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这边儿,回到家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刚那啥之后,又撑着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让身体受不住了,发出警告,开始低烧了。
暗骂了一句晦气之后,他赶紧吃了些消炎药就赶紧休息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半晌,听着外边儿的声音,冯渊知道,应该是冯泰买了人回来。
起身披了件衣裳就下了床,浑身还有点儿酸软,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他走出了房门。
正在院子里擦拭石桌的冯泰马上就回身看了过来,然后急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在净水里洗了一下手之后走过来问道:“少爷起了?先吃点儿东西?”
本来觉得身上有些黏腻不舒服,想要洗澡的冯渊,因为感觉到腹中的饥饿,就点点头道:“也好,小泰爷爷跟我一起吃点儿吧?”
冯泰赶紧摆手道:“这不合规矩,再说了,老奴之前已经吃过了,这刚买回来的婆子,做的吃食味道很是不错呢。”
冯渊本来还要劝一下的,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阶级很是严格,下人是绝对不能跟主子同桌而食。
否则,被人举报了,不仅自己的名声会被嗤笑,也会害了冯泰,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就算整个家里就一主一仆,两人也从未一起吃饭的原因。
想到这儿,冯渊也就不再劝了,只是道:“那就让人给我端一碗清粥,一碟咸菜吧。”
冯泰点点头,然后道:“行,那老奴先去告诉杨婆子一声,顺便把他们叫过来给你认认?”
冯渊点点头道:“也好,那就叫过来吧,我先去客厅坐一会儿。”
很快,一婆子用托盘儿端过来了一碗温度适合地清粥,还有两样炝拌的小菜,看着倒是不错。
冯渊稍微漱了漱口之后,夹起一筷子炝拌地土豆丝儿,酸辣适口,很是开胃,冯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见冯渊满意,那婆子就蹲了一礼之后,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冯渊一挑眉,这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嬷嬷啊。
很快,冯渊吃好饭,虽然只是六、七分饱,但毕竟这两天这具身体并没有好好进食,昨晚又喝了些酒,所以他并没有叫人再给他添饭,只是漱口之后,让他们进来。
之前那个婆子,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儿之后,又给添了一杯茶,就站在了冯泰的身边,一番举动,让冯泰很是赞叹的看了她一眼。
冯渊看了看冯泰身后,包括这个杨婆子在内的四人,很明显,这四人是分了两波,杨婆子是单独的一波,另外三人应该是一家子,就道:“小泰爷爷,您先坐下吧,然后说说都是什么情况吧。”
这个冯泰倒是没有推据,主家赐座,这是荣誉,坐下之后,冯泰开口道:“少爷,这杨婆子原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奶嬷嬷。”
冯渊点点头道:“嗯,看出来了,规矩是不错的,那为什么会被卖出来?”这话是直接看着杨婆子说的。
杨婆子不卑不亢的往前走了一步之后道:“回主家的话,老奴原是周宁县知府钱家少爷的奶嬷嬷,后来就照顾着少爷的起居生活,充当了教养嬷嬷。”
“只是后来主家犯事,奴等被发卖,因老奴年岁不小了,加上当时心疼老奴照顾大的主家小少爷,直接病歪歪地没有人要,这才辗转被弄到了这边儿的牙行。”
这个真假,冯渊也没有办法去验证,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加上对方提起原主家时的神情,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当下就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先暂时管着灶上地事情,等过些日子,看看再买了人回来,你就多教教这些人规矩。”
冯渊已经想好了,自己有个催命的系统跟着,那玩意儿要功德,也就是逼着自己做好人好事,这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钱不能少,但首先却必须有权,在这个士农工商的古代,你有钱未必能让你随心所欲的做个善人,只有有了权利,有了话语权之后,才能保证你的钱不被人惦记。
还有,你纵然家财万贯,但你又能帮助几个人?那点儿功德又能积攒几个功德豆?但你若是位极人臣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站在朝堂上为百姓发声,可以将百姓所急所需上达天听,不叫奸佞之徒蒙蔽圣听。
别说他一个现代人,怎么会有这么封建的思想,冯渊自认自己真没有打破封建君王制的能力,也没有自立为王的野心。
当然,他也不敢想自己能做成包公、海瑞那样被后世百姓供奉敬仰的名臣,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青史留名,在史书上留下个清官直臣的名头。
既然他想要出仕,那么,他就要做好准备,其中之一就是约束家中的下人,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家中的规矩,也是一项考察地标准。
陈嬷嬷很是知进退地行礼之后,就站在了一边儿,并不再多言。
冯泰又继续说道:“少爷,这个王婆子的女红很是不错,要不是她坚决要求,必须一同买了她的儿女,也等不到老奴去挑人。”
在这个时候,一般年过三十五岁的妇人,就会被称作婆子,可能是因为古代人人均寿命比较低地缘故吧?
眼前这个王婆子,看年龄绝对不超过四十,这还是因为脸上的沧桑和疲惫给增加的,但那双手白皙细嫩,单看那双手,说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之手也是有人相信的。
冯渊挑眉,问道:“哦?据本少爷所知,这有手艺的绣娘,一幅绣活没个千八百两的根本拿不下来,又怎么会被卖做奴身?”
冯泰叹气道:“不瞒少爷,王婆子本来也是咱们这边儿有名的绣娘,一手绣活远近闻名,只可惜命不好啊。”
原来,这王婆子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这边儿的一个地主家做丫鬟,后来就跟府里的一个绣娘学活,因为手巧,很快在府里有了名气。
府里的老太太就将她送到了大少爷的房里伺候,因为颜色好,很快就被大少爷给收了房,大婚之后,就被抬了姨娘,一时风头无两。
随后,她先后生下了庶长子,庶三女和幼女,怎么可能不是人家原配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许是,这人合该有多大地福分享多大的福,府上的老爷,也就是王婆子的男人,在王婆子生下小女儿不久,就意外死了。
这一下,府里的大权都落在了大房夫人的手里,就连他们娘们儿的生死都攥在人家的手里,他们的好日子自然也到头了。
有心算无心,你是怎么也没法儿防住的,很快,这王婆子就着了人家的道儿,被人家“抓奸”在床,自然是被大房夫人给打个半死。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镜的知道那是扯淡,所谓的奸夫就是每天负责倒夜香的刘拐子,这王婆子跟他图啥?
图他长得丑?图他腿脚不好?还是图他身上有味道?这明摆着就是大房夫人下的套,就是为了恶心人呢。
而且,这抓奸之后,王婆子被打得半死扔进柴房内,可是那刘拐子却屁事儿没有,还弄到了银子去下馆子。
再然后,这传言就开始了,先是说那小女儿是王婆子偷人生下的,接着那孩子据说是被送人,这就不知道了,后来又说,老爷出事儿就是知道了王婆子地奸情,这才被灭口的。
反正,这是怎么都说不清了,然后,这王婆子的大儿子就不干了,他开始去给自己母亲找证据,这自然瞒不过大夫人,接着,就是这大儿子不孝,冲撞嫡母。
本朝以孝治天下,不孝乃是大罪,这大公子不仅被学堂撵了出来,剥夺了他科举入仕的可能性,还被官府给打了二十大板,以警世人。
大公子连气带羞,加上身上的伤势,险些一命呜呼,王婆子一看就明白,自己娘们儿几个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自己出事儿,小女儿生死不知,大儿子一辈子被毁,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来,那么下一个怕是就要对自己的大女儿出手了。
想到这些,王婆子最后一咬牙,让自己儿子拖着病体先出府,然后才到大房夫人那边儿,言说手里有大房夫人娘家偷盗、倒卖贡茶的证据。
她要求,必须还她们娘三个的自由身,她们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必须签断绝书,以后娘三个生死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大房夫人很清楚,这事儿其实并不能直接要了她娘家的命,但终归是要有些影响的,再有,就王氏母子三个,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当即也就答应了。
王婆子带着一双儿女出来,身上被搜刮的干干净净的,也就大儿子兜里有点儿东西,但当卖了之后,却连大儿子地汤药钱都不够,还是人家药铺的老板知道些内情,可怜他们,允许了他们赊欠几日。
而王婆子也因为名声坏了,纵然手里有再好地绣活,也没有哪家愿意用,纵使大家都知道她是被设计地,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被倒夜香地给上了,这就是脏了。
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哪个愿意摆在房间或者随身带着?
王婆子就只会做绣活,一双手为了能做好绣活,养的很是娇嫩,根本做不了别的粗活,再说,就算她能吃的苦,愿意接浆洗的活计,不说人家是否愿意用她,就是她大儿子那里,还等着给人家药铺还钱呢。
被逼的没了办法,王婆子只能带着儿女一起自卖自身,他们将自己卖给了牙行,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去一家做事儿,为此还少要了一些卖身地银子。
她就是想着,好歹剩下的这两个儿女能一直在自己身边不分开就行,可是,很少有人家愿意买一家子进府的,更何况,他们娘们地名声还这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