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干了一架

两个姑娘一回来,这屋里顿时就聒噪了起来。元春本就被王宁培养成了开朗的性子,那迎春更是个话痨,屋里的话就没落过地。

一会儿元春说:“母亲您注意身子。”

一会儿迎春道:“这回是弟弟还是妹妹?婶婶婶婶,家中兄弟太多了,给咱们生个妹妹吧。”

元春反驳她道:“不对,咱们姊妹三个了,哪里就少了?”

迎春立马接道:“虽是三个,可文妹妹不是咱们家的,她娘亲若是回来了,指不定就要接她出去,那咱们就少一个妹妹了。”

元春很是苦恼:“这样说来,确实少了。”

迎春还不死心,扳着手指头数:“姐姐你瞧,珠哥哥一个,我哥哥一个,还有豆豆一个,这加起来是不是三个了?咱们如今虽然对等也是三个,可有一日文妹妹出去了,咱不就剩两个了?”

贾母坐那儿听得头都大了,这俩丫头在她房里养着的时候,没见这么能说啊,怎么这来了二房,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索了。

“行了,生男生女又不是你婶婶说了算的。这怀上了就注定了,还能在肚里变来变去不成?”贾母故意板着脸,想吓唬吓唬两人,谁知这俩丫头竟没一人怕她的。

俩丫头一股脑围了上来:“祖母,为何不能变了呀?”

王宁实在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起来。

贾母无语的瞪了王宁一眼,眼神里写着“你闺女你快拿走”。

王宁吃吃笑着,赶紧朝两个丫头招了招手:“莫烦你祖母。”

贾母松了口气,赶紧起身:“我累了,回去歇着了,打今儿起你别来晨昏定省了,安心养着身子。”

王宁起身要送,一把就被贾母按住了:“别来这些虚的,好生养好你自个,就是对我的孝顺了。”

王宁心头一感动,眼眶立刻就红了。

贾母怕她掉泪,赶紧摆手:“罢罢罢,快收回去,我走了。”

王宁知道她这是荷尔蒙影响的,容易导致自己多愁善感,赶紧收了收情绪,命画屏送贾母出去。

画屏搀着贾母,亲自送上马车,这才回头,正遇上打衙门回来的釉屏,两个丫头一道回头,往院里走。

“有件事跟姐姐商量,自有了二爷,底下的妹妹们都分了出去,雪见雪茶跟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空青蔓菁给了二爷。如今二等的只剩秋萍澈儿两个,余的人都跟着姐姐在铺子上。”

釉屏不紧不慢的接着道:“姐姐也知道伺候太太本不是难事,只是家中庶务太多,手底下跑腿办事的人少了,多少有些麻烦。”

画屏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那铺子人手也不大够。只那四个,我用时也是慎之又慎,若不是还有墨土帮衬,我真应付不来。”

釉屏闻言叹了口气,本以为从画屏那里要两个人过来,家里也就够了,可谁知画屏姐姐那边也紧张着呢。

回到院里,釉屏去了上房伺候太太。一进屋见姑娘们已经走了,便上前去美人榻那边铺上了薄毯。

“太太歇会子吧,老爷的行李都收拾妥了,明儿一早老爷就要启程,太太怕是睡不了懒觉了,这会儿先躺躺。”

王宁早挪步到了美人榻跟前,笑着躺下,拉上了薄毯:“老太太方才说,要再买些人进来,明儿你跟画屏都别忙乎,先候着。若是林之孝家的来了,你俩先说你俩要的人,把人挑好了再说。”

王宁想了想又道:“也莫挑那马上就能用的了,如今倒是不缺那些,正经弄几个长时间当差的人来。”

釉屏浅笑:“知道了,奴婢才想着从画屏姐姐那边要两个来,多谢太太怜惜奴婢。”

王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考虑过以后的事儿?”

釉屏犹豫了一下,蹲在王宁身前,给她理了理薄毯:“奴婢想跟绣屏姐姐那样儿。”

王宁苦笑:“你绣屏姐姐家中只剩她一人,她了无牵挂,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你不同,你父母健在,家中必不会让你随心所欲,你若要像她那般,势必要遭到多方阻挠。”

绣屏并没有和青松在一起,两人保持着同僚情,最后绣屏在三月时自梳了,已经写信报之给王宁听了。

青松倒是在姑苏娶了个姑娘,还是个令王宁意想不到的人,那姑娘叫娇杏。

娇杏,是甄士隐的丫鬟,后头嫁给了贾雨村做妾。

如今娇杏突然就被青松截胡了,那贾雨村就没有这份姻缘了。而绣屏和青松的来信里也回报了,今年隔壁的葫芦庙收留了几个书生,其中一个腰圆背厚、面阔耳方、剑眉星目、直鼻方腮。

这是书中对贾雨村的描述,也是青松绣屏离家前,王宁再三嘱咐要这两人注意的人。

果不其然,就是贾雨村。

这一次,有了青松和绣屏的干涉,甄士隐一家与贾雨村没了交集。甚至贾睿在得知贾雨村出现后,在姑苏寻了一处更大更好的宅子,作为甄英莲三岁的贺礼,送给了甄士隐一家。

为了让甄士隐搬家,贾睿买的这处宅子,两旁都是当地有名的才子。

甄士隐此人极爱读书人,听闻此讯,根本无需多劝,只过了个把月,就通家搬了过去。

这下,连贾雨村当初进京赶考的路子都给掐死了,看他还怎么出来祸害人?

这一年,甄士隐家的老管家退休了,青松二线居上,被升至了大管家。又因绣屏自梳了,从丫鬟变成了甄家的管院娘子。

虽不在甄英莲身边伺候了,可甄英莲只要出门,必要通过绣屏的同意,绣屏回回都跟着甄英莲,从不落下半步。

但于此同时,绣屏也有更多的时间,打点自己的事情。

当初绣屏的仇家,虽隔着几千里远,却也给她时间查到了一点眉目。

王宁写信告诫过绣屏,一切不可操之过急,若有了眉目需直接报来自己这里,她会替绣屏做主。

是以,绣屏这些日子,书信来往颇为频繁。

只是从绣屏的书信里,王宁也隐隐看出了点不对劲。

绣屏她家的镖局,当初运的到底是什么镖,为何会让她亲爹都出动运送,这一点首先便是疑点。

据说,当年来镖局的人,并不是托镖之人,而只是个下人。但这下人也通身打扮气派,甚至比乡绅穿着打扮还要精贵不少。

而这趟镖只有两车,却能让绣屏父亲这般看重,可见里头托运之物极其珍贵。

而这镖丢了,至今也未查出下落,甚至连当年知道这趟镖运的是什么的人,如今都死完了。

绣屏本以为,就算镖车丢了,父亲死了,可总能有一两个幸存者。谁知这一通查下来,竟发现那些一起运镖的叔叔伯伯,都是当时镖局里唯一知晓这趟货物的人。

王宁早就回信给了绣屏,让她暂时别再追查下去,免得打草惊蛇。她这边会和老爷一起帮忙,一定还绣屏一家一个公道。

绣屏也跟王宁说过自己自梳后的生活,虽世人对自梳女流言蜚语颇多,可甄士隐一家待绣屏极为真诚友好,甄士隐家的下人,也没有一个看不起她的,她在甄家很是舒畅。

自梳的习惯,本就是从南方流传过来的,所以姑苏一带见过的也比较多。

王宁对绣屏的决定,并不做任何评价,现代也有很多一辈子不结婚的女人,这是一个人对自己人生的决定,谁都无权干预。

她不能因为自己结婚了,就劝别人也结婚。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思想和对人生做主的权利。

只是她没想到,她家的釉屏也会有这种想法。

釉屏跟绣屏不同,要对抗现代的父母,抗婚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太太,我想好了。我不想嫁人,我觉得如今这样很好,我有自个的差事,能养活自己,便很好了。”

王宁默默的看着她,心里很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从何开口。

她知道自己多少对丫鬟们有影响,可她并不想让丫鬟们都变成无情无爱的机器。

自由是好事,可恋爱本身也是件好事。也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追求自由的恋爱是件大逆不道又羞耻至极的事。

可这是红楼梦,红楼梦宣扬的就是女性对自由恋爱的向往。

她努力努力,帮帮忙?

王宁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最后闭上了眼睛,还是什么都没说。

釉屏这事儿,她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好。不能急,千万不能急。

釉屏见太太闭上眼,以为太太要休息了,默默替太太掖好了毯子便起身回房了。

一下午,都没人来打扰王宁,王宁静静的躺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来到了太虚幻境,她见到了警幻仙子。

然后……

她跟警幻仙子干了一架。

不是吵架,是真干起来了。

她揪着警幻仙子的头发,警幻仙子拿指甲抠她手背。

明明那是个仙子,却没用法术,跟个凡女一样,各种抓头发掐肉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打完一架,她和警幻仙子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互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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