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皑先生:
展信好。
收到你的来信一周有余,但因忙于工作,下班回家大都已是凌晨,身心俱疲,所以实在无暇顾及回信。今日领导批我半天休息,才总算得空坐在书桌前安安心心地给你写这封回信。
得知你尝试了冰糖雪梨并真的有效果,我不知道为何有种特别欣慰的感觉。虽然我只是提供了食谱(而且食谱还是我从妈妈那里问来的,从各种角度来说我都没出什么实质性的力气),但当你力荐的东西被人肯定时,那种成就感真是无以言表。
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下周的天气预告,我大致看了一眼,似乎冬天的第一波大规模降温要来了,给你写完这封信我就要去把那些最厚实的冬衣全部解除封印,拿出来预备着了。你那里应该也将要入冬了吧?请注意保暖。
一回看发现我竟然用了三段文字来和你寒暄,这真是……破了新的纪录。写着字的此刻,我越发觉得,我们的友谊似乎重新建立得很不错,这是求而不得的好现象。谢谢你的不设防和知无不言,让我在寥寥几封信件中得到方向和底气。虽然现在的我还是无法完全脚踏实地,但至少已经不再像和你通信前那样,踏着空胆战心惊地前行了。
写给你的上一封信里有不少读起来会让人失落的内容,我隔天起床之后又把它通读了一遍才意识到这点,原本想撕掉重新写一份更积极阳光些的,但再三思考后还是选择作罢,继续封了信封贴了邮票投递给你。因为我觉得信中所描述的是我最真实的所思所想,如果需要加以掩饰才能寄给你,那似乎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我想和你友好且平等地交流,所以假设我对自己想要表达的情绪畏首畏尾遮遮掩掩,那一切就变质了。我知道我们都同样珍惜这份友谊,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与你坦诚相对。
一鼓作气写到这里,才发现这封信完全没有主旨可言,东拉西扯讲了一些事情,连措辞都带着不少随便和懒散,如若给你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请多担待。
最近感觉自己又重新流进了社会的怀抱,刚回公司的那段时间,大家对我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不仅身边的同事,连我们老板都一副生怕我哪哪儿磕着碰着受刺激的样子。因此,我复职后被安排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闲差,直到我用默默行动向他们证明我只是情感记忆缺失,智商仍然在线,他们才放下心,重新把我接纳回以前的项目小组。虽然自后我就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工作状态,但工作上的有趣能抵消大部分辛劳,能和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起为了相同的目标而努力,是件很令人满足的事儿。
我无疑是幸运的,出了那样的意外,既没丢掉小命也没丢掉工作,仔细想想,或许我上辈子真的拯救过银河系也说不定哦!(开玩笑的!如果真的积累到拯救银河系那样程度的功德,我怎样也不会沦落到失去记忆的田地!但作为普通人,我不可否认自己是幸运的!)
也许是海量的工作消耗了我大部分的精力,使我没有机会钻牛角尖,纠结于“自何处来往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也许是因为我在身边同事和一众亲友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了些对自我的认同,最近的我感觉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
既然大家都说生活里没有纯粹的难过和快乐,那么能感受各种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也是人生的某种意义所在吧。我这么想着,心态也跟着洒脱不少。
对了,想和你分享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今天中午我从公司出来,第一次尝试了“共享单车”这类产品。我按照指示用手机扫码解锁,随后把手机扔进包里,连上无线耳机悠悠自在地骑车回家。之前我通勤一直靠公共交通,这是第一次尝试新科技,觉得十分新奇。入冬以来很难得有像今天这样晴朗的天气,虽然空气中仍有些许冰寒即来的危机感,但当透亮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散发出暖洋洋的温度时,那些萧索的街景和枯落的树叶就一概可以被忽略了。
我穿行在街道,两旁高耸连荫的树木落下的枯黄还没来得及被扫去,我的车轮压过它们,发出脆生断裂的声响。耳机里随机播放没有人声的演奏乐,我随着乐点边听边用力蹬车,骑得越来越快。直到驶入人迹较少的路上更是索性试着放开车把手,用两手去抓风。
你说:“张开手拥抱一切即是最高的自由”,我不知道我是否理解对了你的意思,但双手放开车把的那一刻,我确认,我是自在的。
顺颂
安祺!
你真诚的朋友 贺知煦
2019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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