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玉微若无其事的唤来许久不见的广成,要给他补完之前落下的课程。
他授道时很随意,源于经验老道,什么都能信口张来。明明一派悠闲的样子,语速却讲得十分快,疾风骤雨的,由浅入深,一开始广成还能跟着他的节奏,渐渐的却感觉越听越慌张,到最后完全理解不了,只能死记硬背的将听到的都先记下来,之后再细细品味。
玉微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终于决定放过已经听头昏脑胀的广成,继上次的入门教程《玉清心法》之后,又随手扔了一本连夜编成的《元始心经》给他自己琢磨便将他打发了。
——他终于良心发现觉得欺负小孩是不对的。
这人自个天资聪慧,凭借着源于神魂中盘古的一点零星点碎的传承便能修炼成洪荒顶尖大能,便认为别人也能凭借他的‘教科书’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完全不觉得这样更欺负小孩。
广成捧着《元始心经》,内心瑟瑟萧条,他很怀疑他师尊是不是故意的,身为师尊懒到这种程度真的好吗?
连通天师叔都比他敬业!
人家好歹时常带着他的徒弟出去历练,亲身演示授教——虽然他觉得他师叔只是在找机会出去浪……但是!起码师叔没有扔本书就不管徒弟死活了!
偏偏他却没法抗议,他师尊本来就是个安安静静的神祗,他基本上除了一睡千年之外最常见的状态就是经常自个一坐几百年不说一句话,每当这时,连四不相都不敢打扰他,此乃玉清殿冷清的根本原因。
殿内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还总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惊扰了他,无形之中便时时刻刻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安静,以至于玉清殿静得仿佛一座孤坟。
可见,他师尊亲自讲道有多难得,广成完全不敢打断。
然,一次性讲得太多了他消化不了,哭死!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广成收起经本,同手同脚的告退飘走,还是好好读书吧,多下点功夫迟早……总会弄明白的。
玉微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戳着摆在石桌上的一株小小的月桂。
这是他当时一时心血来潮,将从太阴星带回来的一小段树枝,取昆仑天池底最冻的凝土插扦成活。如今光秃秃的枝桠上只长了几瓣嫩芽,不过想来它离开太阴星能成活也实属不易,他也就不挑剔了。
确认这株月桂以顽强的生命力成功存活后,接下来无所事事的他又进入了日常状态——静心养神(也就是广成他们认为的发呆)。
之前他的魂力被情魔花抽取,他的精神状态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差,因此总要花费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养神(连教导广成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现在情魔花虽然安分了些日子,但身上又有个小不点要他来蕴养,情况完全没有改善,这孩子天生与众不同,需要他花费更多的功夫来精心培育。
他以神识内视,万物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它移到了他的紫府里(当然它还是在自己的‘孕育袋’里),只见原本只是一团气体的小不点大了许多,隐隐约约有了成型的痕迹,现在实在不好形容它是个什么,却忍不住让他勾了勾唇。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这个孩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玉微想起了很多吉光片羽的回忆,为了不受这些回忆的影响,他不得不把它们封存起来,以免自己的心动摇。
他总是这般强迫自己克制。
等他醒过神时,便感应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通天来了。
玉微神识扫向他,只见他靠在院子的一根白玉圆柱上,似乎怕惊扰了他,因此并不上前,此时见玉微发现了他,他才爽朗一笑,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施施然的走过来。
玉微懵了一下,一瞬间,阿紫的脸又重合在他脸上,渐渐的,两人的脸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情况演化成了通天的面容,待他再细看时,那勾魂的桃花眼里依然笑意盈盈,说不出的漂亮。
这两人,真像……
通天走过来,双手撑在石桌上,隔着一棵小小的月桂,他俯身戏谑道:“二哥,你这么专注的看着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呀。”
“知道的是你爱我情深如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情深似海呢。”
多么可怕的段数!
玉微眼皮一跳,果然,昨天的试探已经被他看破了,难怪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原本玉微是不想让通天知道他被情丝缠身的痛苦的。
可是他要接近通天,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把他蒙在鼓里,这样不利于他的行动,也不利于他跟通天交流。
不过通天竟然一个晚上就接受了,这真的有点出乎意料,换作从前,指不定他要怎么闹呢。
于是玉微紧紧的抿着唇,露出一个十分绷紧的表情,有点小尴尬,又接近于被道破心思的难堪。
“不过……”通天蓦地轻笑一声,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样子,身体向前倾斜,鼻翼几乎贴到了玉微的,他笑道:“还不错的样子。”
至于这个‘不错’是指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通天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感觉心尖痒痒的,视线向下滑去,落在他已经有些发青的唇角,双眸幽深起来。
玉微觉得他可能会亲下来,他是接受不了在外面(四不相他们随时可能出现)的,兀的站起来。
通天:“……”嗯?
玉微:“……”完了,这个反应错误。
通天站直起来,挑眉。
玉微:“……进屋说。”
通天,又挑眉,笑道:“好啊。”
他抱着手臂,慢悠悠的跟在玉微身后向他的寝殿走去,两人都不知道,那小小的月桂飞快的闪动出一抹光芒,只一刹那又恢复了原状。
通天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仿佛一掌便能掌控的腰际,啧,他二哥这身段,不占点便宜总觉得很吃亏。
玉微汗毛倒立,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以身饲狼——还是一头饥渴的狼!
他前脚刚踏进寝殿,后脚就天旋地转,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于是他被通天压到了门上。
“别……唔……”玉微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便全部被他以吻封缄。
这时候再说话就是故意扫兴了,玉微软绵绵的靠在门上,通天的大手流连在他腰背上,似乎爱不释手,带起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等他吻够了,玉微已经被‘欺负’得满面潮红,唇瓣发麻,他无声的喘息着,微肿的唇似乎在发出某种令人心猿意马的邀请。
于是通天再度不客气的贴上去,这一次他的手直接扯开了玉微的腰带,不再隔着衣物,温热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冰肌玉骨。
这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如冰玉般莹洁丝滑。玉微的身体向来都是冰凉的,这是因为他身体太虚弱,气血两亏,气血虚,导致他的体温低,脸色也苍白到近乎透明,他的骨骼比较小,所以看起来非常显瘦,摸起来却圆润可爱,手感十分棒。
而通天的身体却是滚烫的,他血气方刚,阳气又足,火气自然也大,隔着层层衣物,都能让玉微有种被灼伤的感觉。
他的每一根手指的触碰,都仿佛滚烫到了心里,两人仿佛冰火相接一般,相触的瞬间,脑海里犹如满天神雷当头劈下,炸得酥酥麻麻,让他情不自禁的战栗。
“通天……”玉微在他百忙之中抽口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声音里有些罕见的慌张,他想逃避这种感觉。
通天却不理会,他知道,玉微是不会拒绝他的。
修长的手指从背后由下至上穿上,一把划开了坚韧的法衣。
玉微呼吸一顿,忽然烦躁,“你就非得每次都撕了我的衣服么?”
他的衣服都是特别炼制过的法衣,一坏就全毁了,不知道找材料制衣很辛苦的吗?
通天暗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将两边的衣袖剥下来,道:“好,下次我一定好好脱下来。”
玉微:“……”
“二哥……”通天边亲吻边抚着那妖艳的手臂,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严谨、自律、冷酷、守礼、克制到禁—欲的神是怎么生出这么大一片情丝
而情丝的那一头,他,怕是倾尽了他此生相思。
玉微顿了一下,说道:“从你答应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那一刻。”
那时候,他误以为通天从此只爱他。
通天怔住,良久,他紧紧的抱着他,头埋在他脖颈上,唇贴着他耳根说道:“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那是因为,我早就爱上了你了,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其它人。”
无法停止、无法避免的谎言,在这一刻,在两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们都说出来了。
以爱为名,所做的伤害,究竟值不值得原谅?
玉微用尽全身力气去回抱他,“嗯,我知道。”
“从我去汤谷开始,你站在昆仑山巅眺望东方,计算着我的归程。”
“回来之后那段时间,你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我,每天都以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理由故意找茬来吸引我的注意。”
“我身体那么差,你总是往外跑,采来天材地宝,想哄我开心,天地至宝皆有凶兽守护,为此伤了六百七十四回。”
“甚至,为了摘下九光玄女的仙桃,跑去阆风苑勾—搭了她两天,然后被她看穿了你想偷仙桃的心思,九光玄女生气的摘下仙桃边扔你边骂道‘老娘貌美如花还比不上这俩桃子吸引人,你个傻缺!’。”
说到这时,玉微想起了通天当时近似乎期盼的目光,声音低下来,“你想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通天蓦地颤抖起来,心里涌过一道汹涌澎湃的电流,仿佛感情决了堤,在他心中轰然奔流。
原来,他一直看着我,始终始终都在注视着我。
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人天上天下无处不在的看着他,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来?
“二哥……”通天复杂的抱着他,唤得情真意切,却无法从他紧闭的双眸窥探出一丝一毫的想法。
可是二哥,一切都晚了。
通天忽然抽了一般,长臂一捞将他打抱起,霎那间便将他扔到了床上,强悍颀长的身体压了上来,两人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
玉微一惊,“不……这……通天……我……”
主动是一回事,被动是另一回事,玉微是个强迫症相当严重的人,他想怎么对通天就怎么做,但若通天想怎么对他,必须得在他计划之内,否则他非得郁闷到抓狂!——咳,没有需要,近期之内他可不想与通天那什么。
“嘘!”通天食指抵在他唇上,邪魅一笑,“二哥,不要抗拒我。”
玉微:“……”不作不死!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不自然了,通天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滑稽,“噗嗤”一声,问道:“二哥,难道……你想在上面?”
玉—无*情*无*欲*攻*不*起*来—微:“……”该怎么说呢?
通天很帅很攻的亲亲他的眉眼,笑吟吟地说道:“今天早上收到了帝俊与羲和的喜柬,按照之前的赌约,二哥,还是我来吧。”
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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