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横滨。
“你是否因此记恨,为那位即将死去的首领。”
空旷中,谈话仍在继续,
“他死去后我会去哀悼,”雾岛栗月冷淡地说,不露端倪。
“哈...”
笑音描绘出不置可否,当费奥多尔走出阴影,一些稀薄的光落到他身上,他驻步,这才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
雾岛栗月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开了,蓬乱地披散在肩上,和着血,鉴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脸上,是一种沉静的神情。
他提刀立在那儿,像某种出鞘的武器,散发凛冽的清光,
费奥多尔的目光变得悠远:“你变得强壮了,阿斯。肢体修长,训练有素,如一个幸存者,”
“要自你手下幸存并不容易,”
“而每一位幸存者,都对自身所过的过往刻骨铭心,因记忆而改变随后的行为...你遍布耳目,将此地打造作坚若磐石的钢铁堡垒,是否有源于此?”
“我不否认,”
“只消挥一挥手,便有无数人为你冲锋陷阵...”
“对你可不太妙,”
“所以我令那位首领住进了医院,使黑手党自顾不暇。”白帽的阴影下,青年露出一个微小的、计谋得逞般的表情,偏了偏头:
“那么你呢,明知今日之发展,却刻意装作一副被我蒙蔽的模样,是为什么?引我入瓮?在此之前,你是否在睡梦中幻想过杀死我?”
雾岛栗月反问:“那你呢?同样伪装毫不知情,将自身所在透露于我,你又在此安放怎样的陷阱?”
费奥多尔回以狡黠的微笑,
“咔哒——”
是枪械上膛的声音,好似一阵密集的雨,随后自柱后,自高处的平台上,从一切阴影潜藏的地方所探出的,是枪口黑洞洞的冰冷反光,持枪的都是异能力者,——在迷雾中,只有异能力者能够存在。
“还真是大手笔,”雾岛栗月左右环顾了一下,感叹,他心下了然,——之所以费奥多尔能操纵这些人,在他到来之前早早令各式异能回收而不受大雾干扰,——对方是和他一样的,和池袋的贽川春奈一样,是并非[罪歌]持有者,却脱离[母代]能够独立感染并支配傀儡的存在。
而这些受其支配的人,所持也非普通的枪,依稀能辨认出大口径重型步枪的轮廓,——嗯,就是曾经太宰治用来对付魏尔伦的那种,威力超群。
还真是...
“他们的能力都太过弱小了,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家伙,”注意到他视线所在,费奥多尔谦虚地说,“所以我为他们配备了武器...我并不希望他们的生命被白白浪费。”
他们还得感谢您嘞...
事实上他了解其中几人的异能,得益于不断收集的异能力者情报,他认出那是子弹加速、与制造停顿的能力,组合起来会令人在战斗中防不胜防,
也有不知道的,瞒过他的眼睛,自他国偷渡至此。二者并无区别,毕竟这些未知与棘手的,都将在费奥多尔优越的多线程大脑指挥下,精密配合,为杀他而动,或许就算是超越者级别的大佬也会因此折戟?
可他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感受。
雾岛栗月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我很惊讶你竟收集了那么多异能力者,”明明厌恶其存在,
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做好了功课,你不该一个人来。”
“我本该利用黑手党,如你这般,将一切行之有效的办法都用尽,”用人命将陷阱填满,也许在费奥多尔的设想中,他本该利用芥川,利用梦野久作,利用黑手党的一切异能力者,令他们为他探清前路,令他们为他而战然后丢掉性命,他一直所欺骗而夺取的,不正是用以应对此时而理所当然的权力吗?
“但你没有,”
当他看见那些被操纵着跳楼、拦路,为了给他添堵、给他斩着玩儿的...他意识到,“在这一点上,我确实无法与你相比,”
费奥多尔于此方面,百无禁.忌,兼具令人悚然的幽默与独特品味,
好似正因兴致未至而略显遗憾:“你本已掌控大局。”
对方的语气太过笃定,如一位导师教导着他不成器的弟子:“人海战术向来是高效的办法,能够铺平一切道路,且容易获得,”
“我不想那么做,”
“是仁慈吗?”
“人类定义了仁慈...”雾岛栗月停顿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足够了。”
所有应行的路都已行尽,当守的道...唔,虽然并没有守住,但若一定要回来,一定要踏上这条路...一去无回,便一去无回吧。
话音落下的一霎,昏暗中静止的身影倏尔而动,只见青年手腕一翻,将刀旋握入掌中,
一双霍然抬起的碧色眼睛亮得惊人,好似一袭鬼火,你仿佛仍能感受到视网膜上那一抹幽绿的停留,而立于原地的身影已然没入黑暗。
刹那间,子弹倾泻如雨如瀑,枪声震如雷鸣,
雾岛栗月一矮身,一梭子弹从他头顶掠了过去,大理石地板在这狂倾疾泻的冲击下只堪堪坚持了一秒便湮灭成齑粉,灼烫的气流烈烈爆开,空气几乎被撕裂出波纹,
肉眼不可见的扭曲发生在空间中,化作滚滚银浪,灰发疾掠,如在海中洗练。
费奥多尔定定看着,而后敛眸,轻叹:“你并无全身而退的把握。”
*
[别担心,坏假设都是小概率事件,我会活着回来,接你回去,]
可为何月亮垂落的影中,目光却好似在告别,
绿意盎然的微风,温暖余褪,好似故事也走到了的末尾,
不该就这样结束...
手铐的另一端连在床头,悬挂在那儿,卡在金属栏杆的折弯里,而那并非一体,是可以拆除的固定结构,——对方并未真想困住他,也许只是需要理由离开。
但徒手进行的工作并不轻松,拧卸螺丝,几乎感觉不到它的旋转,但它还是松动了,在孜孜不倦地一小时,或许是两小时后,脆弱的连接崩塌,他重新行动自如。
当他走出这间四面金属的怪房子,视线穿透走廊一扇扇狭小的圆窗,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漂浮,映入眼中,
森鸥外深深地看着,
良久,他意识到那是海水,
黑暗的深海,以庞大的水体包裹他。
走向更深处,越过无数缠绕的线缆与绳群,布满管道的墙壁延伸至驾驶舱,弦窗下,一大片数字化的仪表盘闪烁幽光,一张便利贴.贴在上面,
[自动巡航中,桌面有操作指南,(= ?? =)~]
随手画的笑脸跟在后头,
见鬼,头脑愈发昏沉,可他却明白了他到底身在何方,哈,秘密情报屋,白鲸装载的潜艇,将他置于大雾无法触及的深海,无人可达的藏身所,以及,为他准备好退路...是极尽周全,万无一失,
所以对方说谎了。
那个人,或一窥生还的未来,却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回来。
*
费知晓自己的位置暴露,顺势引栗月入局,栗月明知对方暴露给他的地点有问题,仍不得不去。是阳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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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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