“他们似乎在撤离人员。”

“嗯，我知道，弗朗西斯科打算放弃飞艇了。”

白鲸上的[组合]人员都已撤离，拥有特殊异能力的路易莎和马克.吐温更是在战争一开始就隐匿了踪迹。

雾岛栗月抿了抿唇，道：“我正在尝试获取飞艇的控制权，如果失败...预计二十分钟后，白鲸将从横滨上空坠毁，”

“......”

虽清楚对方陈述的只是最坏可能，但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越来越清晰的建筑群，——他几乎能看见港.黑大楼玻璃外墙的反光，织田作之助仍忍不住忧心忡忡：“弗朗西斯科还留在船上，持有另一个控制终端...”

“好啦好啦，织田作，相信栗月酱啦。”

一道令人耳熟的声音冒了出来，并是从耳机的听筒中，

嗯？

嗯嗯嗯？

织田作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哒宰？”

这两个人怎么又跑一块儿去了？

明明某人昨天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拉着他去喝酒，结果转眼...？

另一边，接入后门、绕过防御、抢占SSD...雾岛栗月的手指快出了残影，然而即使是这样分.身乏术之时，他仍不忘瞪了太宰治一眼。

是的，这人还在这儿，

此时一切都已就绪，工作皆安排妥当：

发给芥川的内部地图令其避开守卫，顺利找到了菲兹杰拉德所在，尽管撞上同样目的地的中岛敦爆发了小小的冲突，但好在两人目标一致，一同意识到了夺取菲兹杰拉德手上控制终端的重要与紧迫。

至于其他，——清查搜索[组合]成员、封锁路段...港.黑人员各自执行着各自的任务，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也让雾岛栗月得以有空将太宰治从众人眼皮子底下偷渡回了办公室。

如今这人正非常自来熟的，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旁，

并扒拉着他的麦克，将一张毫无自觉的脸凑得很近，

可恶，明明...

鸦羽似的睫毛向上抬起，太宰治朝他懒懒地笑，鸢眸中盛着琥珀般清透的光，

几乎烫伤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后退，一晃神，忽然就理解了中也的心情：拳头痒痒，并想打人，

一定是时隔太久的缘故，——长久不见之物会令人感到怀念与新奇，他曾以为这个人再不会回来...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将麦克重新拨回唇边，

屏幕上的侵略程序已在运行，飞艇的监控系统随之被纳入掌控，

他扫了一眼屏幕，同步传来的数十个画面同时映入眼中，令他不由坐直了身子：“织田作，赫尔曼先生朝你那边去了，请务必小心...”

*

下降停止了，巨大的鲸鱼悬浮在天空中，

控制室的门被打开，一位白发的老人迈入了屋内：“你是港.黑的人？”

织田作之助看向对方：“不，在下现在就职于武装侦探社。”

“哦，武装侦探社，这么说来，如今这座飞行要塞已在贵社控制之下了？”

“我们破解了控制系统，”织田作含糊了说辞，

“的确，[白鲸]是我的异能力，你们篡改了机械的一部分，因此老夫能够有所感知。”

“它很漂亮，”

“什么？”

“您异能力所创造的这个生物，”

闻言，赫尔曼.麦尔维尔，[白鲸]异能力的拥有者没有接话，沉默了下去，

织田作直言问：“您真的要让它与城市同归于尽吗？”

“我会听从团长的命令，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

这一次无言的换了人选，老人却叹了一口气，走到座位前坐下，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墙壁：

“曾经它确实是很美丽的生物，自由地飞翔在天空与海洋，但当它的百分之七十被改造成为武器后，我已不再具备操纵它的能力...没有用的，这是艘注定要沉没的船，”

“为什么？”

“人员已经疏散离开了，如今这里只剩五个人，你，我，菲茨杰拉德和缠住他的那两个年轻人，他们无法战胜他，而当团长的指令下达，我会收回我的异能力，失去支柱的[白鲸]将在空中解体，我会和它一同坠落，”

织田作之助微笑起来：“那么来打个赌吧，我们的年轻人会胜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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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