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天气渐寒,秦氏的病却不见好转,越发的重了,凤姐几次三番前往宁府照看。

又到冬底,却传来了林如海身染重疾的书信,说要接林家姐妹回去。

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去国子监里叫了林钰,告了假,又打点琬玉黛玉起身。并叫贾琏送三人回去,届时仍带回来。

择了日期,几人辞别了众人,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

没过几日,宁府便传来秦氏去了的消息,凤姐刚梦到秦可卿前来道别,劝了一番好好筹谋,以防家族败落之语。心下正慌,又听到丧音,一时悲痛不已。

待到宁国府,众人已都到齐,贾珍哭的泪人一般,各家都送来祭礼,亲朋你来我去不计其数,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尤氏却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物。

贾珍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无不忧虑,只得球了凤姐帮忙料理。

凤姐素日最喜揽事,好卖弄能干,哪有不应的。接了宁国府对牌,当日便接下手来。

却说琬玉黛玉回了扬州。舟刚靠岸便急急地往家里赶。

琬玉因想起林如海原来就是此时没的。虽已劝了他惜福养身,素日里书信往来一应平常,却也忧心天命难违,心里只比黛玉林钰更加忧心。

待回了林府见到林如海,只见其卧在床榻,清瘦了一圈,气色虽能看出不足,但精神尚好,微微放下心来。房内站着位面白无须的公公,黛玉琬玉心下纳罕,却只能先见礼。那公公回礼道:“三位小姐少爷们回来,林老爷可安心养病了,咱家这就先回去复命。”

林如海回道:“有劳公公。“

待那人出门,黛玉哭着扑到林如海床边,:“父亲如何就这般病重了。”

琬玉林钰也上前,道:“父亲月前来信还道一切如常,突然重病,吓到我们了。”

林如海只含笑安抚他们,道无事。

又寒暄了几句,打发贾琏等回房歇息,只留琬玉三个。方才道:“父亲不是重病,只是受伤而已。”

见他如此,三人皆是聪敏之人,便知其中有别的缘故。

林钰上前替林如海整了整靠枕,林如海缓了缓方说道:“前些日子江南漕运有异,圣上遣了睿亲王前来督办,巡查时竟遇歹人行刺,为父不过替睿亲王挡了一剑罢了。”

听罢黛玉哭成了泪人:“父亲是怎样的身体,便是什么人,也不值当伤了自己。”

琬玉也忙问:“是伤了哪儿,可要紧。”

林如海只道:“不打紧,手臂上有个口子罢了,已大好了。”

三人舟车劳顿,只一心挂念林如海,如今见他果如所说的,并无大碍,也放下心来。几人闲话了番,捡了在贾府的事情说了几件,便各自歇下。

后面几日三人侍奉床前,共享天伦,贾琏也不时请安关心。

林如海向来很愿提携后辈,这贾琏虽然在作风上有所不及,但人算机敏,颇有情义,且凤姐在贾家对林家两姐妹很是照顾。故更加耐心教导。

贾琏年幼丧母,生父虽在,但贾赦为人不值一提,难得如此悉心教诲,倒让贾琏心生感慨,亲近万分,很是愿意听一听。

又几日,林如海见琬玉黛玉二人每日只顾侍奉汤药,恐他们闷出病来,便叫了他们去大明寺上香,说是为林如海身体祈福,实则也散淡散淡。

于是两人带着丫鬟婆子择日去了大明寺,上香添了香油钱,又去后山赏景,待要归家时,琬玉却不见了玉佩。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偏是跟黛玉一对的贴身玉佩,急忙遣众人去寻,琬玉也携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去正殿寻找,都不见玉佩踪影。待出了殿门,一小厮上前来问:“小姐可是在寻东西。”

半夏拦在前面,道:“你怎知我们是找东西。”

小厮止步不前,往身后一拱手,道:“我们王爷刚在正殿拾得一枚玉佩,正欲交与主持,见小姐似有寻找之意,故前来询问。”

“王爷?“琬玉往那边一看,一穿着白色龙纹常服男子正好看过来,剑眉星目,通身贵气。

琬玉福了福身,“多谢睿亲王。“

男子走近:“你竟认得我。”

“并不认得,只是近日在扬州且年龄相符的王爷,也就睿亲王您了。”琬玉答道。

“你倒是聪明,是哪家的小姐。”睿亲王将玉佩交给小厮,递还过来,半夏福了福身接下。

“家父姓林,时任巡盐御史。”琬玉答道。

“竟是林大人之女,你父亲可救了我一命呢,本王还未来得及当面道谢。”闻言睿亲王很是惊喜。

“家父职责所在,何须王爷言谢。今日玉佩多谢王爷归还,臣女告辞。”知道父亲是因此人受伤,琬玉也不愿与之多聊,见玉佩找到便准备告辞。

见眼前女子避之不及的样子,睿亲王心下好笑,又有几分失落,只挥手道:“去罢。”

琬玉离开,到门口,黛玉忙迎了上来,“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玉佩可找着了?”

“找到了,咱们归家吧。”琬玉道。黛玉点点头,两人上马车回家不提。

这边凤姐在宁国府安排一应丧葬事宜,无不妥帖,众人称赞。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又有宝玉在身旁缠闹,正耐烦应付着,有人来回:“苏州去的昭儿来了。”凤姐急命唤进来。

昭儿打千儿请安。凤姐便问:“回来做什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回来的。林姑老爷身上已大安,但仍在修养。林姑娘与二爷预备再陪侍一阵子,大约赶年底回来。二爷打发小的来报个信请安,免得奶奶和老太太担心。也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

凤姐道:“你见过别人了没有。”

昭儿道:“都见过了。”说毕,连忙退出。

宝玉笑道:“这下向来林姐姐和林妹妹不会忧心了。”凤姐道:“可不是。”

凤姐见昭儿回来,当着人不及细问贾琏,但心中记挂,待要回去却又事情未了。只得耐道晚上,复令昭儿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又连夜打点大毛衣服,与平儿亲自检点包裹,一并交付昭儿,又细细吩咐许多。赶乱完了已是四更天,胡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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