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在同一片天地下掌握绝对资源的往往不会是王室本宗，就算偶尔有强势的王者，将养肥的世家吃掉，也会培植新的世家顶替，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刘家这种小家族，稍稍有些根基而且罪不至死的家族的想法。

只可惜水程不是那种要名声的君主，何况他已经有了价值更高的投诚者，这些小门小户他看不上。

刘安宁低下头，沉吟片刻后起身，对着宝钗和黛玉行礼：“安宁谢过玉菡郡主，谢过大人。”这个碍于眼界没能看清的姑娘也是个聪明人。黛玉点点头，“道谢却也不必，只不过之前对你有些期待，所以严厉了些，如今你能明白是最好的。”

话音落下，刘安宁眼中愧疚更甚，低着头不敢抬起来。黛玉见状上前两步，“我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将功抵过，你可愿意？”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宝钗嘴角隐秘的抽搐了一下，她能猜到黛玉是想要说什么了，她们与京中的姑娘们没有断了联系，而如今一个更为隐蔽的消息网正在建立之中，金陵，不如从这开始好了。

在刘安宁备受鼓舞的感激之下，黛玉将人送走，转身看着刚才就不说话的宝钗，“怎么？此人你看不上？”

宝钗不置可否的眨眨眼，“论胆色眼力倒是拔尖，只是身份终究差了些。”说着拉过人坐下，“我本准备将金陵的事交给宝琴，不过有了她在，宝琴不如隐到暗中。”这些姑娘们还不知道自身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毕竟旁人看来不过是几个手帕交而已，她们自己也只当寻常交往，不过是一个互利互助的盟友联系罢了。

“你可准备将事情告诉皇兄？”黛玉是清楚宝钗想要做什么的，京中徐家的小姐也隐约明白，只是聪明人从未问过，世家倾覆之下宝钗已经做到的足以让她们放心。

“肯定是要告诉他的，不然咱们这位皇兄连卧榻之侧都不敢安稳。”宝钗轻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在这里不会嫁人，总要有个理由不是吗。

“我听说，王爷把探春接进了府？”黛玉闻言不再细问，宝钗的计划她惯来是支持的，只要她能安全就好。

“嗯，虽说没有大礼，但也是上了玉蝶的侧妃，这一遭为难她了。”宝钗略一皱眉，京中的消息传过来还是慢了些，不知道她之前给的准备用没用上。

“我曾与探春来往，她是个很努力的人，努力去活着的人。她没有被豪门宅院养成行尸走肉，那些被抄家后无法承受直接自绝或者被买入教坊司的女子才更可怜。”黛玉摇头道：“如今她能入王府，自然会继续努力，王爷还没有正妃，他日扶正也未必不可能。”

“你呢？”宝钗看着眼神清澈的黛玉，这一世贾宝玉已经离她们远去了，不知道黛玉作何想法，或者在路上可曾遇到让她动心的人？想到这里，宝钗的手掌微微用力。

“我？”黛玉摇头：“或许世间人，都不可入眼吧。”黛玉说着的时候带着些许淡漠和傲气，随后却又俏皮的看向宝钗：“左右有你陪着我，不是吗？”这世间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一路走来，黛玉早就知道自己的幸福不能交托在他人手上，自己强大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定陪你。”宝钗微笑，绛珠仙子不用在世间还泪，那么，就让她快活一生吧。

京城，夜。

水程手中多了一串佛珠，慢慢盘着，渐渐手上会沾染檀香，皇后走过来，纤细的手指给他轻轻按摩太阳穴。“陛下，折子都处理完了，陛下还有什么烦忧的事吗？”

“罪者当罚，功者当赏。”水程嗤笑一声，从批阅完的折子中间抽出两份，“刚刚结束，那些人的试探就来了。”

“那，陛下要赏谁？”皇后悄声问着，她的母家早年便已经没落，前些年唯一对自己好的祖母也已经过世，皇后与水程少年夫妻，早年扶持，一些避讳自然也是没有的。

“赏？”水程睁开眼，之前残留的血腥杀气还未完全消退，“朕想赏他们两口铡刀。”话说的恶狠狠，但他们都清楚再杀便有伤天和，不宜。

“人言璩阳郡主说话，字字如刀，陛下以为呢？”皇后轻声细语，水程闻言笑了，放下手中佛珠，“璩阳如是，玉菡也如是，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厉害。”黛玉路上送过来的折子可是不少，水程也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份折子挑起怒意了，偏偏黛玉说的还都是实情，让他无法怪罪。

“皇后聪慧。”水程伸手握住皇后的手，“既如此，朕就遣人给他们，赏一道圣旨。”

“对了，让水溶来写。”自家弟弟那个嘴惯来是会说话的，愿意夸的时候能把人夸上天，不愿意夸的时候能损的人钻到地里去，水程浅笑，“顺便给贾府他们一些赏赐，让他们知道乖乖听话的好处。”

最主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他是皇上，是君主。

王府上，水溶在书房里看着京中的消息，再看看一边侧位上练字的探春，“贾府中人都安置好了，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给贾府安置个院子，寻个生路还是容易的，只要他们不奢望别的。

探春写完手上的字收尾才抬头，“我那弟弟前日来寻我，说想求一个商队，随着去闯闯。”这件事探春没说，但不代表水溶不知道。贾府男丁嫡系流放，贾环和贾兰年龄不够便被漏了下来，这几日跟着赵姨娘住在一起，倒是也成长了几分。

水溶点点头，贾府的旁支还是有点作用的，毕竟这剩下的东西也不少，“他出去闯闯也好，不过商队不好安排薛家的，我府上也有，便安排进去就是。只不过……”

“只不过一切要靠自己，断不能借着王府的名头行事。”探春学着水溶的语气说话，倒是把水溶想说的说了。“王爷，妾身省的。”

水溶低笑，“促狭。明日我便派人去，你且放心就是。”探春行礼道谢，水溶一时感慨，正要说些私话时便听见敲门声。

“主子，宫里来人，说皇上有口谕。”

水溶脸色微变，探春倒是赶紧去了屏风后面，她可不能直愣愣的从书房出来，既然避不开听见，就只能躲躲了。

等宫中天使说完，探春一脸怔愕的出来，看向水溶：“原来皇上也……”

“皇兄小心眼儿的很，尤其是对他看不上的人。”水溶接话，眼神一亮，“来，你与我一起写。”探春被拉到书桌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再要拒绝也晚了，何况，她还真是有些兴趣呢。

半个月后，朝上安静下来，贾府也得了赏赐，虽然没了国公的称号，但一屋子女眷幼童，生活也能混个温饱，更是昭显出皇上的人情味儿，不过一月便没人敢说之前清洗世家的时候手段狠辣了。

金陵，宝钗也终于出了衙门回到薛家宅院，这里比之前空旷了不少，终究是不复从前，但好在她的家人都在。黛玉三天前离开，回林府去照顾林如海，之前一直在外便是，如今回来了不回家尽孝总是不好，何况贾敏那边也快回程，宝钗也没有留。

“姑娘，可是要用饭了？”文杏看看倚窗读书的宝钗，心里心疼坏了，在衙门里哪有在自家舒服，何况还要时刻防备着别被谁给咬一口。

“嗯，简单些便是，我没什么胃口。”从极度紧张中放松下来，宝钗觉得自己吃什么都满足的很。

“是。”文杏心道一定给姑娘合胃口又清淡的，不然心里腻腻的该不舒服了。

补上~圣诞快乐，元旦快乐！以及未来可能错过的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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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