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既然如此,那这见面礼就改日再补吧……”

见林永言一脸的警惕,林锦玉也是执意不肯收,林如海稍稍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也就释然。

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姑苏林家之中就没几个不知道的,尤其是林永言。

上一世对方就不肯答应他的请求,这一次怕是也不可能轻易松口,这件事情还是得徐徐图之,急不得。

林如海经历颇多,早就已经不是那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了,纵然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这会却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林锦玉。

简单的与林永言又商量了一下关于祭祖的事情后,见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起身告辞离开。

直起身子,望着林如海离开的背影,虽然对方后来没有再与自己说什么,但林锦玉心中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望了眼眉头紧皱的林永言,心里转了几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族长,这位族叔?”

话并没有完全问出口,不过林永言也明白自己这个侄儿未尽的意思,他眉头紧皱,思量了半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感叹:“你这位族叔,至今膝下无子,他怕是……看上你了……”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林永言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不见了刚刚的警惕防备,倒是显得有些惆怅。

“族长的意思是,这位族叔想要将我过继到名下?”

从听到林如海的名字开始,林永言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会听到族长那几乎相当于明示的暗示,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差点失去了平素的冷静。

“如海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接连夭折几子,膝下至今只有一女,眼看着就要绝嗣,起了这样的心思也很正常!”

想到林如海在子嗣上的坎坷,纵然林永言与其并没有太多的交情,现在还有些许冲突,却也忍不住有些感叹。

“族长,那您不会答应吧?”

一颗心瞬间紧绷了起来,林锦玉装作有些忐忑的问道,纵然知道出于家族利益考虑,对方应该不会答应。

可此事太大,他还是必须得让林永言坚定自己的想法,毕竟他那对父母实在不是个能靠得住的。

“自然不会,锦玉你是我姑苏林家的麒麟儿,岂是他林如海想要就能抢走的!”

原本那惆怅的模样瞬间消失,林永言横眉竖眼的说道,不过说完之后,他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若如海看中的不是你,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他,毕竟这些年来,我们姑苏林家也没少受他照佛……”

“而且如海现在还是朝中三品大员,更是简在帝心,若不是万不得已,族里也不愿与他交恶……”

这句话里带着对林如海的叹息,但更多的还是对林锦玉的看重,若是个寻常的孩子,这会怕是不知道该如何感动了。

甚至就连林锦玉明知道对方是为了姑苏林家的利益,也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就是为了收他的心,但还是不免有些感激。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年若不是因为对方,

他那位嫡母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他也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能够安心的读书。

“多谢族长,锦玉感激不尽,日后必然会更加用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振兴我姑苏林家!”

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林锦玉面带感激的深深一礼,语气坚决的说道。

争取让自己的言行举止,往对方那权衡的利益天平上,再填上重重一笔。

这不是他不淡定,实在是林如海背后那简直就是天坑啊,他纵然现在处境不佳,被嫡母压制着。

可他那位嫡母,这些年他都已经看透了,再加上他那位弟弟,等他有了功名之后,他有着一百种的方法去对付他们。

纵然现在,想要摆脱他们也很是简单,可若是入了林如海那个天坑,那他日后就别想过什么安生日子了。

对于林锦玉的表态,林永言显然很是满意,他这会也不头疼了,温言宽慰了两句后,便让其回去安心读书了。

只是出了昼锦堂,林锦玉的神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他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会信什么的三岁孩童。

纵然他自信,以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价值,族里是不会轻易舍弃他的,可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值得林如海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可若对方真的给出了超越他自身的价值,那一切就说不准了。

纵然这样的可能不大,但只要一想到林如海后面的天坑,林锦言就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冒险。

他站在昼锦堂外沉思了片刻,也顾不得学堂下午的课业了,脚步匆匆的便出了林府大门,往自己家里走去。

姑苏林家在江南乃是大族,祖上世代为官,林锦玉的父亲林永新虽然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但他的爷爷也曾位居知府之位,再加上祖上的基业,也是留下了不少的家底。

是以虽然因为家中已无人为官,而依礼法不能住太大的宅院,但也是个三进的大宅子,比照那些平民百姓还是要强太多了。

只是这与林锦玉却没有太多的关系,他不过就是个生母早逝的庶子,再加上有个强势霸道的嫡母。

他在这三进的大宅子里,也不过就是有个小小的,能遮风挡雨的屋子罢了。

那待遇不说比不过他那个自小千娇百宠,锦衣玉食的弟弟,怕就连父亲嫡母身前的大丫鬟都比不过。

不过林锦玉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计划,他又是活了两世的人,见过太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是以素来不在意这些。

从后门回了自己的屋子,林锦玉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立即把自己的贴身小厮林冬给叫来了。

原本以他庶子的身份,他嫡母又是那么个强势霸道的性格,他身边是没有下人伺候的,更别说贴身小厮了。

但有才华的人,永远都是压不住的,自从林锦玉六岁进学堂,被族长重视以来,旁的不说,在生活用度上他已经是不缺什么了。

之所以仍旧生活在这破旧的小屋里,不过是怕过分的刺激他那位嫡母,对方会使出别的什么阴谋来。

忍得一时之苦,换将来的腾飞,这是智者所为,也是理智的聪明人该做的。

不过忍辱负重归忍辱负重,该有的人手,却也得是早早培养起来。

林冬原本是城中的一个小乞丐,十二岁那年因为妹妹病重,而去酒楼偷包子差点被人打死,正好被去买书的林锦玉碰上。

因看中对方的机灵还有重情义的性子,所以便将其救下,又找了大夫为其妹妹看病,而随后林冬也就签了卖身契跟了林锦玉,连着他妹妹一起,到现在也有三年了。

“少爷,您叫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熟知自家少爷的性子,见林锦玉这个时辰回来,林冬知道,对方定然是有事吩咐,当即行了一礼后便恭敬的问道。

“咱们姑苏林家的远房旁支,官居正三品巡盐御史,简在帝心的林如海林大人,回乡祭祖,欲要过继一人为嗣子……”

瞅了眼今年不过十五岁,但格外成熟的林冬,对其一直比较信任的林锦玉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便开口吩咐道:

“这个消息你想办法,让二房五房还有七房的那几位老爷知道,记住,要悄悄的,别让人发现了……”

这些年林锦玉看似在安心的读书,但他比谁都清楚,提前布局的重要性,所以私下里他也收买了不少人。

这些人一直都是由林冬联系的,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平时也不太用得上,但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那些小人物就能派上用场了。

“是,少爷,小的明白。”

虽然不太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过往的那些残酷经历,早就让林冬学会了压制自己的好奇心。

是以这会他什么也没问,直接便应了下来,而见林锦玉再没有别的吩咐之后,便转身下去安排了。

望着林冬离去的背影,林锦玉靠在椅子上,眉头微皱,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忧虑。

对于林冬的办事能力,他倒是不担心,更何况这事也不难办,而姑苏林家那二房五房和七房的几位老爷都是个什么性子,他也是知之甚深。

只要他们知道了,林如海想要过继嗣子的消息,定然会疯狂的扑上去,以寻求自己的富贵荣华。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这么冷静,而如今的林如海更是前程似锦,如日中天,多得是想要逢迎之人。

送个儿子算什么,若能与林如海攀上关系,不知道多少人甚至都愿意把自己送给人家当孙子。

而这几房里也不乏优秀的子弟,虽然都不如他,但再加上族长的阻力,他自己的不愿,想来林如海也不会非他不可,毕竟堂堂的三品大员,总是会有自己的傲气的。

可也不知为何,纵然这些事情都能想得清楚明白,但林锦玉还是觉得,好像事情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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