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过后又百年,天地间风起云涌。xiashucom
巫、妖两族战火纷飞,接连不断的战事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百年间天无宁日地无净土,天道轰鸣,山河变迁。
天不忍,地不容。巫、妖两族授天道旨意,定下不战协议,天地重归平和。
琉璃境偏居地界一角,受战火牵连甚小,但却有一双眼睛远远的注视大渊,百年内未曾停歇。
这一日,秦淮境南域的一座童话般的城堡中。
一座金色宝座背对大殿,椅背上篆刻着古体【秦】字,座前立有一面高约七丈的铜镜,一名金甲侍卫急匆匆的跑入殿内,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姑娘!柳知传信,大渊已在股掌之中!请姑娘入主!”
“咚咚咚……咚咚咚……”
宝座处传来拨浪鼓清脆的敲击声,侍卫抬起头,透过铜镜的一角隐隐看见一抹朱唇,只是唇边用红色丝线打了一个“十”字,美中有一丝残忍的凄凉,只见那张朱唇缓缓张开,似笑非笑,露出一口鲨鱼般的尖齿,齿尖锐芒一闪,护卫急忙低下头,耳边却传来稚嫩而又温柔的声音:
“好,皇女大人已经吩咐本姑娘多时,若不是那群妖物缠身,何必等到今日,就让妾身为夫君拿回属于他的王座与子民,传令,集结境内所有战力,屠杀!”
王座的靠背上遁出一把令旗,飞至侍卫身前。
“得令!”
侍卫接过令旗,急匆匆的跑出去大殿,不知去向。
金色宝座徐徐转了过来,现出一只腕间缝有精美“十”字花纹的白皙手掌,宛如一条鲜红的手链,甚是凄美,而那只白手正握着一根拨浪鼓,不时摇动。
“咚咚咚……咚咚咚”
拨浪鼓上散发着刺目锐芒,漆红大门“咣当”一声从内关紧。
……
大渊内,街道繁华,玄坤摇头走在前头,苦大仇深。
桃花朵朵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紧紧的跟在玄坤身后,腰间佩剑挂鞭,秀美中又有些英武,只是少了些女人味。
桃花朵朵掐着辫子,在指尖环绕,一刻也不放的盯着玄坤的后脑勺,在她眼中,即便这个后脑勺也要比其他人好看的多。
玄坤白眼一番,转过身,桃花朵朵看的失神,没有注意到,一头撞在玄坤的胸口,砸落了他手中刚从小贩处淘来的茶杯。
“咔嚓”一声,茶碗碎了,桃花朵朵急忙后退,满脸羞红,玄坤心痛,捂着胸口,哀求道:
“我说朵朵姑娘,能不能别缠着我了,三百年了,你就不会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做?干什么不比摔我的茶杯有意思,小子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说,我改!我洗心革面的改!”
“哼!谁跟着你了,这街道是你家的么?不是吧!是我家的!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要跟着你,你以为你长的好看,本姑娘就会喜欢你么,本姑娘是不会喜欢你的!”
桃花朵朵强词夺理,对玄坤口是心非的说道,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那我可真是太谢谢姑娘了!大路朝天,你我各走一边,告辞!”玄坤双手合十,喜极而泣,说完便跑。
“你!”
桃花朵朵气的小脚一踱,将碎了一地的残片拾起,也一路小跑跟上,正好碰见小楼和弘彬和一群孩童玩耍,小楼见她行色匆匆,脑中灵光一闪,也飞快的跟上,而那名叫弘彬的孩子眼中狡色一闪,悄悄退走。
转过几个街角,桃花朵朵终于追上玄坤,却见他与一个黑衣人走到一个胡同中,她本想追上前,但同样脑中灵光一闪,想道:
“这么着急摆脱我,肯定没什么好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桃花朵朵寻了处墙角,悄咪咪的藏了起来,拿起一只箩筐将自己罩住,透过上面的空洞,刚好望向玄坤去的那处胡同。
她将目光紧紧锁定在玄坤与黑衣人的身上,只见黑衣人从袖中抽出一段红色绸缎,递到玄坤身前,玄坤眼中怒气一闪,一把将其夺了过来,满身怒气瞬间压向黑衣人,却听见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贵客如今可信某家之言?先别急着动手,杀了我,你的朋友就会永远从世间消失!就如同没存在过一样!”
“你们究竟是何人?想怎么样?”玄坤收起怒气,冷静的问道。
“三更半夜,木神塔!”
黑衣人并未多言,留下一句话后,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玄坤并未阻拦黑衣人的去路,因为他清楚,此人不过是一个传话之人,乃是微不足道的弃子,即便拦下也无济于事,他紧紧的将红布攥在手中,眼中怒气难消。
“朵朵姐,你藏在这偷看我家先生干什么?”
小楼蹲在桃花朵朵的身前,透过箩筐好奇的看向她,玄坤循着方向朝他二人看来,一声冷哼过后,身形消散,化作一道寒芒遁向苍穹。
一道灰色寒光从天而降,大渊内竟下起了鹅毛大雪,皑皑白雪覆盖整座大渊,桃花朵朵伸手去接一片雪花,从未见过这等精致物件,雪花在她掌心的余温下缓缓化开,凉凉的,很舒服,桃花朵朵好奇的看着这片冰雪琉璃。
寒风一扫而过,玄坤却已不见了踪影,地上留下一抹红布,桃花朵朵好奇的走上前,将红布拾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小楼也急匆匆的跟上,问道:
“朵朵姐,你在看什么呢?先生怎么走了?”
“都怪你,我藏的好好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发现!”桃花朵朵白了小楼一眼,对这块红布看的出神,喃喃道:“这块红布怎么这么眼熟呢?”
小楼一把将红布抢了过来,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嗅,嫌弃的将红布丢回,说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先生身旁那个小娘子衣服上的布么!”
“小娘子?你说的是那个红云吧,他可是个男的!只是……”桃花朵朵白眼一翻,自顾自的说道,突然间神色紧张起来,惊声说道:“难道……不好!我要去找少轩哥哥!”
桃花朵朵行色匆匆的跑回那座高耸入云的木神塔,留下小楼一个人不明所以。
“少轩哥哥不是被阿婆唤去采灵芝草去了么?不在木神塔呀!”小楼见桃花朵朵跑的飞快,挠挠头,寻了个方向急匆匆的跑去。
大渊内清空朗朗竟下起鹅毛大雪,自然引来夸族瞩目,民间议论纷纷,而玄坤身为罪魁祸首,利用这场大雪探查了大渊的每一个角落,毫无意外,未探查出红云的丝毫踪迹。
云弦塔内,一道寒风怒气涛涛的撞开窗,寒风在室内肆虐,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室内挂满寒霜,一双冷冰冰的罩子从寒风中遁出,虎啸龙吟之声过后,冰雪交加凝聚成玄坤的身形。
“哼!气煞我也!”
玄坤一声冷哼,眸中寒光一闪,滔天寒气瞬间将云弦塔笼罩在内,一座石踏转瞬间化作一座琉璃冰塔,晶莹剔透,寒光茫茫,引来一众哗然。
夜幕如期而至,一轮满月悬于苍穹,月华洒下,照在寒雪上,散发盈盈之光。
云弦塔内寒霜挂壁,隐隐汇聚成一座大阵,玄坤将最后一根阵旗插入阵脚,大阵灵纹骤然一亮,阵内虚空破碎,如同游离镜面,传出阵阵空间的气息,隐隐通向另一处空间。
玄坤大袖一挥,袖中遁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玄冰魔夔,独腿独目,两只熊掌,正是当年在天夔境内收缴的那只,玄坤指尖汇聚一团冰焰,屈指一弹,射入玄冰雕像的心口处。
一道冰焰在魔夔体内熊熊燃烧,如同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玄坤从衣袖中将寒豆豆拽了出来,喝道:“哭!”
寒豆豆一脸迷惑,摇了摇头,玄坤耐心早就被磨没,伸手掐着寒豆豆的脸蛋,小家伙瞬间委屈的嚎啕大哭,头顶绿叶灵光一闪,眼泪如洪流般涌出,玄坤松开手,牵引泪泉汇聚玄冰雕像体内,而寒豆豆小脸被掐的通红,委屈巴拉的看着玄坤。
“哞……”
生机入体,魔夔眼中射出一道寒芒,目中燃起熊熊冰火,独目竟生出双瞳。
冰寒之意席卷四面八方,室内温度本就极低,此刻更是降到极点,魔夔双掌猛地一握,身周浮出细密的冰火,如同雷霆般在身周游走,一身狂躁的准圣大圆满的威压肆无忌惮的扫荡虚空。
圆月当空,一道月华打入房内,玄坤举头望月,对重获新生的玄冰魔夔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座下神兽,名唤冷焰,夜过三更,我去也,守住此地,擅闯者,杀无赦!”
玄坤话音刚落,玄冰魔夔眉心处浮出一团冰焰灵纹,它眼中多了一丝灵性,感激的看向玄坤,双掌抱拳,机械的说道:
“遵……旨!”
玄坤怒气难消,愤愤挥袖,化作一道寒风遁出窗外,扫荡大渊内的冰雪寒霜,飞向那座最高的古朴木塔——木神塔!
“嘭……”
木神塔的门被撞飞,一道寒芒闪过,挥袖间现出玄坤的身形,他扫视一圈,塔内竟无一人,他忍不住双目微眯,向那处如同木龙盘旋在塔内的阶梯望去。
“咣当”一声,碎裂的木门竟再次合而为一,完好无损的将出口封死,玄坤忍不住冷笑一声,侧头说道:
“装神弄鬼,本散人敢来就没想着要走,叫少轩出来见我!”
“贵客驾临,老身有失远迎,还请贵客移步,于塔顶一见!”
一个苍老的声音徘徊于塔楼间,不温不火,却又不容置疑,玄坤眉头微蹙,对这声音并不陌生,这正是那位阿婆的声音,他眼中讶色一闪,只见阶梯楼道竟自行朝他走来。
“好!那我们塔道,抬腿踏上阶梯。
“嗡……”
阶梯上传来恐怖的重力,玄坤猝不及防,差点掀翻在地,但他冷哼一声,暗自催动天都煞神,腿上金光一闪,轻而易举的将重力抵消,他抬腿迈上第二级阶梯,比之刚才重约一倍的重力传来,他的双脚竟被吸在台阶上。
“这千钧重旋梯可不是那么好爬的,贵客珍重,可时间不等人!”
阿婆的声音再次传来,一条红布从天而降,玄坤一把夺过,眼中怒气一闪,全力运转天都煞神,在这道道恐怖的重力下如履平地。
木神塔顶,残破的只剩半边的塔楼中,圆月当空,阿婆拄着拐杖瞩目一面铜镜,正是玄坤攀爬千钧重旋梯的场景,只是他的呼吸越发急促,额头更是大汗淋漓,但攀爬的速度丝毫不减。
阿婆目中精光绽放,既有惊色又有喜色,而他身侧的杜林却显得有些忧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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