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去希望

第二天早上,玉芬带着贾琏给贾母请安。到了贾母那边,还没进去就听着一阵欢声笑语,贾母的丫头翠环笑着说:“二奶奶已经带着珠儿来了。”玉芬笑道:“我今天竟然晚了。”

就听着贾母的声音传来:“琏儿来了,给你个好玩意。”玉芬带着贾琏进来,请安毕,贾母拉着贾琏过来,疼爱的摩挲着贾琏叫他坐在自己身边:“你婶婶给你的小马,你不是说要学骑马吗?快点带着琏儿出去玩吧。只小心别叫孩子摔着了。叫个稳妥的人跟着琏儿。”

玉芬笑着对王氏道谢:“小孩子一时玩话,弟妹竟然一直想着。多谢弟妹费心想着了的。”原来王氏的娘家送来一匹小马,前些日子贾琏跟着贾赦出去,也要骑马,因此在贾母跟前闹着要学骑马。王氏竟然把这匹小马送给了贾琏。既然是人家好心送礼物,玉芬自然要道谢的。“只是琏儿还小呢,说起来珠儿的年纪比琏儿大,应该先学骑马 ,又是他舅舅家的好意。还是先给珠儿吧。琏儿还小呢,大爷的意思是等着孩子长大一点,再慢慢地学起来。”玉芬表示贾珠比贾琏年纪稍大,应该先学骑马。

王氏很亲热的对玉芬说:“珠儿不喜欢这些,他性子文静的很,整天只喜欢看书。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已经认识了一千字了。昨天听着他在他父亲跟前背书,已经把诗经都背下来了!”王氏一脸得意的炫耀着儿子贾珠的聪慧好学。

玉芬听着王氏的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憋闷,看起来王氏是个心疼侄子好婶婶,怎么这话听着叫人不舒服呢。贾珠好学,不屑于和小马玩,那么就是说贾琏是个整天只知道玩的孩子了?玉芬不动声色的说:“珠儿小小年纪真了不起,将来一定是父子皆进士了。琏儿小呢,他现在每天能按时作息,不挑食,我也就念佛了。小孩子家家的,那个不喜欢玩耍,等着将来在学里念书,只怕是想玩也没时间了。我想不如趁着现在,叫孩子玩一玩吧。将来若是琏儿不肯认真读书,他父亲就要出来说话了!”说着玉芬故意对着贾琏沉下脸:“你看看珠大哥哥,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玩。你要谢谢珠大哥哥,人家把自己的小马让给你先骑了。”

贾琏正在半懂不懂的时候,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骑马去,听着玉芬的话立刻点点头:“是,我见着珠大哥哥一定谢谢他。”说着贾琏眼巴巴的看着外面,满脸渴望,恨不得立刻出去,贾琏正在兴头上,玉芬不会这个时候扫兴:“给婶婶作揖,出去玩去吧!”

贾琏立刻欢呼一声,给王氏深深一拱,贾母笑着说:“好,出去吧!”贾母看看玉芬满意的点点头:“琏儿越发的懂事了,这个孩子可怜,从小没了亲娘,开始我还担心,你妹生养过,不知道养育孩子的辛苦。谁知你却比亲娘还用心,有耐性。把琏儿交给你,我放心。看琏儿是个聪明孩子,你多费心。将来他出息了,你便是他的亲娘。”

受到婆婆的夸奖,玉芬有些意外。嫁过来这段日子,玉芬不动声色的体察着家里每个人的性格。贾母绝对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别看整天不动声色,笑嘻嘻的,很会享受生活,对下人也很宽厚。府里上下都说贾母是个心地慈悲的人。但是在玉芬看来,贾母实际可没的她营造出来人设那么美好。

家里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整个荣国府看起来一片祥和,其实内里并没那么风和日丽。至少对她和王氏这两个儿媳妇来说,她们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婆婆无形的压力。

这是玉芬嫁进来,第一次得到婆婆正面的肯定!玉芬心里长舒一口气,恶毒后妈的帽子终于能摘掉了。

“太太夸奖了,我一直按着琏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看。我这样的人,还能奢求什么呢。”玉芬谦逊的表示,自己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贾母忽然看向王氏:“我听说珠儿身上又不好了,小孩子家家的时常生病,大人担心不说,将来作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贾珠又生病了?玉芬内心有些吃惊,悄悄看着坐在贾母身边老老实实的贾珠。

这个孩子总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开始玉芬以为是王氏和贾政对大儿子抱很大希望,对他的教育太严格了。小孩子学那么多的东西,都没时间玩了。但是玉芬很快发现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论起来学习负担,谁能比得过宫里的皇子皇孙们。但是玉芬在宫里那么些年也没见那个皇子皇孙,因为学习负担太沉重,被压得没一点生气。成天闷声不响,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就连着身体最弱的皇子没生病的时候也是活力满满,时常淘气的。

真不知道王氏和贾政是怎么养孩子的。既然贾母提起,玉芬关心的问:“珠儿不舒服了,现在可好些了?我竟然一点没听见。我看小孩子不要拘的太紧了,叫他出去玩玩活动下也好。我哪里还有些上好的茯苓粉,最能健脾和胃。我叫人送过去!”

没等着王氏讲话,贾母先开口:“正是这个话呢。整天拘着孩子念书,还吓唬孩子。可怜见儿的!我看别是把孩子给吓坏了。”王氏忙着说:“珠儿这个孩子生来就是个沉闷的性子,不像别的孩子整天的疯跑。他是我生的,我岂能不心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费劲心思,珠儿还是三灾八难的。”说着王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快要生了,整个人越发的臃肿起来。

“你的身子沉了,家里的事情多,还有珠儿你也要操心。我做婆婆要知道心疼媳妇。这样吧,先叫老大媳妇管事,等着你生产之后,修养好身体再说。”贾母不容置疑的一摆手,王氏脸上一下子暗淡下来。

玉芬还要推辞,没等着她说话,贾母打断了她:“你小婶子这个样子,你应该帮她分担些。我相信你,你虽然是新媳妇,但是心胸手腕和能力都有。你难道还指望着我来操心不成。多年媳妇熬成婆,也该我歇一歇了。你只管放手去办,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或者问你小婶子。”

贾母的话很清楚了,做媳妇的不能指望着婆婆来服侍。玉芬心里嘀咕着,你是个会享受的,那肯亲自出来劳心费力,根本是指享受权利,不肯尽义务罢了。有什么锅都是别人背啊!王氏要生了,她总不能看着个孕妇手忙脚乱,自己袖手旁观啊。到底她占着长子长媳的位子,这个家一天没分,她就要尽义务,总要做点姿态。

玉芬偷眼看着王氏,王氏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只是她低着头,并没反对,只是拧着手绢子。这是心不甘情不愿啊。玉芬心里衡量了下,王氏这是舍不得啊,她才不会立刻猴急的表态,接过来管家大权的。玉芬决定先谦让下,最好叫王氏自己开口。省的叫人说,她急不可待的要把妯娌赶走,自己把持着家里的大权。

“太太的话我不敢驳回,只是我是个最愚钝的。况且我来的时间短,哪里知道这里的事情。年底下多少的事情,无数的亲友,请年酒,人情来往,我担心有个差池,别人笑话我也罢了。家里的脸面不也叫我给丢了吗?我舔着脸求弟妹看在太太的面子上,你身子不方便,我来帮着你。你只管发号施令,我来跑腿就是了。”玉芬热切的看着王氏,言下之意很明白了,我不是要和你争权夺利的,你是个什么意思也表态啊。

贾母没等着王氏说话,斩钉截铁的说:“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你是长子长媳,今后这个家总要交给你们夫妻。你这样畏惧懒惰,将来你们自己当家作主了,你靠谁去?我知道你的意思,担心老二媳妇心里不舒服。她是大家小姐,最是温和守礼貌的。你不要担心你她心里不舒服。”贾母眼神凌厉的扫一眼王氏:“若是她真的生气了,就是怨恨,也怨恨我。和你无关!”

这话太重了!玉芬有些吃惊,忙着说:“太太息怒,实在是儿媳偷懒了。太太教训的是,我不敢了。我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想着吃现成的。今天太太一番金玉良言,振聋发聩。我受教了!今天晚上我亲自给太太做一道菜,算是罚我可好!”

贾母脸色稍微缓和下来,玉芬眼角的余光看见王氏已经开始不可遏制的哆嗦了。看样子一定是贾母和王氏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烹饪。可好,我可要试试看。若是不好,我可不依的。”贾母看一眼王氏,淡淡的挥挥手:“你身子沉了,回去歇着吧。别说我做婆婆的磋磨儿媳妇,不体谅你们。请太医给珠儿看看。太医院的孙太医最擅长儿科。”

这边玉芬一直陪着贾母说话,一直到伺候了晚饭才回去。等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一群丫头早就在门口等着。见着玉芬回来了,一起迎接上来:“大爷回来了,等着奶奶吃饭呢!”

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了,玉芬惊讶的说:“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饭呢,琏儿呢,别是玩疯了,也忘记了吃饭了。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晚吃饭,一定要积食了。等着生病了又是一场闹。你们怎么服侍的?”玉芬絮絮叨叨的进去,贾赦站在廊檐下,脸上似笑非笑,酸溜溜的说:“琏儿比我要紧。你眼里只怕只剩下琏儿了。我既然不招待见,还是出去吧!”

这是吃醋了吗?玉芬站住脚,眼角眉梢带着嘲讽之色:“你和自己儿子吃什么醋?”

“奶奶放心,琏儿已经吃抱了。我一直记着奶奶的吩咐,叫奶娘带着琏儿玩一会,再睡觉。时候不早了,我都饿了!”贾赦拉着玉芬的手,一起进屋了。

丫头们在八仙桌上摆上饭来,玉芬拿着手巾给贾赦擦手。贾赦隔着毛巾和玉芬玩起来手上的官司:“今后你可是管家奶奶了。你要拿出当年在宫里做尚宫姑姑的气势来,那些小人,畏威不怀德。你要拿出霹雳手段狠狠地镇压,才能叫他们听话。要不然,非得被他们整治了不可。”

玉芬把手巾扔给边上的彩蝶,笑着说:“多谢大爷提点,我记住了。我从来没管过家,真不知道从何下手。”说着玉芬给贾赦布菜,贾赦指着对面的位子:“你坐下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玉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刚才贾赦提出来要重新整顿下房子,现在他们住的院子,可是玉芬嫁进来之前刚刚整修过的。怎么又要重新整修呢,而且年底下,天气寒冷,也不方便啊。

“这个时候收拾房子,不是刚重新粉刷过吗?快要到年底下了,你就算是要粉刷房子,也要等着明年开春吧。你怎么最近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好好地怎么想起来粉刷房子了?”玉芬惊讶的看着贾赦,谁知贾赦没立刻回答,反而对伺候吃饭的丫头说:“拿酒来,我昨天刚拿回来的上好的惠泉酒,烫的热热的拿来。我要和奶奶喝一杯!”

“酒还是算了,这个早晚了,你明天还要到衙门呢。”玉芬越发觉得贾赦好像有什么心思,而且他最近性格也好像变了。以前贾赦一心想要做点成绩出来,好叫贾代善和贾母改变对他的看法,更想对着贾家上下证明自己。但是现在呢,贾赦仿佛没了以前的锐气,,对着公务得过且过,再也没了以前的激情了。

平常贾赦根本不怎么喝酒,除非是应酬没办法的事情。反而是号称整天用功读书贾政,时不时的借口着同学们聚会,诗文唱和,要喝酒助兴,时常在外面和一群文友们喝酒。不过秋闱结束了,贾政竟然连个秀才也没考中。贾政不死心,依旧要接着考功名。他被现实教训了,终于不整天耽于诗酒,开始认真读书了。怎么贾赦倒是有了嗜酒的兆头呢。

那天贾赦见了贾代善回来,神情就不对。虽然贾赦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玉芬却感觉到,贾赦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我难道是个囚犯,喝酒还要看别人的眼色不成?反正有我没我都是一样!我明天就是烂醉如泥,起不来,也不会有人察觉到的,拿酒去!”贾赦忽然暴怒,对着黄莺狠狠的一样,可怜的黄莺哆嗦了下,拿着眼睛看着玉芬。等着她表态。

哪里来的额一肚子邪火?玉芬对着黄莺说:“既然大爷吩咐就去,天气冷,把酒烫的热热的,里面加一些佛手。省的上火了。叫厨房预备醒酒汤和蜂蜜!”

很快的黄莺就端来烫好的酒,玉芬拿起来给贾赦斟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一杯。她举起杯:“豁出去明天被太太骂,我陪你喝!”说着玉芬一口干了。贾赦和玉芬一杯接着一杯喝了几杯。

他们夫妻两个闲聊起来,贾赦对玉芬能够管家表示欣喜,说了好些家里的事情。玉芬认真的听着,一边和自己平日看见互相印证。别看府里人口简单,派系不少。贾母和贾代善各有心腹人,这些下人还有自己的奴才。一层一层的,比宫里还复杂。王氏管家这几年,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就自己最惨的,娘家没人,早有人看不起自己,嫌弃这位大奶奶没根基。而且王氏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管家权利,就算她不插手,她手下的那帮人,还有那群墙头草,势利眼小人,岂能不给自己下套?接下来等着玉芬的,绝不是康庄大道。看来,她有的忙了。只怕她费力不讨好。

贾赦和玉芬说着家里的事情,一边发泄着平日的不满:“……那群人,一个个眼睛长大了头顶上。他们一定认为你没管过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等着给你挖坑,看你的笑话呢。”

“你既然知道他们等着和我唱对台戏,好张罗着这个时候修房子。又不是真的年久失修了,你着急什么?差事也不好生做!”玉芬好奇的看着贾赦。

贾赦神色凝重,看看身边,丫头们已经被打发出去了,他压低声音说:“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个官儿当不了多久了。何苦去招人嫌?我不是嫌弃房子,我是不甘心。你可到二弟那边去过,他的房子比咱们的如何?比东府那边敬大哥的如何?”

“我是大嫂子,没事到兄弟媳妇房里做什么?人家管家,又有身孕,我闲人一个,没事过去讨嫌吗?不过,我听说那边布置的不错,是太太亲自给布置的。太太品位不俗,应该很好了。不过再好也赶不上那啊?敬大哥是族长,又是宁国公,怎么和二弟的房子比呢!不过我到那边去,他们府里的确是金碧辉煌的,满眼富贵气象!”玉芬有些疑惑,贾赦怎么问起来这个?

“我不是心疼东西。不过是几件古董罢了。我是担心,有朝一日,我连祖宗挣下来的爵位都没了!”贾赦讽刺的一笑,说了个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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