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颍向陈沁她们讲解了玻璃暖房种花卉蔬菜的原理后,出言叮嘱道:
“这些你们心里明白就好了,别与外人说,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皆点头答应,她们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这玻璃暖房不但能在寒冷日子里种菜培花,其效果还远胜皇家所用的温汤,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引来不少人觊觎。就如同之前那蜂窝煤的方子,一个工部尚书就敢为其得罪颍川陈家,这冬日种菜的秘密要是泄露出去,很可能招来更难缠的人眼红谋夺。
其实陈颍叮嘱她们保密倒不是怕有人眼红强夺,这在冬日里种花种菜的方法与之前那蜂窝煤不同,那蜂窝煤是万千百姓都能用得起的,是能极大程度缓解雪灾的,所以方彦华才敢借着赈灾的大势逼陈颍交出方子。
这玻璃暖房的作用也就是在冬日里能吃上新鲜蔬菜、能观赏鲜花,这些都是极富贵的高门大户才能享用地奢侈品,为了民意大势,即使是皇帝也不敢强夺陈家的东西,陈颍并不担心有人眼红,所以才会带着黛玉她们来观赏。
之所以叮嘱她们,也不过是怕到时候有人腆着脸上门来求花求菜,烦不胜烦;再者将其捂在手里,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拿来坑人一把。
临回去前,陈沁想要摘些瓜果蔬菜回去,丰富她的晚宴,陈颍自是应允,不在话下。
到了晚间,陈沁将黛玉的庆生儿宴摆在花厅内。虽是寒冷初春,花厅里却也摆放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鲜花以作装饰,这些都是陈沁从陈颍的玻璃暖房里搬回来的。本来她只说摘些蔬菜,结果等摘了菜陈沁又打起了那些花的主意,央磨着陈颍搬了好些回来。
待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陈沁兴冲冲跑去叫黛玉和陈颍等人前往花厅赴宴。
“好家伙,你这办的是生辰宴还是诗会啊?”才进花厅陈颍便吐槽道。
花厅里不仅摆了许多鲜花,还放置了好几张书案,笔墨纸砚尽皆齐备,至于吃的东西陈颍只看到些干果糕点,以及……,呃,以及一个烧烤架。不由得陈颍不吐槽。
陈沁挽着黛玉的手臂,冲陈颍扮鬼脸,说道:“嘿嘿,我这可是开创新河,别具一格的生辰宴。都说‘真名士自风流’,咱们也学魏晋名士饮酒吃肉,赋诗作词,岂不好顽。”
陈颍指着烧烤架道:“这就是你说的‘真名士自风流’?把这花厅熏得乌烟瘴气,然后看父亲会不会和你算账是吗?”
“那怎么办?我准备了好久呢。”陈沁这时也反应过来在花厅内烧烤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有些委屈。
“想法倒是个好想法,就是没挑对地方。现在重新筹备是来不及了,也只能换个场地了。”陈颍说完叫过香菱吩咐道,“香菱,你去叫些人来,咱们把这些东西挪到后花园里去。”
香菱答应着去了,陈沁高兴地拍手道:“对耶,我怎么就没想到花园这个好地方呢,那里更有名士的意境。”
黛玉担忧道:“可是这么冷的天儿,寒风刺骨,在花园里摆宴怕是不太稳妥。”
陈沁正高兴着,黛玉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顿时让她沮丧起来。
“玉儿考虑的极是。”陈颍道,“正好我前些日让人制了几扇玻璃屏风,既能挡风保暖,又不影响观景,待会儿我让人搬来,往四周一围,管他外边儿寒风凛冽,我们只管在里面自在高乐。”
陈沁一听复又喜笑颜开,拉着宝琴商量着一会儿做什么诗好。
陈颍问道:“沁儿,你怎地突然想着作诗了?我记得以前别说作诗了,让你背诗你都费脑筋。”
陈沁微仰起头道:“哼,还不是哥哥你非要弄那什么诗集,作为你唯一的妹妹,我自然是要支持你的,可不是只有那个祝姑娘能帮上你。”
“祝姑娘?”黛玉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陈颍身上,似要将他看穿。
陈沁道:“林姐姐,祝姑娘就是帮哥哥办那个什么诗集的人,上次还来家里了呢。”
陈颍瞪了陈沁一眼,让她别故意点火,然后向黛玉解释道:
“祝姑娘是开封祝家祝老爷子的孙女儿,祝老爷子和我外祖父是挚友,祝家和陈家也是同盟关系。
我一直想创办一个汇集世间优秀女子文墨的文集,让世人真正了解道女儿家的灵秀聪慧,打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糟粕规矩。正好祝姑娘她自小跟着祝老爷子博览群书,且她也有为女子发声的志向,我便请了她帮我创办了《青岚文集》,毕竟事关女子清誉,不好由我一个男子来办。”
黛玉挑了挑眉,奇道:“我不过一问,哥哥怎地解释这么多?莫不是心里藏了事儿?”
陈颍正想再作解释,余光看到秦可卿等人正在一旁吃瓜看戏,拿帕子掩着嘴偷笑。黛玉自然也是发现了大家正在看她教训陈颍,瞬间就红了脸。瞪了陈颍一眼,强装镇定转身找陈沁和宝琴说话。
好在这时香菱回来了,缓解了陈颍的尴尬。
“爷,人都叫来了。”
陈颍点点头笑道:“嗯,干得不错,叫他们进来把这些都搬到后花园去。”
等小厮们将桌椅书案以及那个烧烤架都搬到后花园后,陈颍又让人打开库房搬来玻璃屏风在四周围上,又在座位间添了不少熏炉以供取暖。一切妥当后,这场别开生面的宴会便开始了。
陈颍道:“我就不作诗了,我给你们烤东西吃。”
陈颍走到烧烤架边上,早有下人添了炭点了火,陈颍取过处理好的食材刷油翻烤,不打算掺和她们的诗会。
黛玉白了陈颍一眼道:“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请你参加,我们可比不得那学识渊博的‘青岚居士’,你这大名鼎鼎的‘颍公子’若是来了,我们竟也不必作诗了。”
陈颍暗道这林怼怼的嘴怼起人来当真是厉害,不过咱又绝招,咱不怕。
陈颍故意吸着鼻子嗅了嗅,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醋味儿?沁儿,你还准备了醋吗?烧烤用不到醋的。”
陈沁迷糊道:“没有啊。”倒也不知她说的是没闻到醋味儿,还是说她并没准备醋。
宝琴低声向陈沁道:“颍哥哥说的醋不是你想的那个醋。”
香菱憨憨地问晴雯:“到底是那个醋,晴雯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想告诉你。”晴雯的回答一看就是在不懂装懂,香菱却没接她的茬,直接又去问秦可卿去了。
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黛玉嗔道:“你才酸,你才吃醋呢,惯会编排我,再不是好人。”
“开个顽笑嘛,谁叫你嫌弃我的。”陈颍笑道,“好了,你们要作诗也快些开始罢,我这第一批马上就烤好了。”
陈沁道:“我要先吃了肉、喝了酒再作诗。”
陈颍没好气道:“你那半吊子,就连给自己的院子取名都要人帮忙,哪怕吃了仙丹也枉然。”
陈沁也不介意,就守在旁边等陈颍烤好了她好第一个下手。
陈沁道:“既然咱们是要作诗帮哥哥,那还得想个别号才是。”
黛玉也道:“索性咱们建个诗社罢,每人取一个号,以后开社皆以号相称,岂不有趣?”
宝琴等人也表示赞同,又推举黛玉做社长,黛玉推辞不就,最后经过众人商议由最年长的秦可卿担任诗社社长,诗社叫作梅花社。
陈颍将烤好的第一批装盘放到黛玉几人面前的桌上,笑道:“大家快来尝尝,保管好吃。”
“玉儿,不若我给你取一个号,如何?”
黛玉道:“好便好,不好我可不要。”
“那是自然,若是不好我自己吃了它。”陈颍指着桌上的烤土豆片道。
黛玉嗔道:“那个和你说这个了,你要是不取就快走。”
陈颍忙道:“娶,肯定娶,婚约都定下了,玉儿你可是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黛玉羞红了脸,恼道:“你再故意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就赶快离了这地儿罢,不然仔细你的皮!”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陈颍忙道,“我觉得‘绛珠仙子’与玉儿甚配,可为玉儿的号。”
“此号何解?”黛玉问道。
陈颍道:“其实就是因为玉儿你乳名叫黛玉,我便想到了‘绛珠’二字,又因你生辰在百花生辰这天,所以取作‘绛珠仙子’。”
陈颍话声一顿,又道:“不过要让我解那自然也是有说法儿的。”
黛玉道:“愿闻其详。”
“玉儿你素来爱竹,自当知道‘娥皇女英泪洒斑竹’的典故。绛者,红色,忠贞也;珠者,泪也,亦通竹,这‘绛珠’便解为潇湘洒泪之典故,正该用来形容玉儿如竹一般的坚贞品格。”
黛玉道:“我当是什么高见呢,原是你胡诌出来的。”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而是他想出来的。”陈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黛玉见之便明白这“绛珠”又是陈颍梦中所见的词了。
陈沁故意问道:“哥哥,难道你的头还能不是你的?”
陈颍故意逗她道:“它是我的也不是我的,有时候不是。”
逗得众人莞尔一笑。
陈颍道:“其实这‘绛珠’二字我还有一种解释,这个确是我自己胡诌的。”
“哥哥且说说看。”黛玉笑道。比起刚才那个陈颍从梦里得到的暗含悲壮忠贞的说辞,黛玉更想听听陈颍自己的想法。
“北地有有一种名唤‘红菇娘儿’的草木,寻常可见,于荒坡野草间生长,亭亭独立有卓尔不群之姿。其果实绛红饱满,味道酸酸甜甜甚为可口,我是极喜欢的。而且它还有‘洛神珠’之称,堪配玉儿的绝世姿容。”
陈颍道出自己对“绛珠”二字的解释,又伏在黛玉耳边轻声道:“我与玉儿在一起时心里的感受便是酸酸甜甜的,青涩纯真,无比美好。就像那果实的味道一样。”
黛玉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呢,心中浮现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满是甜蜜。
“玉儿可喜欢这个号?”
“嗯,我很喜欢。”黛玉道:“不如我也给哥哥取一个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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