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儿出嫁的这日果然很冷清。除了本家的几个族人,姜家并没有请多少宾客。梅氏勉力受了姜念儿和新郎的礼后,就回屋歇着去了。
除了老太太哭了一场,其余人都表现的很淡定。大家说了些中规中矩送嫁的话,姜念儿就被连枝扶着上了花轿。
姜令月看着远去的花轿神色间有些复杂。姜幼白就在一旁打趣道:“还好大姐没有早嫁。等大姐出嫁的时候,大哥就可以亲自背着你出门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都是由同胞的兄弟背着送入花轿的,意为婚后也有娘家撑腰。
但姜念儿是花轿停在二门上,她自己上的轿。一来姜承宗如今的身子还没有好全,二来姜念儿已经与姜家撕破了脸,姜承宗怎么可能给她做依仗。
姜令月被妹妹打趣的脸色羞红,心里瞬间什么想法也没了。姜承宗就哈哈大笑道:“到时我一定亲自送两位妹妹上花轿。”
姜父在一旁看着她们三兄妹的爽朗的笑容,心里不由欣慰至极。
晚上,姜幼白照例与姜熙聊天。姜妈与女儿说了几句后,就在一旁的陪床上睡着了。姜熙这几天回学校上课了,医院里全凭姜妈一个人奔波。好在一日三餐都是姜幼白这边送过去的,虽说系统交易东西的手续费不便宜,但如今也顾不得了。
姜幼白问姜爸这几日的情况如何,玉佩卖的怎么样了。
姜熙回消息说姜爸的手术时间定在后日,玉佩已经找到买家了。是姜妈私下找的她一个同学,如今在珠宝行上班。因着人家自己平时也做些收藏,所以对姜妈拿出的这块玉佩很感兴趣。表示可以私下交易,初步给价是五十五万。
姜幼白估摸了一下,这个价其实是有些低的。但自家门路不多,家里又急着用钱,也只能先卖了。
不过,她告诉姜熙自家老妈这个同学不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像这块玉佩光玉质就比五十五万值钱,更别说玉佩上的纹饰。
她问过箫煦,玉佩上的平安二字是请名家写了,大师雕刻的。只这样的做工,放在现代怕是二十来万都打不住。
姜熙一看,心里有些惊讶。怪不得自家老爸说这玉佩是可以传家的。她不由好奇自家姐姐到底重生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家里。
“姜幼白,你不会是重生到了什么候府王府里了吧?”
看她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姜幼白不由翻了个白眼。她们姐俩年纪只差一岁,从小到大姜熙除了对外几乎不叫姐。
不过,姜幼白已经习惯了,若哪一日姜熙姐长姐短的,她倒要怀疑自家妹妹换人了。
怕姜熙脑补过度,姜幼白只好详细解释道:古代的家里也姓姜,只是普通官宦人家,父亲是一县县令,兄长是秀才。
“哇!县令,这不就是现代的县长吗?这可比咱老爸的官大多了。”姜熙夸张的惊叹道。然后又问起家里还有什么人。
姜幼白一一介绍了。犹豫了下,又说了梅氏和姜承宗的情况。
果然姜熙担心的不行,“听说古代妇人生产很危险的,梅夫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姜幼白回了个无奈的表情,说了自己在网上求诊的事。然后又说钱不凑手,网上的药都买不起。
姜熙就回道:以后需要什么我和爸妈帮你查,可别再花这个钱了。
毕竟只是个县令家的闺女,并不是小说中那种一出场就很高大上的王府候府前千金。家里能有几个钱?
姜幼白不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只看姜熙发过来的消息,好奇的问她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玉佩?
她便将箫煦的情况略说了说。不想姜熙更加惊叹:这个小哥哥落魄成这样,还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是别有所图吧?
见姜熙最后发来的那个暧昧的表情,姜幼白皱了皱眉,解释自己曾间接救过箫煦。又说了自己猜测箫煦的家族应该很不一般,即便现在败落了,但总还留下些底蕴。自己看着贵重的东西,人家说不定并不在意。
如此,姜熙才收起了脑中的浮想联翩,发消息说她可以放心的把玉佩卖了,不必担心姜幼白还不起了。
姐俩东拉西扯说了半晚上,朝露进来提醒姜幼白时间不早了,她才熄灯睡下。
第二天中午,姜幼白才将食盒快递给姜熙。姜熙就发消息说姜妈已经在医院帮她咨询过了。妇人难产,轻微的可以用药,不过大多数都是针剂。她找医生问了几种非处方的口服药,有镇痛的,还有调节宫缩的。
姜幼白记下药名,打开系统一查,这几种药都贵的离谱,把她全部的家当压上也买不起。
想了半天,她给姜熙发了个地址,发消息道:你先帮我买点药,试试看能不能寄到这个地址。
姜熙:………
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去试了。没找快递员当面寄,直接在网上下单,然后将东西放到了指定的站点柜子里。
姜熙心情忐忑,并没看到她合上柜门的瞬间柜子里的药包消失了。
姜幼白和姜令月正陪坐在梅氏屋里,尚大夫给梅氏诊脉。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梅氏下红的症状已经好些了,但尚大夫说早产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屋里几人正说着话,姜幼白突然听到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她这个系统除了官方发来的消息,其余的消息一律不会主动提示。
趁着大家都在说话,她漫不经心的打开系统扫了一眼,瞬间惊的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姜令月小声的问她。
“没事。”姜幼白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道:“我刚记起大哥早上的药还没有送去呢。”
姜令月知道妹妹找了个十分有用的偏方,每日为大哥煎药都是不假于人手。大哥身子健朗起来,大半的功劳都归功于妹妹。
她惭愧道:“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是我无用,也帮不上你。”
姜幼白闻言,道:“姐姐每日照顾阿娘也十分辛苦。”
确实,自梅氏的身孕上了月份,几乎日日都是姜令月亲手照顾。她之前还能顾着些,但后来忙着管家,忙着想挣钱的法子,又有惦心着寻找现代家人的事,每日除了早晚去看一看,便再不得空了。
姐妹俩小声的说了几句,姜幼白就出了正房,急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遣了两个丫头下去,她才打开系统操作起来。
原来刚才系统发来消息,提示有人给她寄了包裹,她若要取件需要缴纳一个积分的手续费。
此时姜幼白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心也跟着怦怦跳起来。她心里默算着今日这个尝试的成功能给她省下多少钱。
说起来姜熙寄给她的那些药在现代买来不过才几百块钱,她这边要接收只需再花一个积分,一个积分十两银子,也就是差不多四千块钱。无论怎么算,可比系统里的价钱便宜了四五倍呢。
姜幼白抚着激动的心跳,扬声喊了朝露进来,吩咐她一会子孙立会送些东西来,让她这会儿就去二门上等着。姜幼白先前写的地址就是绸缎铺子的地址。
朝露见姜幼白对此十分重视,忙屈膝应了。
可能想着药品寄不到,所以姜熙只两样少少的买了一盒子。不过,这些也尽够了。
等下午姜幼白联系她,让她去咨询一下医生这些药的用量时,她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旁的姜妈见了,不由提心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才反应过来,将这事说了。
姜妈顿时激动的不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赶紧给女儿寄些东西。
“听说那边也是冬天,天寒地动的,古代能有什么好东西。姜熙你守着你爸,我帮你姐去买些水果,蔬菜,还有零食。哦,还有羽绒服和毛衣。”她说着就起身,嘴里念叨着:“你姐对这些可挑了,水果和零食得去进口的超市买。还有衣服,普通商场的她可瞧不上,得照着她平时穿的品牌去专卖店………”
“妈,您别着急。”姜熙哭笑不得的拉住了姜妈,“妈,我姐在古代那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您买这些过去那不是擎等着让人发现我姐的异常吗?”
这么一说,姜妈也反应过来,抹泪道:“那怎么办,你姐姐一个人在那边,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暖,还不知遭了多大的罪呢。我这当妈的一点也帮不上她,还得她想着咱们。”
是,姐姐可不是老受委屈了么。可这些委屈更多是精神上的压抑和折磨,却不是物质上的。
姜幼白从姜熙口中知道了姜妈的自责,心里也不好受。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睁着眼想事情。
近来家里的事逐渐上了正轨,一切都是朝着她所预期的方向发展。先是姜父的官当得十分有威信,不仅收拾了当初陷害他的人,而且还得到了雍州知府刘大人的赏识。
再有她大哥姜承宗,姜承宗的身体已经健朗起来了,只剩下对考试的焦虑。这个倒也急不来,先慢慢锻炼改善,若真能好起来他自然前程有望,皆大欢喜。若不能,只要人健康着,将来谋个别的差事,也能顶立门户。
再就是家里的进项,之前因着姜父和姜承宗的病,姜家颇有些入不敷出的情况。但随着姜幼白换了绸缎铺子的掌柜,又将香皂放在铺子里卖,如今铺子里的进账已经渐渐改善了。
尤其是姜父送了香皂给同僚做节礼,后又传出知府家的姑娘指名了要用这种香皂做陪嫁,一时香皂在雍州城和武安县风靡起来。
姜幼白估摸着只要把给刘知府家姑娘的香皂做出来,想必那时香皂受追捧的程度会更上一层楼。
再有姜家内宅,姜念儿已经嫁出去了,没有她的挑唆闹腾,内院现在十分平静。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梅氏的身体和姜令月的婚事。
给姜令月提亲的周家,姜幼白让孙立去打听,到现在也没有回话,周家怕是真有些不妥当。以孙立谨慎的性子,必得查明白了才会禀报。
还有梅氏,想起梅氏大的厉害的肚子姜幼白就一阵心惊肉跳。这里可是红楼的世界,里面与贾家沾亲带故的姑娘可大多是单亲家庭。姜父能死里逃生,也不知道梅氏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姜幼白正心烦意乱的扒拉了姜熙给寄的药看。这些药都被她研磨成了粉末,想着到时万一梅氏难产,就给加在粥里服下去。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幼白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将小小药包捏在手里,才扬声问:“怎么了?”
“姑娘,奴婢是朝露,夫人那边好像发动了。”黑暗中,她的声音显的清亮又冷清。
姜幼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叫了人进来,暮云紧随其后。两人服侍着她穿了厚厚的衣服,又裹了披风,才跟着她出了门。正好对面的姜令月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头发应该是匆匆忙没梳整齐。
姜幼白看了她身后的红穗一眼,携着她进了梅氏屋里。
此时梅氏已经被扶着去了旁边由耳房布置出来产室,几人不好进去,只好随着梅氏身边的木香去正房等着。
尚大夫匆匆进去产室给梅氏诊脉,传出消息说暂时一切安好。姜幼白几人才松了口气,此时才记起吩咐朝露去厨房给梅氏熬些参汤,再下一碗鸡汤面。趁着还能吃下去东西,多吃些,一会儿才有体力。
朝露应声出去了,姜父和姜承宗就进来了。兄妹几个各自见了礼,才刚坐下旁边就传来了梅氏的凄厉叫声。除了姜父,姜幼白兄妹几个都不由白了脸色。好在在产室侍候的仆妇和丫头都是经过训练的,此时还算有条不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尚大夫面色难看的出来与姜父说话。隐隐听到宫口未开、难产的话,姜幼白心里顿时一沉。吩咐一旁的暮云去催一催朝露,“怎么参汤还没来?”
朝露提着食盒赶回来时,满头大汗。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姜幼白自己觉得时间漫长罢了。
她掀起食盒盖子,看了看里面的参汤,神色间犹豫着瞧了一眼姜父有些灰败的神色,终是下定了决心。她右手试了试参汤的温度,才示意朝露送进去。
这一夜注定十分难熬,梅氏生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家里的主子下人各个神情压抑。梅氏的叫声低沉了许多,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
快到午时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被丫头扶着进来。一看儿子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她不由怅惘的叹息一声,道:“今儿是念儿回门的日子,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她暂时不用回来了。”
这个时候没人注意这些,姜父只胡乱的点点头,注意力一直放在梅氏那边。
姜幼白已经给梅氏用了两次药了,一直不见效,此时她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姜令月抓着她的手,神色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子外面飞舞的雪花,眼里的泪珠子打湿了她的衣襟。
就在大家都快死心了时,旁边的产室里却有些骚动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不由起身朝外面去。姜令月已经忍不住哭起来:“阿娘,阿娘……”
她此时顾不得什么,跑在了最前面,快冲进产房时却被出来的许妈妈拦住了,“哎吆,小祖宗,这里你可不能进去。”
她说罢,又瞧见姜父等人,忙跪下道:“老爷,夫人的宫口终于开了,尚大夫说夫人有救了。”她泪眼婆娑,但声音里有明显的喜悦。
众人都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老太太更是道:“好好,你们好生伺候夫人,只要平安诞下我的乖孙,通通有赏。”
大家神色有些放松的去了正屋。虽说情况有了好转,但梅氏生下孩子时还是到了暮色时分。
产婆高声说了一声:“恭喜县老爷,夫人母子平安。”然后又一脸喜气的抱着孩子去给姜父和老太太看。“您瞧,小公子这体格,整整七斤六两,哪像个早产儿,这可比人家足月的小子都重呢。”
怪不得梅氏生的这般艰难呢。
老太太和姜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姜令月心有余悸的问梅氏的情况。
“大姑娘放心,夫人只是生产脱力,累极睡着了,并无大碍。”
姜幼白听着也放下心来,沉下心神打赏产婆和下人,又给尚大夫道谢。忙过了才进去正房,却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老太太正抱着孙子,脸上喜气洋洋的。姜令月和姜承宗却明显不高兴,姜父也一脸的为难。
“这是怎么了?”姜幼白小声的问姜令月。
姜令月沉着声道:“祖母想把小弟抱到自己屋里养着。”
“什么?”姜幼白皱了皱眉。想起方才尚大夫说的梅氏这次生产伤了元气,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这孩子可是梅氏拼死生下的,无论老太太怎么打算的,都不能让她把孩子抱走。
想到这里,姜幼白便走到老太太身边道:“祖母,外面天黑雪滑的,这会儿可不能抱了小弟出去,新生儿柔弱,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
看老太太神色间显出明显的犹豫,就继续道:“小弟毕竟是早产呢,阿娘发动的突然,奶娘丫头都没找齐呢。”
虽一句都未提孩子的去处,但老太太还是松了口,与姜父道:“你们好生看着哥儿,过两日天晴了我再来。”
姜幼白立马亲手抱了孩子,姜父忙陪笑着送老太太回去。
“皎皎,这可怎么办?阿娘要是知道祖母要把小弟抢走,可怎么受得了?”姜令月如今已经习惯了有为难的事就问妹妹。
姜幼白眯了眯眼,吩咐朝露道:“去,把小弟的东西都搬到我屋里去。你们这会儿就去布置,将我卧房旁边的书房腾出来,给小弟做屋子。”
说罢,才转身与姜令月和姜承宗道:“阿娘身子虚弱,尚大夫说至少要休养大半年,这些日子就把小弟养在我屋里。不过接下来家里的事就要大哥和大姐多分担了。”
姜令月和姜承宗都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头。总不能真让祖母养小弟吧。
姜父听说了姜幼白的打算,也同样吃惊,但想起侄女儿的性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幼子可是家里唯二的男丁,可不能让母亲养成个不知事的性子。
老太太明显对姜幼白的打算不满,执意要抱了小孙子养,姜幼白只好拿姜念儿回门的事做筹码。
姜父看女儿与老母亲打擂台,只好每日避在衙门里。
姜幼白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又有姜承宗的帮腔。为了让姜念儿顺顺当当的回门,老太太终是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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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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