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登基

秋雨夜,雾霭沉沉,夜风瑟瑟,吹不熄那如长龙的火把。数不尽的脚步踏起又落下,带起地上的积水,听的人心中徨徨,天启国的帝都从来繁华,至夜也不肯停,今夜却纷纷熄灯呆在家中,大气不敢出却又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那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城中。

清寂佛寺,常年孤冷如古井,今夜却被火光映的亮如白昼。寺里一处房内,一懵懂稚子正被噩梦缠身,他挣扎惊醒,眼前的眼与梦中的眼仿佛重合,一时不知梦与实,惊的他险些失了魂魄,半晌无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场景。

为首那个身穿紫色官袍,头戴官帽,虽容貌年轻然仪容隆重而华贵,见幼子醒来,登时掀袍下跪,虽年纪轻轻却声清稳重。“臣,元荣修,接殿下回宫,恭请殿下登基,扶将顷江山,救万民水火。”

可怜床上那玉雕似的小人儿刚脱噩梦又受惊诧,还听那跪了一片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实在不知作何反应。

长夜寂静,只有屋外越下越急的雨声。

好半天才听那稚童迷糊的儿音喃喃响起“我?登基?”似是不解似是疑惑。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只有青灯、古佛,何为登基?他问,不过十岁又二的幼子,更无人教诲,这些话实在无法懂得。

那人答“殿下,登基便是为皇,皇受万万人朝拜与供养,俯天下景色,握万里江山。”可是如今的江山分明动荡而飘摇。

小小年纪陡然遇着这种超出认知的事情实在难以应对与理解,他只知道自己自有记忆起就在这里,时常声音尖锐、偶尔又温柔如秋水的母亲在很久以前就自残而亡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不知去往何处,只知长伴佛祖而眠。于是摇头道“听起来好像要去很多地方,佛祖还需要我擦灰,我不去可以吗?”

“殿下,当然不可以,这尊佛像有的是人照顾,请您同臣回宫吧。”

孩子拒绝不得,能被迫从床上被薅起,被穿上了一身比眼前大人还华贵的服饰,不合身,有点大了,显得空荡荡的,虽华丽却灌着风,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想是他太枯瘦了。元荣修起身不容拒绝的牵着那皮包骨的小手塞进了华丽奢侈的马车,那八匹马的车架拉着一个干巴瘦的孩子跑的飞起,眨眼就消失在了近处,荒野山间只留下一座寺庙孤绝而立。

第二日,之前炸锅般的朝堂第一次没有分歧,一致同意小皇子登基。毕竟谁也不想在一个天下不稳的朝堂里干活,争权归争权,夺利归夺利,江山不能乱,否则谁也没办法安心,皆因凡事讲个名正言顺,若不是正统血脉继位,那天下谁都敢来肖想一遭,试问有谁愿意日日改朝换代过那不消停的日子?虽说凤氏江山和子嗣已被内乱外敌搓磨的七零八落,但好在还是没彻底绝了其血脉,留了一根纯正的苗子搓圆捏扁。于是,小新皇就在各怀鬼胎的目光中登基了。

登基后,小皇帝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边是自诩清流名士的谆谆教导,立志要辅出个明君,一边是世家纵容的娇养,誓要将他养成一朵宫墙里娇花。清流多是一根筋的直肠子,且官位全都偏低,且身后无依仗,脚底无根系,哪能斗得过已立世百年的各世家大族,于是毫无疑问的,小皇帝日渐奢靡,逐渐宠幸元、薛、赵,三大家……

启明三年,想必是天启国载入史册的一年,战无不胜的燕家军以痛失两万同袍的代价险守住了边关。这是燕家军自天启国成立以来第一次损失如此惨重,上至大臣下至百姓,举国上下莫不痛心,当然,也不乏一些鼠辈。

“我看这次那位镇国大将军该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还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燕家军呢,哈哈哈,我看就是些只吃军饷的饭桶,范兄,咱们痛饮一杯。”百花楼,楼下是载歌载舞,酒色正浓,楼上是靠湖的厢房,一眼望去,花船热闹,灯笼正红。

“赵兄说的正是,喝,喝。”此子名叫范昱,家中无甚权贵,只有大伯当个大理寺丞,其上司秦肃出了面的刚正不阿,用人只看能力,于是资质平庸的范弦恪熬了十年才勉强混个寺丞。按说这如日中天的赵家二子赵顺祈他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的,偏这范昱生就一副油嘴滑舌,因为只依仗着这一点关系在面前露了脸,也能靠着溜须拍马在这权贵中跑跑腿、递递话,顺便沾沾光。

两人一唱一随,立时兴致大增,大喝了起来。

赵顺祈旁边的花魁娘子温顺的为其添了一盏又一盏的好酒,眼看着一杯见底又一杯,良宵易过,一晃就是一更,两人已经喝的不知今夕何夕。

花魁娘子温声唤道:“赵公子,奴家扶您去歇着。”赵顺祈咕噜了一声“甚好。”于是便没骨头的靠进了那温柔乡。正是温香软玉好时光,偏有人不识趣,一脚蹬开了这扇门,其力道之大,久久还能只听到门嘎吱嘎吱的来回晃。

赵顺祈以为是自己爹打来了,登时以最大的力气打起精神,却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腿脚软,于是还是只能靠在那香肩上,正欲睁眼求饶,对方却已开了口。:“我就奇怪柳玉前日还好好的今天就生了病,却没想到竟在这里迎客,你这老混账竟敢诓我,真是岂有此理。”后面那句话是对后面急急跟来的老鸨说的。

百花楼花魁一日只陪一客,且还需要提前约好,此法是为了奇货可居的名头吊人胃口。那花魁娘子原是怒气冲冲而来之人提前就约好给足定金了的,却不想今天赵二公子大驾光临,点名要柳玉,老鸨得罪不起,只能应,想着到时给那原定的客人多赔付些银子就能了事了,却没想到这斗大不识的暴发富家傻儿子不知者无畏,竟直接跑来踹这贵人门。老鸨连连抹汗,左右赔不是,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她还要养一大帮姑娘吃饭不是。

赵顺祈没想到竟然是个不认识的无名小子,竟敢不识好歹的跑来扰他清净,还把他吓的不轻,于是怒从心头起,酒更是助长了不可一世的气焰,于是惊吓都没能激起的力气,怒火激起了,他推开了搀着他的花魁。摇摇晃晃的来到那怒目而瞪的人面前,问:“你,姓甚名谁?家从何职?”

那人老实答道:“我姓王名午,家是做香囊生意的。”

赵顺祈一听无名小卒,低贱商户竟也敢犬吠。一旁酒量稍好的范昱本来也在静观其变,听完心里自然已经有了倾向,立马狐假虎威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赵二公子抢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那王午听说完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抢了我的约,竟然还骂人,我告诉你们柳玉是我先定的,凭你是谁,也不能不讲规矩,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字堪堪堵在喉咙里,因为他的喉咙已经有一道口子,血水从口子里流个不停,他再也说不了话了,临死前,他只见那双一看就纵情声色的眼睛正不耐烦的眯了下眼睛。还听见了那声音还并不清明的骂道:“什么这王那王的,找死鬼,真晦气。”好像他只是杀了一只鸡。

老鸨,花魁爆发出凄厉的惨叫。范昱本来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本来就拜高踩低但也胆小如鼠,这一出直接把他吓的当场腿软倒地,久久不能出声。

京兆尹连夜起床,百花楼用最快的速度封了起来。灯火通明的京兆府里,堂下跪的是范昱,花魁,老鸨及死者家人,范昱早已惊慌不已,像只鹌鹑似的跪着,哭天抹泪的是王午父亲,一张胖脸哭的已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抱头相依的是花魁与老鸨。真正的杀人凶手却好像并没有在。

京兆尹心情不愉的问“堂下有何冤情?速速呈来。”

王午之父心痛如绞颤颤的呈上状纸:“草民要状告赵氏二子赵顺祈杀害我儿,请大人做主。”

京兆尹敷衍的看了看状纸便丢在了一边:“你说赵顺祈杀害你儿子,可有人证?”

王父左右看了看,没一人出声。只能说道:“和他同去的小厮在门外听着有人说‘敢和我们赵二公子抢人’,听这此话定是因为争执的原因是赵顺祈。”

京兆尹主簿立马传唤:“传证人。”半晌无人进堂。

京兆尹怒斥:“大胆,你是在耍本官吗?”

“不,不敢,下人明明随草民来了就在堂外侯着的,小板,小板。”王父不管不顾的大喊了起来。

“放肆,京兆府尹,岂容你喧哗,来人,掌嘴十下。”京兆尹下令,音量不小,两撇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不,不,大人恕罪……”

啪啪的打脸响在堂上,砸在那块“明镜高悬”的匾上。

此案以死者怒气攻心,一时不慎摔在剪刀上作为结案。老鸨撒谎引发祸端,下狱三年,柳玉被两人争端,是为祸源,下狱一年,范昱有挑唆之疑,责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小白,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谢谢?????对啦,这是BL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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